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卧底
沈晏歌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时,腰部还在机械性地前后摆动。他看到严景峯在他身下失去意识,渗血的齿印和青紫的淤痕遍布全身,整个人混着汗液和淫水,还带着一丝腥臊,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小腹更是被灌得微微隆起。 这画面远超他的预料,他皱眉抽出塞在对方体内的阴茎,肠道内被堵塞许久的精水一股脑往外涌。严景峯的身体似乎连这点刺激都难以忍受,闭着眼发出一声轻喘。 沈晏歌习惯性地想抱起严景峯送去休息,这对平常的他来说不过是拿起水瓶一般的小事,而这回他膝盖发力想要起身,脚步却踉跄了一下。 他站不起来了。 身体透支的疲乏后知后觉地席卷了他,眼皮阵阵发沉,这是连元神都无法抗拒、为了重新修复灵魂和肉体的联系所必须的休眠。 他看着昏倒在地上,身材修长健壮的男人,看了看对方遍布青黑纹身的后背,眼神柔软了几分。 他亲了亲严景峯的嘴角,将他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他看到的是一片苍白的天花板。严景峯的气息并不在附近,他转过头,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中,床边坐着一个人。沈晏歌见过他,知道他是严景峯的其中一个手下。 严景峯解决了古刚,却也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剩下的人中却也挑不出足够信赖的心腹,便一直空着这个位置,以至于沈晏歌还叫不出这个手下的名字。 “哎,你醒啦。”手下见他醒了还挺高兴,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摆脱无聊的陪床任务。他掏出手机说,“你等一下,我这就通知峯哥。” “他在哪儿?”沈晏歌随口问了一句。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乌黑的发梢有些长了,柔软地垂在脸侧,有股别样的风情。 手下看得一怔,张嘴要回答沈晏歌的问题,突然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沈晏歌见对方不愿回答,心中腾起一丝不耐烦,望着对方的视线中带上了冷意。 像一把冰刀划过鼻尖,手下被沈晏歌的气场震慑,略带点磕绊地开口:“峯哥在……乌晓那儿。” 他心中不由想道:峯哥可真能算得上冷酷无情,眼前这个绝色刚沾上毒瘾,他转头便回去找旧爱了。 沈晏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有手下想象中黯然神伤的模样。后者通知完严景峯,小心翼翼地回复病床上的人,对方很快就到。 沈晏歌不是没察觉对方依旧把自己当成靠身体取悦严景峯的附属品,但他并没有扭转对方印象的想法。 他什么时候在意过蝼蚁的脸色? 他问:“我睡了几天?” 手下:“两天多吧。” “嗯。”沈晏歌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跟我说说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他命令的语气相当自然,仿佛习惯了在上位发令,手下竟下意识地用恭敬的语气回答道:“昨天,峯哥和二当家差点在基地干起来,是首领叫停的。我还记得首领说,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可以无视内斗规矩自相残杀。嗐,这叫什么个事儿啊。” 沈晏歌嘴角勾了勾,毫不怀疑严景峯干得出这种事。 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这个摩擦还会发生得更早一点。他只是替他争取了一些准备时间和主动权。 “不奇怪。”沈晏歌说,“在喝下一杯高浓度冰毒和与二当家决裂之间,他肯定会选后者。” “冰、冰毒?”手下脸色发白,“二当家怎么会干得出这种事?等等,所以你的毒瘾,是因为……” 病房的门板被敲了两下,没等里面的人回应,来人直接拉开了门,夹着一阵寒风走进房内,正是严景峯。 他来得有些急,呼吸略带凌乱,沈晏歌朝他看去,首先注意到的是脖颈上还未愈合的咬痕。 他的心莫名悸动了一拍,见严景峯眼底青黑,神色疲惫,他挥手示意对方过来坐下。 严景峯打发走手下,房间内便只剩他和沈晏歌两个人。 他在沈晏歌的床沿坐下,“你……” 话音未落,沈晏歌猛地扣住他的后颈,探身咬住了他的双唇! “嗯……唔……” 严景峯只惊讶了一瞬,随即放松身体回应沈晏歌的吻。他感受得到沈晏歌对他的欲念,充满侵略性地汲取着他口中的津液。两天前被翻来覆去肏弄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极致的爽和疼痛同时在他体内复苏,他不由泛起带着点颤栗的欲火。 但沈晏歌并没有做进一步的举动,两人分开时,严景峯注意到沈晏歌的双手正在不自然地颤抖。 这是毒瘾发作的征兆。 严景峯将沈晏歌的手握在掌心,沉声道:“什么事都有我在。” 沈晏歌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呼吸不稳地笑了笑:“我不要紧。” “身体的本能反应,我没办法控制。”他说,“但毒瘾发作的痛……我忍得了。” 严景峯一怔,随即回想起医生对沈晏歌身体的诊断。 这个只剩不到一年生命的身体,每时每刻,每个呼吸都伴随着疼痛。 在毒品的影响下,他身体的各项指标又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差一点,严景峯就说出“你要是不想戒,我养着你”之类的话了。 如果,毒品可以让沈晏歌没有那么痛苦的话。 但他的立场让他无法容忍身边的吸毒者。 他埋了七年的饵,到了该收钩的时候了。 他眸色深沉道:“我会让宋兴文付出代价。” “我知道。”身体的颤抖让沈晏歌说话有些艰难,但他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先生说要对付什么人的时候,样子可真辣。” 严景峯瞥了沈晏歌一眼,对话题的跳跃颇有些无奈。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让你肏个够。” 他眉眼微痞,话中带着坦然的挑逗。 沈晏歌就喜欢看他这副模样。 · 一周后,金帝斯。 严景峯随乌晓进入房间便放下了揽在乌晓腰上的手,表情也由放浪转瞬收为严肃。 “雷宏朗怎么说?”他问。 乌晓的脸上同样没有一丝风月的影子,干练得让人无法将她和会馆头牌联系到一起:“关键证据有了,但并不足以让须弥组无法翻身。现在局势非常危险,你七年都忍下来了,为什么要急于这一时?” “制毒师胡文畅的死没有处理干净,宋兴文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必须趁他还没有带领组织完全和我对立之前速战速决。” 乌晓叹了口气,她只是个线人,并没有严景峯那般非黑即白的是非观,因此也就多嘴了一句:“你完全可以多留胡文畅一阵,他给你带来的利益也不会少。” “不行。”严景峯的语气很干脆,“新型毒品的成瘾性极高,如果出现在市面上,危害力太大,我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在我的掌控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严大警察。”乌晓嘟哝了一句,在严景峯看过来之前,她摆出认真的神色,“雷宏朗说,如果你坚持要收尾的话,行动就选在宋兴文的下一个交易点。” 严景峯点点头,得到了准确的指令,他也不在乌晓这儿浪费时间,进浴室打开了淋浴。戏要做全套,每一次和乌晓见面,若是不多加小心露了马脚,很可能会给对方带来致命的危险。 他和乌晓的关系,必须掩盖在男女之间的情事下。 在蒸腾的水汽中,他谨慎地梳理着即将面对的情况。 会在金帝斯使用包间的,大体都是为了那档子事,会馆也为了促进贵客的兴致,将包间装修得极尽淫靡,淋浴间采用半透明的毛玻璃隔开,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绰绰人影。 乌晓站在床边,出神地看着那具大理石雕刻般的硬朗身躯,眼底带着不敢在对方面前露出来的迷恋。 被她那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卖到金帝斯,她的人生已经深陷泥潭,她用尽了她一辈子的勇气,孤注一掷地抱住了那个当时来金帝斯视察、气场惊人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会成为数不清的男人泄欲的玩具,至少她的第一次,若是交给这个男人,也不算太遭。 严景峯看到了她眼中的果敢和决绝,向来对贴上来的女人没有好脸色的他那天破天荒地做了个决定。 他将她带到了包间里。 “你有两个选择。”须弥组刚上任不久的罗刹咄咄盯着略显稚嫩、却已经长出媚态骨相的女人,“留在这里做一个人尽皆夫的婊子,或者是我的线人。 “做婊子还有活路。做我的线人,一旦露出任何马脚,就是死路一条。” 乌晓从不后悔她的决定。 她说要做他的线人,他就真的将她当做平等的同事对待,护她在金帝斯不被任何人染指,也包括他自己。 浴室中的人转了个身,露出纹满罗刹鬼怪的青黑后背,乌晓心中一跳,仿佛被永远怒视前方的厉鬼看穿了心思般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在金帝斯度过的每一个平安的日夜,都是她欠严景峯的,就算有朝一日替严景峯死,她也毫无怨言。 她只是有点不明白。 在严景峯离开之前,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一向以稳妥为主,为什么这次却采取了这么孤注一掷的冒险做法?” 严景峯眉间微蹙,停顿片刻才轻声答道:“因为,有个人,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严景峯离开许久,乌晓才惊觉原来这个男人的世界里,竟然是有柔情和牵挂的。 她很羡慕……被严景峯牵挂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