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小攻拿话筒之 老婆你怎么跑了
我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闹钟响了三遍才叫醒我。虽然没什么胃口,什么都不想吃,还是走到冰箱前面。拉开门就看到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他昨天忙活了一整天?给我做了晚饭和早饭,包了三百个饺子,还去采购了一冰箱的吃的给我!想到这,我忍不住拿出手机来了张自拍:悲喜交加.jpg。喜的是他对我关怀备至,悲的是“关怀”跑了。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安好后逃跑,就是晴天霹雳。我脑子全懵了,一片空白,集中注意力的时间比金鱼的记忆力七秒还短。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他回到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意思?他过去有爱人?甚至是家庭?他不愿意多说是为什么?是怕伤害我还是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他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想起来了多少?在过去和我之间,他选择回到过去的生活?还是?他被人劫持了?!想到这我又是担心又是自责。马上给警察朋友打了电话,要去他那里。 昨天把车停在了路边,今天出门还得打车。司机听说我去派出所又看我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开导我:“小伙子啊!你是要去报案?这人啊,只要活着,什么沟沟坎坎没有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已经没有心思和他聊天,只歪在后座看着窗外发呆。一路上他絮絮叨叨,虽然什么都没听进去,下车时还是对他的热心表示了感谢。 进了派出所,我去找发小方选喆。他去年得罪了人,直接从重案组被贬来了基层。一看见我这幅尊容,选喆吃了一惊,拉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我说我没事。他的关心模式立刻被损友模式取代,“哎呦喂,你和我有什么好装的,我又不会笑话你!你看你这脸色发白还泛着胡茬儿,黑眼圈、紫眼圈、棕眼圈、蓝眼圈都快汇成彩虹了。你现在脸上啊!那就是青天白日加两弯长虹……好了好了,不损你了,你快说正题儿吧!” “芹菜不见了!我……我……担心他被劫持了!但是又不敢确定!门窗都好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昨天我回家开门的时候,门只是从外边带上,没有反锁。钥匙放在信封里。桌子上的信也是他的笔迹。给我做了两顿饭,一冰箱吃的!给我写了一本菜谱!还给我留了钱!他信里说他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了。这看着……像是他想起来他是谁了。可是……可是……”我没睡好,直头疼,“没有亲眼看见他人,我就是不放心!他的伤还没好全,我怕他被人劫持了!他那么单纯,别人说什么他都信。我怕他被人骗了!” 选喆拍了拍我肩膀,又给我一杯水。 我一口气喝完,接着说:“我又怕是他过去有稳定的关系……有爱人……有……孩子?他想起来了,就回家了。又说不出口,怕我难受,就留下封信走了。信里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还叮嘱我收好钥匙。那这么说,这几个月只是一段插曲,而他选择回到主旋律?这是失恋,不是案件?我不应该找他?不应该打扰他?” 选喆被我求助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他捏了捏我的肩膀,“雷子啊,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又担心,又怕担心错了干扰人家正常生活。”他想了想,对我说:“信呢?拿给我看看。” 我把信交给他,突然想起来一点,“我家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会不会发生了打斗?!你能不能用那个什么电筒照照地上墙上有没有血迹?!” 选喆哭笑不得地说:“你那个狗窝,自从芹菜去了,回回收拾得立立整整的,那是他的习惯。他可能就是想临走前给你打扫好卫生,让你的狗窝坚持三天再变回去。” 说着他低头看信。“喂,他这手字儿真漂亮啊!练过?看着信,写得挺平静的。字迹工整自然。哎,你查过你们小区监控没有?他是昨天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走的?” 一语提醒了我,“我怎么没想到!真是脑子浆糊了!我这就去!” 选喆和我说:“我还在上班没法陪你,你先回去,你是业主,要调监控没问题。如果有问题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过去!” 回到小区,物业马上调出了监控。我看到上午在我出门后他出门买菜,买菜回来。中午他又出门,看到他回来时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菜,我知道,他这是第二次买菜。之后下午四点多,他一个人走出了小区,空着双手,什么都没拿,步履轻盈,神色如常。 心脏一阵绞痛,扶着椅子靠背,我差点站不稳。这时候,选喆打来电话。我艰难地摁了接听键。 “喂喂,雷子啊!你怎么不出声?怎么了?说话啊!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不……不用了。我看了监控,他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没有被劫持。我先一个人静静。”放下手机,我已经顾不上物业好奇的目光和忍不住询问的神色,径直走回了家。 回了家,我打开冰箱拿啤酒。谁料,往常放啤酒的地方放了一排苏打水,还有一张他写给我的纸条:“过度饮酒有害健康。请喝苏打水。早起上班,不要宿醉。”让我一瞬间没了言语。本来想去买箱啤酒,看了他的纸条,又不想去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看看表,九点多了。没有心情上班,然而,比起同事的围追堵截和幸灾乐祸,我更不愿意呆在这随时可能触发回忆的屋子里。打了个电话说我车出故障了晚点到,然后刮了胡子,打了发蜡,换了衣服,强行精神抖擞去上班。 同事看到我来了,马上投来探询的目光。这要是以前,我可能被困扰到。可今天,我已经疼到麻木,分不出来一点雷达来接收他们友善和不友善的信号。我要挺,挺过这一阵子! 到了下班时间,我正琢磨着去哪儿喝酒,选喆打来电话,“我在你家门口。雷子你人在哪呢?” 我说:“在上班,马上下班。你刚下班,吃饭了吗?要是没吃,你是等我回去还是出来和我一起吃?”突然想起来厨房里还有一锅土豆红烩牛肉,我马上说:“等我回去吧,家里有现成的!” 到了家门口,选喆过来揽住我脖子,“雷子,行啊!轻伤不下火线,坚持上班!你是爱岗敬业好青年!你立马转运好事连……” “甭和我这抹蜜!”我没好气地说,“你失恋的时候,我和你这么贫吗?” “我失恋的时候,你少和我贫了吗?”选喆终于等到机会了。 “你失恋的时候?喂,你前任是叫左手还是右手啊?” “雷子你还真行啊!这么毒舌!胡说八道!左手右手怎么能叫前任,叫现任好不好!” “你真是从一而终!光怪陆离的污浊尘世里,唯有你这股清泉不染尘埃!” “我甘拜下峰。你这心伤成筛子了都,还能把我喷成筛子。我服你!” 我打开门,和他说了句:“饭在锅里,你热一下!”仿佛被抽走全身力气,像面袋一样“duang”地摔在了沙发上。 “喂,你厨房围裙在哪?我着急,下班没换衣服直接过来找你,现在就身上这一套制服!另一套制服上周救人时候扯破了,新的还没去领。可怜的我呀!连换洗的都没有!”选喆在厨房里喊到。 我懒得动,吼了一嗓子:“你自己在厨房里找吧!我现在脑子里全浆糊!只能做十以内加减法!还不能确保正确率达到10%!” 虽然脑子浆糊了,鼻子还是灵敏的。很快,饭菜的香味就把我吸引到了饭桌前。毕竟是二十四小时水米未进,生存的本能打败了失恋的痛苦,主导了行为。选喆已经看不到我的脸了,只见我奋力埋头吃饭。 扒拉完一碗米饭,我才抬起头说了本次饭局第一句话:“这菜多好吃啊!”选喆脖子上还挂着围裙,看到这熟悉的围裙,我只觉得“喀!”地一下,脑回路又堵车了!眼前全是穿着围裙的小征的样子。他穿着这个围裙给我做饭,给我切水果。围裙的带子搭在他修长的脖子上,系在他纤细的腰上。刚刚平静下去的心情又起波澜。 选喆给我盛了一碗饭,“来,多吃点!把痛苦饿死在食物里!” 我道声谢,接着埋头吃起来。 吃完饭,我让选喆歇会儿,“你上了一天班,又刚刚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歇会儿歇会儿!我来收拾也顺便消消食。晚饭吃太多了!”我给他展示了我撑得圆圆的肚子,“冰箱里有苏打水,渴了,自己去拿!还有啊!把你那制服脱了吧!你那制服借来的啊!从早穿到晚才够本儿!” 收拾完厨房,出来客厅看选喆在换鞋,“今天在这陪你。你有什么不痛快,都和叨叨出来吧!我先去买点儿啤酒!你这边等的时候别闲着,列个提纲!把要交代的几点都写上!” 我拉住他,“早起上班,不要宿醉。心情不好还是别喝酒了,越喝越难受。再说了,我这么帅,真怕你一个把持不住,酒后乱性!” 选喆笑着给我一拳,“老子24K纯钢铁直男!只喜欢女人!要说危险,还是我身处险境!” 我们俩坐在客厅地毯上喝着苏打水、聊着天、打着嗝。“昨天我看到那封信……”我一下子坐起来,口无遮拦,“选喆,你能帮我查查他在哪吗?”说完我就后悔了。选喆和我认识二十年了,幼儿园起就是铁磁,我太了解他了。“对不起!我……我知道,你的嘴有多欠,你的原则性就有多强。我不该……让你滥用职权!” 选喆的眼神里有几分欣慰,“别说我没有那样的职权,就是有,也不能那么做。擅自查个人信息是犯罪。我不能执法犯法。而且,他也不一定居住在登记的地址啊!查,也不一定查得出来。再说,你就是查出来了能怎么样呢?万一他有老婆孩子,你还能去打扰人家的正常生活吗?查出来了,这对你真的好吗?这是帮你忙还是帮倒忙?他那边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这边呢,长痛不如短痛。于公于私,这个忙我都不能帮。” 可能是他后边两句大实话杀伤力太强,我居然一瞬间眼眶湿润。选喆看到我摇摇欲坠的小泪滴,于心不忍,又安慰我道:“当然,我理解你的担忧。毕竟你和他的相识就险象环生。你担心他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你从小就心热。今天把你和他从相识起都捋一遍。呃,不,你不用按顺序说,你想到哪说到哪。我来给你当树洞!说完了就放下吧!治疗失恋的良药是:时间和新的人。” 我扭头擦了下眼泪,“你说得对。我们的结识就险象环生的!你说那天,怎么那么巧!多悬啊!” 这一晚上,我不停叨叨叨,选喆不停点点头,一直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