昏晓

    她的眼睛看不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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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无论白天亦或是黑夜，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混沌，她甚至开始怀疑黑夜，她早就忘记了晨与夜的不同。一切都是朦朦胧胧，朦朦胧胧，朦朦胧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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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有时将头转到一旁，她看不见他的脸，肌肤却能感受到逼近的热气，近在眼前的热气，在远处看着她的热气。热气一直都没有消散开来，砰砰咚咚的，敲锣打鼓庆祝什么开心的事一般，咕噜咕噜的往她身边聚起来。热气将每个毛孔都堵住了，堵住了她的脖颈，她的乳房，她的下腹，四肢，眼睛，嘴巴，脑子和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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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不可思议，她抚摸着自己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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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不可思议，她又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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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不可思议，她的手抚上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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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身体羸弱不堪，她的手顺着干瘪的肚腹，顺着突出的肋骨，凹凸凹凸的肋骨往上摸索过去，好瘦弱的躯体啊，她又情不自禁的感叹起来，带着不明所以的笑，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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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她的指腹觉得肋骨真是漂亮，凹凸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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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于是又是一阵情不自禁，她的手顺着肋骨间的那一条线往上摸去，手心便碰到了乳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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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平坦的乳房，干瘪的乳房，男人一般的乳房。只有能被明显感受出的乳尖，在手心缓慢的滑动时，刺痒刺痒的在手心肆意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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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热气又收紧了一些，它们又开始往自己的身体靠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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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热潮吞噬，瞧，不知道反抗的身体，乖乖顺顺的模样倒是讨人喜欢，她看着自己的身体笑的开心极了。哎，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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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都不知道反抗的身体，既实诚又虚假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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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她觉得这是一场极好的闹剧，荒谬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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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只是她从没想到过，这出荒谬怪诞的戏剧，自己从不是配角。她只是没有被自己察觉到而已，这下这场闹剧便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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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她指着男人的身体，又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她用瘦弱不堪的手指狠狠的将自己的嘴拔开，将手伸到口腔的深处捏住那根舌头，掐住那些牙齿，一下一下的让它们张开又闭合，让舌头上下弹跳着，牙齿也砰砰砰的撞出响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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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看看它，她开口，看看这个身体。这身体和你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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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她的身体被湿润的热气亲吻过，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但他翕动的嘴唇不知为何在脑海里被勾出一个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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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有獠牙的嘴，冒着血的嘴，从里头钻出肥大虫子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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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她第一次觉得男人变得顺眼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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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不可思议，她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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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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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先前还在活蹦乱跳的心，它被热气牢牢的捆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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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不可思议，那心用血淋淋的手捧住男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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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它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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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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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杀死我吧，她听见自己的心脏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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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我爱你。她听见热气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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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这身体究竟有什么值得迷恋的呢？她试着想要捧起自己的乳房，却还是只揪起浅浅的一层皮来，于是她轻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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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热气贴近她的脸庞，嘴唇对着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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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姐姐。

    ??

    ?　?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