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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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曼殊突如其来的告白,阿落一时间呆若木鸡。 “公主,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最终,还是师淮率先打破了沉默。 “当然不是儿戏。”说着曼殊转向凉王,“父王,你答应过会替儿臣作主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凉王苦笑着摇头道:“你这孩子……孤是说过要替你作主,可你贵为公主,就不能稍微矜持一点,看看人家阿落少侠,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了。” “喂!阿落。”曼殊见阿落低头不语,焦急地追问了一句,“你说话呀。” 阿落没有答话,他只是默默地从坐席上站起来,取下曼殊送给他的那枚翡翠扳指,放在桌上。 “早知道这扳指有这层含义,我说什么也不会收下。”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曼殊脸色一变:“……什么?” 阿落堂堂正正地迎上曼殊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我拒绝。”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曼殊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听不懂阿落在说什么一样,难以置信地再一次反问。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会娶你。”阿落斩钉截铁地答道。 “你……!” 曼殊那一片空白的大脑总算是理解了阿落所说的话,一瞬间,难以言喻的耻辱感涌上心头,令她无地自容。就连那枚静静躺在桌上的翡翠扳指仿佛也在对她发出无声的嘲笑。 身为堂堂大凉国公主,凉王的掌上明珠,曼殊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下长大的,从小到大,只要她想,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而驸马这个头衔,更是大凉国男子眼中无上的荣耀,为了当上驸马,多少王公贵族挤破了头,只有她看不上别人,断没有别人看不上她的道理。 更何况这枚翡翠扳指是母后留给她的遗物,是她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哪有送出手了之后被对方退还的道理? 她丘穆陵曼殊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一想到这里,她的身子不禁颤抖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一把抓起那枚翡翠扳指,扬手一扔,那扳指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最后扑通一声掉进湖里。 “胡闹!”凉王拍案而起,厉声道,“有话不能好好说?拿你母后的遗物撒什么气!” “明明是他嫌弃我!”曼殊又羞又恼地指着阿落道,“除了他,这扳指我不会给任何人,他不要,那就谁也别想要!” “你!”凉王气得脸都白了,一怒之下高举起右手,眼看着一记耳光就要落下,曼殊红着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父王,你要打我?” 凉王手举在半空中,可偏偏就是落不下去。看得出来,凉王对这位逝去的皇后一定感情颇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糟践亡妻的遗物,他是又气又拿她没办法,说到底,曼殊的任性还不是自己惯出来的? 这时,侍立于一旁的吉儿见势不妙,连忙上前跪在凉王面前道:“王上息怒,公主只是一时冲动,奴婢这便去将扳指找回来。” “吉儿姑娘,此事因我们而起,怎么能连累你?”师淮站起身来,“还是让我来吧。” 阿落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一把拉住师淮,急道:“你在说什么呢?你什么都看不见,要怎么找?” “是啊,师大侠。”凉王也意识到自己方才也有些失态,松口道,“一枚扳指而已,丢了便丢了,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师淮:“扳指虽小,却寄托了对逝去之人的思念,若非重要之物,王上又何至于动怒至此?” 凉王听了这话,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你坐下!我去!”阿落按着师淮的肩头,让他坐下,“你眼睛看不见,下去也没用。” 说着,阿落也不避嫌,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脱衣服,曼殊没想到他说脱就脱,眼看着阿落三下五除二地把上衣脱了个精光,露出紧致结实的上半身,她连忙满脸通红地把头扭了过去。 阿落将上衣随手往师淮怀中一扔,师淮抱着他的衣衫,满脸忧容。 “阿落,你识水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竹西书院的时候,我还经常跟朱琛他们下水抓鱼呢。”阿落一边说,一边活动筋骨,“你就等着看吧,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等师淮回话,便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阿落下水之后,其余众人都站在岸边,焦急地等待。 一刻钟过去,水面依然平静如常。 “阿落少侠真的没事吗?他下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也没浮起来?”吉儿望着毫无动静的水面,担心地道。 曼殊一语不发,表情却是逐渐铁青,越发不安。 凉王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转头对师淮道:“师大侠,阿落少侠不会出事吧?” 师淮安慰两人:“二位稍安勿躁,阿落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既然他说他能做到,那我们只要相信他,耐心等待便好。” 话虽如此,但此时此刻,师淮才是所有人当中心里最没有底的那一个。一来,阿落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水性,二来,喜欢铤而走险是阿落的坏习惯,即使他真的识水性,也难保他不会因为乱来而出什么意外。 就在四人各怀心事地焦急等待之时,忽然间,平静的水面传来哗啦一声,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朝着这边挥舞起手臂,正是阿落。 阿落:“我找到啦!” 众人均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阿落游到岸边,浑身湿漉漉地上了岸。凉王见状立刻迎上前去,上下打量起阿落来。 “阿落少侠,你没事吧?” “小菜一碟!陛下,您收好了。”阿落气喘吁吁地将翡翠扳指放在凉王掌中,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可别再让公主随手乱扔了。” 曼殊无比尴尬,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低头站在一边。 凉王拍着阿落的肩膀,连连称赞:“阿落少侠不但武艺高超,还如此精通水性,这么小的一枚扳指,也能被你给找到,朕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我不要什么感谢。我只求公主收回成命。”阿落转头看着曼殊,“公主,我从未嫌弃过你,但我有不能娶你的理由。” 曼殊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迷惑:“……理由?” 阿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径直向师淮走去。此时的师淮正默默地捧着阿落的衣物,站在众人身后不远处,待阿落走近,才伸手将衣物递了过去。 阿落洒脱地甩了甩长发上的水珠,却没有伸手接过衣物,而是用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注视着师淮。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师淮猝不及防,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晕红。 “先把衣服穿上,小心受了风寒。”但是很快,师淮便恢复了镇定,将衣物温柔地披在阿落身上,包裹住他赤裸的上半身。 站在一旁的曼殊仿佛遭到迎头一棒,呼吸一窒:“那人……是谁!?” 阿落拢着衣物回过头来,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 “你……!”曼殊气不打一处来,却是拿阿落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泄愤似的把脚一跺,扭头离席而去。 曼殊一阵风似的冲进公主府后院,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她一抬脚往院子中的一棵参天古树的树干上狠狠一踹,却不料脚尖上猝不及防的一阵钻心剧痛,痛得她弯下腰来,抱着脚直叫唤。 这时候吉儿连忙从身后跑了过来,搀扶着曼殊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公主息怒。” “息什么怒!?”曼殊气得一拍石桌,一张脸涨得通红,“我蒙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你还叫我忍气吞声!?” 吉儿半跪在曼殊面前,脱下她的鞋,将她那只有些红肿的脚丫子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揉着一边安慰道:“公主,阿落不接受您的好意,那是他有眼无珠,您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不识好歹之人伤了自己的千金之躯啊。” “可是我不甘心!”曼殊越说越委屈,两行泪珠滚滚而落,“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他?” 吉儿注视着曼殊,表情认真地道:“在吉儿眼里,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曼殊心头一热,抹了一把眼泪,小声嘀咕道:“还是你对我最好。阿落要是有你的一半温柔就好了。” 吉儿笑道:“阿落不是不喜欢公主,只是已经心有所属。” “那根本就是他用来搪塞我的借口。”曼殊愤愤然地道,“他从小就和师淮相依为命,四处流浪,怎么看都不像是心中惦记着谁家姑娘的样子。” 吉儿低下头去:“若他牵挂之人不是女子呢……” “什么意思?”曼殊忽然沉默了,她盯着吉儿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吉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 吉儿眼神忽然闪烁起来,就在她欲语还休之时,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主,翊卫车骑将军慕容烨有要事求见。” 曼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现在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见。” “可是公主,慕容将军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说要为您引荐一位贵客。” “公主。”吉儿替曼殊穿上鞋,“汉人有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也知道,兄长难得来一趟公主府,定是有要事相谈,您就别让他吃闭门羹了吧。”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见他一见。”曼殊无奈,起身瞥了吉儿一眼,“你别走啊,我话还没问完呢,回来再好好‘审’你。” “是。”吉儿苦笑着应下。 曼殊走后,吉儿果真哪儿也没去,就这么站在后院里,默默地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 直到亥时,夜寒露重时分,正堂方向终于走出一人,看模样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烨。慕容烨见吉儿独自一人站在树下等待,便走上前来道:“吉儿,别等了。今晚没你的事了。” 吉儿一愣:“没我的事?这是何意?” 慕容烨:“公主与客人相谈甚欢,估计这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吉儿一下子懵了,她本以为曼殊满心惦记着阿落的心上人究竟是谁,今晚上非得抓住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谁知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个贵客,竟让曼殊将阿落的事抛诸脑后。想到这里,吉儿更是好奇:“哥,你带来的那位客人究竟是谁?” “与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慕容烨拉着吉儿的手往外走,“走吧,今晚用不着你伺候她了,跟哥一起回家吧。” “可是我答应了公主她……” 吉儿说到一半,慕容烨忽然一个眼刀飞过来,沉声打断她:“吉儿!听话!” 感受到了哥哥隐隐的怒气,吉儿只好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兄妹俩出了公主府,一前一后默默地走出一段路之后,慕容烨忽然低声开口道:“吉儿,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哥,有话你说。”吉儿道。 慕容烨转过身来,神色严肃地看着她:“现在你是公主身边的丫鬟,下人伺候主子,的确天经地义,不过你要记住,我们慕容家,不会永远屈居于丘穆陵氏之下。” “哥……”吉儿望着慕容烨,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她抿着下唇,半晌才开口道,“吉儿明白。” 一场闹剧般的夜宴,在混乱中草草收场。 曼殊公主的求婚被阿落当面无情拒绝,这折损的不光是公主自己的颜面,也丢了凉王乃至整个大凉国的颜面。于情于理,凉王是断然不能轻易饶过阿落的,但是念在师淮与阿落毕竟是曼殊的救命恩人,而且阿落奋不顾身地跳进湖里,将曼殊丢掉的翡翠扳指找了回来,也算是将功抵过,凉王也不好意思再与师淮和阿落为难。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师淮与阿落算是逃过了一劫。 然而,师淮与阿落想要尽快离开朔云的愿望也暂时落了空,因为回到客栈之后的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被监视了。 自从月照亭之宴以后,不管两人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暗中跟随其后。 不仅如此,朔云城也加大了城防,严格管控审查进出朔云城的人员,阿落甚至还被下了禁足令,不允许踏出朔云城半步。 想也不用想,这一切肯定是曼殊公主的所作所为。曼殊公主似乎想要将阿落软禁在这偌大的朔云城中,至于将阿落软禁起来到底想干什么,谁都不清楚,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认输。 而面对曼殊公主的监视,阿落采取的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公主送来的礼物,阿落全给退了回去,公主送来的钱,他也分文未取。与此同时,介于客栈中人多眼杂,师淮和阿落搬离了现在的客栈,在一个偏僻而人烟稀少的小客店中落了脚。 离开客栈的那一天,为人厚道的掌柜将多余的房钱尽数退回,师淮正愁这退回来的钱该如何处置,吉儿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吉儿看着师淮手中那沉甸甸的银两,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师大侠……”吉儿看了看师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吉儿姑娘?有何难处尽管直说。” 师淮的声音很温柔。可越是如此,吉儿的表情越是黯然。 “师大侠,我……”吉儿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伸手接过银两,抱在怀里,扭头一言不发地跑开了。 “吉儿怎么了?”阿落看着吉儿远去的背影,疑惑地道。 师淮:“什么怎么了?” 阿落:“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今天的吉儿有点怪怪的。” 师淮:“吉儿姑娘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阿落摇摇头:“才不是!今天吉儿一来就盯着你看,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却又难以启齿。” “你想多了吧?”师淮不禁皱眉。 “绝对不是!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这里面一定有猫腻。”阿落不满地眯起双眼,酸溜溜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成天就知道护着她,那日在未央湖边也是,她一开口说要去找扳指,你就立刻自告奋勇主动请缨。你说你一个瞎子,逞什么英雄出什么风头?” 师淮苦笑:“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那么说还不是为了替你擦屁股?” “真的?”阿落斜眼看他,“真的不是为了吉儿?” “咳咳,说起来……”师淮没有回答,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三日后正好是凉国一年一度的沐月祭。”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还能更拙劣一点吗!”阿落白了他一眼,“沐月祭?那是什么?” “凉国特有的风俗,也叫作祓除畔浴。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会聚集到河边,沐浴在月光之下,用河水洗净自己身上的污秽。除此之外……” 说到这里,师淮忽然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阿落好奇道。 “咳咳。”师淮回过神来,不易察觉地撇开脸,“百闻不如一见……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 阿落一愣,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师淮,你这是……在邀我吗?”他试探性地凑近了师淮道。 面对阿落的发问,师淮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失落。 “看来,你早已忘了那日我在竹西书院答应过你的事。” 阿落一愣:“竹西书院……?”随后低头思索起来。 “罢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 师淮转身刚要离开,就被阿落一把抓住胳膊,他方才心念电转,瞬间想起了一切。 阿落按捺着内心的雀跃,兴奋地道:“怎么会忘呢!我想起来了,三日后不就是七夕吗!” 那日在竹西书院,师淮曾答应过阿落,三个月后的七夕,将会告诉阿落一切他想要的答案。 “所以呢?”师淮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转向阿落,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阿落喜出望外:“我去!当然去!” “不过……”师淮话锋一转,“赴约之前,我还有要事处理,得先离开一阵子。” 阿落:“你要上哪儿去?去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离开太久,我只是要去找一样东西。七月初七戌时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此话当真?”阿落抬起头来。 “我师淮答应过你的事,何曾食言过?”月光下,师淮的笑容显得宁静而醉人。 阿落脸微微一红,尽管内心依然有些忐忑不安,但阿落知道师淮有自己的打算,于是点头道:“我相信你。七月初七戌时,新叶湖畔,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