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晨光

    1.

    晨光熹微。

    小花园内，露水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花叶上。清风拂过，露珠随之滑动，沿着叶尖滴入草丛。枝头上的鸟欢快地叫着，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路辰推开窗，呼出口气，凝望楼底下的小花园，忍不住轻笑一声。纵然过程百转千回，叶塞大陆的春天终是来临了。

    如今，法师塔之外也不再冰雪环绕，四周也种植了不少花花草草，盎然的绿意让这个原先阴森可怖的地方焕发出生命的活力。一代代学子不断前往这里学习知识，探索未知的领域，将智慧的密码传承下去，引领着世界新的风潮。

    导师应该会很欣慰。

    他回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那人，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

    2.

    几个月前，神女突然来访。一见面，气都没喘匀，她就带着他跑到法师塔前的枫树下，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便叫他闭上眼，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依照神女阁下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这大概率会是一个惊吓。路辰有些无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吩咐。视觉上的黑暗让他的听觉更为敏锐，他沉下心，细细聆听。

    “窸窸窣窣”

    衣物摩擦的声音传到路辰耳中，随后是轻微的脚步声，一者轻盈，一者沉稳，两者反差极大。轻盈者步伐雀跃，脚步间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可以了。”随着她的话语，路辰睁开了眼。他身前站着一个男人，那人有着一头长至脚踝的墨蓝色发丝，鼻梁上架着单边眼镜，其上系着的银链自然垂落。与自己相同制式的服装贴合着身体曲线，勾勒出主人的一副好身材。

    路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破坏了眼前的一切。

    “当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神女眉眼弯弯，笑容里带着些许打趣的意味。

    路辰哑然，他知道时空罅隙的危险，也明白将一个大活人从时空罅隙捞出来的艰难，然而她绝然不提。他望向她，发现除了一句简单的“谢谢”外，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神女背对着司岚，食指竖起，抵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口型，后又摆了摆手，笑眯眯地喊他们快去叙旧，然后就快速溜走，只留下一个背影。

    “导师。”路辰顿了顿，“欢迎回来。”

    “嗯。”

    简单的寒暄之后，路辰便向司岚汇报十多年来叶塞大陆的各种变化，他将各类情况一条条罗列好，按轻重缓急的顺序阐述。

    司岚道：“除了航海和天文等未知领域，在工业上亦不可放松。先前的九席还有多少人留在这？”

    “还有五人。”

    “让他们尽快移交手里的事物，和我学习新的法术。”

    “好的，导师。”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路辰伴随在司岚身边，跟随着他的步伐。但这又有些不同，路辰刻意走慢半步时，司岚脚步一顿，也配合着放慢，直至两人并肩而行。

    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间破土而出。

    3.

    感情这种东西，谁也摸不清楚它有时候怎么到来的，但回过头看，一切似乎又那么的顺理成章。

    按照神女阁下的说法，他们这已经够慢了，再慢他们就单身一辈子吧，她不干了。

    想到这，路辰抿唇一笑。阳光轻抚他的脸庞，为他染上一层金灿灿的绒毛。碧绿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玉石般的光泽。

    看到这一幕的司岚，脑海里浮现那位神女曾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端是浊世佳公子。”

    似乎也没错。如今的路辰早已脱胎换骨，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领袖气质。他让这世间往好的方面不断发展，他是叶塞大陆不断书写着的活传奇。

    阳光下的他们摆脱了过往的桎梏，路辰如此，司岚也是如此。昔日宛若寒霜雕刻的面容渐渐化冻，眼角眉梢也染上温和沉静，显露出最本真的样子。

    窗外的风吹乱墨蓝色的长发，发丝飞扬，其中几缕飘到路辰手边，他轻轻捉住，又上前一步，将它们收拢整齐。路辰笑道：“早上好，司岚。”

    “早上好。”司岚道。

    “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理一下？”

    “好。”

    虽说长发难以打理，但这么多年下来，惯于亲力亲为的司岚早就适应了。然而，也不知是何时，路辰慢慢接手了这项任务。

    “坐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路辰拿起一把木梳，一手撩起少许发丝，另一手握着梳子，从发顶轻柔地向下梳理，一下又一下，将纠缠在一块的头发分开。梳至发尾，他捧起其中一缕，印上一吻。

    镜面诚实地为司岚展现着身后的景象，他回搂住路辰的腰，两人紧紧的贴合在一块，像是两尾相濡以沫的鱼。

    4.

    “咚咚”

    敲门声让司岚松开了手，他面上有一分不自在，耳垂泛起淡淡的红。他轻咳一声：“开门吧。”

    依言，路辰走至门前，扭转把手，门一开，便对上一张笑脸，是神女阁下。她环视一周，摸了摸下巴，调侃道：“看来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不过……”她话锋一转，“你两是不是忘了上次的约定？之前还说要带我去看新修的大桥。”

    “可是神女阁下，我们约好的是下个星期啊。”

    “……”

    神女拿出手机，一看时间，人傻了。“哈哈……哈哈……”她干笑两声，“工作太多，我记错时间，昏头了。”

    路辰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没事，那就一起享用早餐吧。你们想要吃什么？”

    “草莓吐司！”

    “都可以。”

    两道声音一同出现。

    神女看向司岚，像是见到稀有生物般，上下打量一番：“司岚，你不是不吃东西的吗？”

    “是不必，不是完全不吃。”司岚纠正道。

    “那倒也是。”神女无意深究这个问题，随口附和一句，便拉着他们一块到了小花园，坐在石凳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品尝美味。

    此刻，晨光正浓，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这个世界的传奇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