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哥哥
“啪——！”一耳光响的清脆又醒耳，在场的人或是嘲笑或是冷漠，没人会去在乎洛小飞的感受，这是洛小飞喝的第四瓶酒，挨的第二个耳光。 只是第二个耳光而已，洛小飞唇内口腔的肉已经被打烂了，血液混着酒液在翻滚然后随着喉结跳动不断的灌入肠胃之中，辛辣的酒无情的冲刷内壁的伤口，很疼，很辣，洛小飞忍了，只要熬过今晚他洛小飞还是他以前的洛小飞，无非不过是失去一个主顾而已，根本无伤大雅。 他淡然自若，不作表态，就好像这一巴掌根本不是打在他脸上似的，其实这样在这样浑浊的世界里游走，多多少少要吃点皮肉苦，初来乍到时的洛小飞胆怯的同时又不知天高地厚，挨打在最初的那头两年根本是家常便饭。 回顾过往，能有今天的日子除了洛小飞起初能放得开自己，更是因为KK酒吧老板的牵线引路，即使这条路泥泞不堪，但是对于洛小飞来说就是一条救命的路。 时间在沉寂中走过，一瓶酒接着一瓶酒，洛小飞强忍着吐意，脸部都完全扭曲了才没吐出来，他捂着嘴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孙耀天，孙耀天知道，洛小飞已经是极限。 他恶，却也有度。 “滚——！”一声下，洛小飞如过街老鼠窜门而出，直奔门外，顾不得去找洗手间，站在门外的花坛就狂吐不止。 反胃的酒水让人作呕，吐到天昏地暗间眼底发黑，洛小飞撑着墙面，声音沙哑轻吟低声的说：“自找的。” 他以为到此结束。 不过转身走了没十分钟，一群人不知何时尾随在他身后，洛小飞没逃，他就知道孙耀天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酒他喝完了，孙耀天碍于面子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不代表他私底下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挨最毒的打，吃最痛的苦。 人散，人尽。 洛小飞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缩在巷口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很疼，身体很疼，不知道是不是哪根骨头断了，想站起来但是疼的让他根本不能动，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洛小飞恍惚之间觉得可笑又可悲，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双手双腿大开，太累了，心累，身累。 在这虽然不算人命关天的时刻，他居然不知道找谁比较好，或者应该说……根本没能依靠的人，唯一的那个人只有蒋文，而现在他和蒋文之间仅仅一夜之间就产生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洪湖冰川。 江元赶到的时候洛小飞靠着意志力居然没有昏睡过去。 “怎么回事？什么人对你这样动手的？报警了吗？”江元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眼里洛小飞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这样的落魄就好像一触即死的玩偶让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援救才好。 “没事，都过去了，你开车来的吧？送我去医院。” “能动吗？” “动不了，不然我也不会叫你了，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好。” “我们算是朋友，没必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哈哈，真好，你像我哥哥一样。” 江元小心翼翼的抱起洛小飞，脚程不快，他怕跑的太快颠簸过大会让洛小飞受不了，语言上未曾停止去分散洛小飞的注意力，“你有哥哥吗？” 洛小飞靠在江元的怀里，有气无力，额头上还挂着未干涸的血迹，“嗯，有个哥哥，他很优秀，他是律师。” 江元一脸诧异，“我以前也是学律师的，不过因为很多原因现在没有做老本行。” “是吗？那真巧。” “那你哥哥呢？” “不见了。” “不见了？”江元脚步直接停顿而止，低头看向洛小飞，“什么意思？” 洛小飞看着江元，“就是他突然有一天不见了，联系不上，也没回家，已经很多年了。” 江元面色沉着，最忌笑道：“那你想他吗？”继续往前走…… “想啊，哥哥对我很好，我哥哥叫洛小龙，我妹妹叫洛小云。爸爸说虽然土了点，大概的意思就是龙在云层上飞舞的意思，哥哥是龙，代表一切，我代表飞，妹妹代表云。但是哥哥不见了，就剩下空白的我和云层了。” 打开车门，江元把洛小飞轻轻的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好了，别说那么多话，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洛小飞点了点头，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是真的累，全身上下都疼的厉害，最疼的地方是后脑勺，硬生生的挨了一棒子，不疼才有鬼。 医生做了一通的检查，一脸震惊诧异的看着洛小飞，“你，不疼？” 洛小飞看上去太淡定，就好像完全不疼的样子，洛小飞摇头，“不，很疼。” 医生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立刻说：“你肋骨断了，你居然还能这样不喊不叫的，就昨天一个人只是脚扭伤又哭又叫的，你居然能这么淡定，很厉害。需要手术，好在之后你没乱动，内脏目前来看没有问题。” “要手术？”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江元一脸震惊，他以为洛小飞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根本没有想到洛小飞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嗯，你是他家属吧？先去办理住院手续，手术时间需要再定，等其他的检查结果出来看看再说。” “好。” 忙忙碌碌，洛小飞住院这件事并没有告诉爸爸和妹妹，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也不好解释，好在江元亲力亲为的给洛小飞忙上忙下，掏出去的钱是洛小飞身上所有的积蓄，最后只留下了两千多块钱的生活费，他看着江元歉意的说：“对不起，让你费心还让你帮我垫付医药费。” 江元摇头，“没事，没多少钱，不需要有心理压力。这个钱，以后你哪天有哪天给。” 洛小飞笑了笑，他知道江元的意思这个钱他不打算要的，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八点，洛小飞不想动手术，因为不想在身上留疤，但是总不能为了好看命都不要了。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洛小飞意识不清晰，江元一直在他的耳边温声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同时还用那大大的手掌轻抚着洛小飞的脑袋，那熟悉的动作让洛小飞觉得心底找到了一份依靠和安慰，他无意识的笑了一下之后又一次的陷入沉睡。 很安心的感觉，就好像哥哥在身边一样。 在洛小飞住院的这段时间江元很认真的照顾，几乎每天都来，搞得洛小飞以为他根本不要上班一样，一问才知道江元请假了，还说谎请的病假。 “那你不怕被发现啊？身为公司的领导者居然这样说谎请假？”洛小飞笑的咯咯的，吃着江元给他削的苹果。 “没事，公司有董事顶着，我忙了这么多年也该歇一下了，就当休假了。” “照顾人当休假啊？” “挺好的，锻炼身体和厨艺。” “哈哈哈哈……” 傻子知道洛小飞住院的事情时候扑到床边就哭，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要不是因为这是单人病房估计早就被人轰出去了，傻子摸着洛小飞肚子上的刀疤一个劲的说：“要快点好，吹一吹就不疼了，还疼吗？”然后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洛小飞问。 “已经没那么疼了，其实最近还有点痒，但是不能抓。” “为什么会痒？” “伤口愈合的时候就会痒的，这代表我恢复的不错。” 医生建议家里没人照顾的话，就一直住院到完全康复再出院，洛小飞是不愿意的，但是江元还是执意给洛小飞延长了住院时间，傻子一到放假的时间就来陪洛小飞，无非也就是一起看看电视，说说话什么的，因为住院所以没去上班，赵起生来的时候捧着一大束花来的，洛小飞笑他还挺有情调。 “你这段时间都没去上班，上次老板去酒吧开会发现你没在还问你了，我就说了，他让我给你带个红包，咯，我偷偷看了一眼，不少。”赵起生把红包塞给洛小飞说。 打开红包看了一眼，洛小飞收了起来，“还是老板好，老板不是在海外的公司还要一段时间才回过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知道，听说好像是为了一个情人吧，具体的不清楚，老板的私事我们做小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去。” “啊，也是，其实……”话还没说完，洛小飞的手机响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洛小飞的脸色沉着而惊喜，那是安耐不住的兴奋，赵起生挑着眉梢问他发生什么好事了，居然一脸开心到不行的样子。 洛小飞傻笑不作回应。 一直到出院的那天，众人难得聚齐。 江元的意思带洛小飞先去洗浴中心好好的洗个澡，按按摩放松一下，然后下午去逛逛挖玩玩，晚上再好好吃一顿饭。 这个安排很到位，赵起生原本是跟着一块的，结果洗完澡接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说有事先走了，洗浴中心的二楼，傻子第一次做足浴，全程扯着嗓子嘶吼，最后受不住，做到一半就让技师退下去了，舒适的环境，静心的音乐很快就让傻子睡着了。 给洛小飞和江元按脚的技师退下之后。 两人躺在那很有默契的转过头看向对方，已经是五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 “舒服吧？”江元转过头看向洛小飞笑着问。 “嗯，哥……” “嗯？” “哥……” “嗯？” “哥……” “嗯，我在，小飞你怎么了？你有话就说。” 洛小飞坐起身直直的看向江元抿唇，他低头拿出手机把那天收到的信息打开后放在了他的面前，江元错愕的接过手机，眼底满是狐疑的看向手机，当看到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抬起头看着洛小飞哆嗦嘴唇要哭的模样，心底有了底。 “我原来有家。”江元红了眼，仅仅几个字就让洛小飞明白了过来，他当年不是有心抛弃家，洛小飞安静的听着，原来江元失忆了，是突然间的失忆，没出车祸，也没有受到什么重击，检查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可能是大脑某个部件出了问题，因为太过复杂，所以根本说不清。 但是经过一系列的检查除了失忆和偶尔性的头疼，没有其他的问题，他说名字是董事长给的，当年他失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本能的一些东西还知道。 “那你的东西呢？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不知道，全部不见了，没人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然后呢？” “然后我求职的时候无意中认识了现在公司的董事长，他说他认识我，但是不知道我具体的个人信息，他说我以前在律师界很有名，但是我失忆了，还是不要回去做本行，很危险。我以前帮很多人打过官司，有很多仇人，最后董事长给我改名更姓换了一个身份在现在的公司上班。” 洛小飞想不明白，追问，“这个董事长本事那么大，他肯定能查到哥你的具体个人信息，为什么？” 江元红了眼，摇头。 “因为我惹得太多的人，其实这些年还有人在找我麻烦，与其联系上家人带去麻烦，不如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我不让他找的。” “那你嘴角下的痣呢？” “痣？啊，我点掉了。” “原来是这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吃惊，但是发现你嘴角下面没有痣，我以为我认错人了，但是我觉得天底下根本没有那么像的人，所以我就……” “你就？你做了什么？” “那天不是去海滩玩？你喝多了，我就取了你丢丢的血，然后去做鉴定。” “这样……能和我说说家里吗？” “好啊。” 关系瞬间亲密，在没肯定之前是忐忑，在肯定之后是豁然开朗，洛小飞络绎不绝的说着家里的事情，包括爸爸妈妈当年是怎么在一起的事情，洛小龙听得笑到停不下来。 他问：“我去补办户口吧。” 洛小飞心头一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