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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清晨,依旧闷热难耐,市一中附近的一条街都是摆着的早餐摊,蒸气袅袅,穿着蓝白校服的莘莘学子行走于之中,朝气蓬勃。 狭窄的小巷里,慕白容靠在斑驳的墙上,低垂着眼眸,巷口的阳光灿烂,斜刺而下,照到她球鞋尖,白得发光。 她将脚收回踩在身后墙面,蹭了一层灰,纤白的手放在一侧,手指夹着根细长的香烟,烟头上,成缕青烟飘悬于空中,燃烧后徒留下灰烬。 校门口里面站着几个学生会的人,今天是星期一,他们守在这是为了抓玩疯了的学弟学妹,是否忘了校规。 他们皆拿着本子,有人负责记录,有人负责盯着不断进入的学生看,分工明确。 为首的是会长沈长林,他站的笔直,手中的笔点在空白的纸上,一下又一下,面容白净棱角分明,狭长的黑眸中盛满冷淡。 沈长林从千篇一律的蓝白校服学生中一眼锁定了慕白容。 她眉眼明艳,长长的栗色卷发披在肩上,衬衣领口大开,露出精巧的锁骨,校服裙比其她女生的短了许多到大腿位置,左边耳朵里塞着耳机,口中叼着根棒棒糖。 “慕白容!” 身后的余诗高声冲慕白容喊到。 沈长林见慕白容看了过来,勾唇浅笑着走了过来。 她站定在他面前,拿出口中的棒棒糖,面上带着笑,左眼下的泪痣都在闪光。 “沈会长,早啊。” 沈长林视线停留在她饱满的水光潋滟的红唇上,他知道这唇有多软多甜,他昨天才尝过。 余诗在本上记下慕白容一笔,“你的领结呢?你这分都要扣完了。” 又直盯着她耳机看,“听的什么?” “英语。” 余诗不信她听的英语单词。 慕白容将耳机取下,递给一言不发的沈长林。 沈长林接过,指尖微热,他放入耳朵聆听,烟嗓男人唱着重金属摇滚英文歌清晰传出,敲打的节拍踩着他的心跳。 “会长?” 余诗询问的看他,沈长林垂下眼帘,将耳机还给慕白容。 “是英语。” 余诗撅了下嘴,不再多话。 “我听听。” 从一边冒出来的何西刚想接过沈长林递出的耳机,就被慕白容眼疾手快的抢过。 慕白容三两步拉开距离,回身冲沈长林的方向挥了挥手。 沈长林抿唇看着她融入人群,进入教学楼,金灿灿的阳光追着她,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蓦然想起昨夜做的一晚上春梦。 ———— 卫桉街是条老旧街区,白日空荡荡的街道在夜里却总是霓虹闪耀,人车不分流,显得拥挤。 沈长林从补习班到回家的路途,需要经过卫桉街。 夕阳余晖下,他再次停在了路灯下,只因对面那个背对着他穿着清凉的少女。 少女栗色卷发松垮的扎在一起,一身红色吊带连衣裙包裹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裙下双腿笔直修长,她微微侧着头,不知看着何处,双手环胸,显得百无聊赖。 只是个背影,沈长林也能认出她是慕白容。 慕白容指甲上樱桃红的甲油流光溢彩,更衬得她肌肤白皙,纤细的手指夹着根烟,她深吸一口后呼出,将烟蒂摁灭在墙上的小广告上,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进了地下酒吧。 沈长林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的,身为高三的学生,他应该回去复习了,却不知为何,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目光便时常会停留在她身上,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她。 所以夜幕星河降临,招牌广告灯亮起,橙黄的路灯下飞虫集聚,路人来来往往,车流川流不息,他还是坐在长凳上,等待慕白容出来的那刻。 沈长林想起初见慕白容时的场景,那是他高二的一个午后,也如此刻般闷热,他拿着记录册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时,见到了转学而来的她。 慕白容黑色长发整齐的束起,齐刘海下眼睛半耷拉着,眼尾一颗泪痣,樱粉的唇紧抿着,面容白净姣好。 漂亮又乖巧,是他对她的初印象。 而她旁边是个穿着得体西装的女人,妆容精致,却也遮挡不住眼角细纹,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优雅。 沈长林放下记录册,侧眼去看她。 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恬静的少女抬眸望了过来。 午后阳光灿烂,干燥的风吹过,少女弯起的眼眸倒映出了夏天的样子。 “砰!” 碎裂的啤酒瓶声音打断了沈长林的回忆,他起身望去,地下酒吧门口一抹红色身影出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搀扶着她。 慕白容踩着高跟凉鞋,摇摇晃晃的,挣脱不开手便屈膝踹在了左边男人的大腿根处,又甩着硬皮质流苏包,砸在了右边男人的面门上。 两个男人遭到痛击,哀嚎一声松了手,捂腿的捂腿,捂脸的捂脸,吱哇乱叫。 慕白容失去重心,踉跄两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扑鼻的酒气混合清新的香水味,沈长林扶着她站好。 慕白容眼神迷离,双手攀着他肩膀,泛着水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片刻后似乎是看清他是谁了,轻笑出声。 “会长啊,你也是来玩的吗?” 沈长林摇头,拉下不断环绕上他腰间的手,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慕白容嘟了下嘴,随后又笑了,指着一个方向,“那儿!” 沈长林搀扶着她,避开地上碎玻璃渣,朝指她的方向走去,也不管身后骂骂咧咧的两人。 人们来来去去,这样的场景总是在上演,更何况是在鱼蛇混杂的卫桉街,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昏暗的楼道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沈长林几乎是半扛着慕白容到她家的,四层的楼梯让他汗流浃背。 “扣、扣、扣。” 他抬手敲了几下,敲门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等了会后没人开门。 “喏,钥匙。” 慕白容支起身子,靠在门口的桌边,将包递了过去。 沈长林接过,找出钥匙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 摸索着开了灯后,又扶着慕白容去了唯一开着门的一间房间。 慕白容揽着他肩膀,挂在他身上,柔若无骨似的,却在沾床的瞬间,用力拉住欲站起来的沈长林。 沈长林不防,跟着倒在了她身上,柔软的触感惊的他逃离,他手忙脚乱的支起身子,却被身下少女环住脖颈。 皎洁的月光透过大开窗户洒下朦胧一片,少女如玫瑰花瓣儿娇艳欲滴的唇勾起笑意,眼尾泪痣似罂粟花般美丽摄人,清甜气息扑面而来,湿热带着草莓味儿的吻落在了他唇上。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乱了节奏。 唇边的厮磨勾起炽热的欲望,少女紧闭着眸子,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入一片阴影,白皙的肌肤透出粉红。 沈长林有一瞬间大脑空白一片,只感觉到舌尖上的甜味,回过神时,她已经撬开了他的牙关,灵巧的舌扫过软肉最后和他的舌头缠绵在了一起。 他觉得她其实朵罂粟花,美艳妖冶,散发出令他兴奋、愉悦的味道,致命的诱惑让他终生不能自拔。 “嗡、嗡。” 沈长林口袋中的手机震动,唤醒了逐渐沉沦的神智,他倏忽跳起,后退好几步直到撞在衣柜上才停下来。 他喘息着拿出裤兜中不停震动的手机,看了眼屏幕才接通。 “妈?” …… 慕白容仰面躺着一动不动,虚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等到沈长林挂掉电话后,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沈长林僵直着身子,床上躺着的人肩带滑落一边,裙摆被掀开到肚子,修长双腿交叠,黑色蕾丝底裤一览无余。 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发生的这一切和现在入眼的画面都让他悸动不已,每夜想念的人就这么躺床上,可即便如此,他也明白不能趁人之危。 沈长林拉过被子盖在慕白容身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我……” “扫兴。” 慕白容打断他的话头,抬手揉揉太阳穴,“你走吧。” 她脸上烦躁的表情让沈长林原本炙热的心像被人浇了盆冷水,透心凉。 沈长林抿了下唇,捡起地上的背包,又听见她说。 “记得把门带上。” 慕白容等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才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来到窗边书桌旁,书桌上只有一台电脑,所以她光着脚坐了上去,又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吞吐出的烟雾缭绕,嘴里胸腔满是烟草味儿。 借着楼下昏黄的路灯,她看见白衣少年走出楼道,走入巷口,直至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转而远眺漆黑的海平面。 咸腥的海风吹动栗色卷发,吹得被点燃的一颗心愈发滚烫,指尖燃烧的香烟忽明忽暗,她竟然生出来不想让他走的念头。 自从姥爷离世后,在国外工作定居的母亲终于赶回来,也终于记起还有她这个女儿,说要带她出国去。 她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想为难别人,所以她选择不去打扰他们重组的幸福家庭,继续留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歉意,母亲利用人脉带她转学到了本市的重点高中,也让她见到了那个清澈干净的少年。 清澈干净这是她对他的初印象。 可在之后的时间里,她发现少年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呢?慕白容搞不懂。 沈长林总是板着张脸,给她一种冷漠高傲又清高的感觉,还挺装的,所以在混混度日的这段时间里她便时常去戏弄他,想要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反应。 结果他依然肃着一张脸。 这样的一个人挑起了她的兴趣,她有想过要和他发生点什么,可这次似乎是过了火。 慕白容捻灭烧尽的烟蒂,揉了把脸,明天还是要在沈长林面前保持微笑才行。 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