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地下洞天

    四周的巨响已经停止，但刘丧的耳朵还嗡嗡作痛着，他被搂在一个真切温暖的怀抱里，黑瞎子在抱着他前行。

    泥石流已经完全把他们的来路给堵死，崖壁间的青铜片也不再传音，刘丧拉了拉黑瞎子，四周很黑，他看不清有什么，但黑瞎子却是清楚，他低声道：“耳朵还疼吗？”

    “嗯。”刘丧小声地应了一句，黑瞎子叹了口气，将刘丧放下，还是打开了手电筒让刘丧看看这四周的景象，他道：“你耳朵要是不疼，我就抱着你一边走一边说这地下的瑰丽风景了。既然疼，就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下，就有粼粼的反光进入刘丧的眼中，待刘丧看清这前面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假山琉璃盆景，在手电光映照下流光溢彩，精美无比。而水银则从整个盆景的上方流出，如瀑布般顺着琉璃上的沟壑流下，期间有很多碧玺雕刻的荷叶，在水银的飞流下悬着一颗颗晶莹的珠子，到处滚动，然后又汇合在瀑布之下，流进底部的洞中。

    “小猫鼬，你知道吗？这是属于藏地庙的东西，这一路上我看见了很多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宝物。”黑瞎子站在那巨大的盆景前，道：“这些水银瀑布每过一炷香落一次，我们可以欣赏一会儿再走。”

    刘丧无力地看了眼黑瞎子，道：“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咱们在这可没东西吃。”

    “那不一定哦。”黑瞎子努了努嘴，手电光指向这瑰丽盆景后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上方的石壁上挂着很多的青铜板，似乎是和他们掉下来看见的那些铜片是连成一片的。同时，刘丧也在心里猜测这地方就是杨大广家祖坟连同的地方。

    “这水潭很大，里面似乎还有建筑，应该也有活物。真饿了，我给你抓鱼吃啊。”黑瞎子笑着掏了掏耳朵，刘丧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黑瞎子在苦中作乐，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他们被泥石流所困，即使这个巨大的地下通道有很多出口，多半也都被那些泥巴给封死了。如果吴邪和胖子没被埋住，他们在里面还能等待着救援，要是他们也遭遇了不测，他和黑瞎子估计要在这地下终老了。

    刘丧和黑瞎子走近那个水潭，才发现水潭边上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极海”两个字。刻在碑上的字体并不常见，刘丧认不太出，只能问黑瞎子，黑瞎子道：“这是百越文字，不用想了，一样是杨家人从别的地方偷来的。”说着，用手电筒往四周扫了扫，就发现了有两条破烂的木船。

    “狱有大河，入地千里，无有尽头，名曰极海。”黑瞎子把那边的船拉过来，扶着刘丧挑了上去，道：“这地方本该是来让吴邪探索的。”

    刘丧早前就从吴二白口中听过南海王宫的消息，这里的极海两字很容易就会让他联想到两者间的关系，刘丧苦笑道：“看来这杨家也是历代的听雷的人，可他们从其他地方盗宝来这儿做什么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想多半他们听雷是为了追寻虫族的秘密。”黑瞎子划着船来到了潭水中心的一个小岛上，在这里出现了一排由不同材料堆砌而成的墓门，不用问也是从各个古墓里盗来的墓门，像晾衣服似的一一展示在他们眼前。

    墓门很大，上面刻着“仙来”两个小篆，四周都雕刻着一些道教神话里的接引仙人。他们穿过这一扇扇的墓门，来到了一个略小的庙门前。庙门上有一个牌匾，写着：藏地听雷天尊。

    “我现在大概能猜到杨家人到处盗其他墓里的东西来干什么了。”刘丧在看见那个牌匾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略显苦涩的笑，修在这岛上的庙是简陋的，但因为所有的材料都是从各个大墓里盗来，匾额、珠子、藻井、飞檐等物全都精美得挑衅人的眼球，让人完全无法把注意力放在这黄土和老木夯出的庙宇结构上。

    就庙门前的那只白玉梅花鹿，都看得黑瞎子迈不动步子了，那种炽烫热切的神情刘丧只在他趴在自己胸膛上不断啃咬的时候见过。梅花鹿上的梅花是用玛瑙向前的，用手电筒照去，可以看见鹿的肚子里还有小鹿的影子，黑瞎子说这种雕刻手艺得雕二三十年，就把这梅花鹿带出去，只要找对了买家他都能养刘丧一辈子了。

    “我说你和胖子两个人不拜了把子真是可惜了。”刘丧笑了笑，胖子和黑瞎子在财帛上都是只进不出的，只不过黑瞎子在挣钱的业务上花样比胖子这个不专业的摸金校尉要多很多，但刘丧觉得黑瞎子的钱包远比胖子紧张，也不知道他手上的钱是怎么花光的。

    “那我们得穷死。”黑瞎子说着又走向了更深处，深处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玛瑙宝石，全都被堆砌成了石头，封晶、水晶、汉白玉、嵌碧玺的太湖石，五颜六色，晶莹剔透，便是刘丧也看得有些懵了。

    在这堆玉石的中间，还有一颗蜜蜡做的橘子树，逼真的第一眼没让刘丧认出来是宝石和玛瑙做的工艺品，橘子树上除了用水晶雕刻的露珠还有几只金丝镂空镶嵌绿松石的蝴蝶。

    黑瞎子一路看得津津有味，赞道：“怪不得杨家人死了都要把尸体丢进来，这样的地方，作为墓穴真是不亏。”

    刘丧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如果我们真出不去了，对这些东西在新鲜感过后，会发现并没什么用处，也就一文不值了。”

    黑瞎子走近刘丧，手压在他的肩膀上，道：“你相信我吗？”

    “嗯？”刘丧好奇地看着黑瞎子，黑瞎子道：“如果一直等不到救援的人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完成转化，等我彻底成为了虫族，就能出去了。然后再带几件东西出去，够我们红尘潇潇洒洒了。”

    刘丧沉默了，确实……如果在这么个封闭的环境里，他们只能彼此依偎，不说出不出去的问题，刘丧安抚黑瞎子，这可能是唯一的乐趣了。

    “走吧，进这殿堂里看看，杨家人有没有留下和虫族有关的信息。”黑瞎子用匕首利落地撬开了殿堂的大门，顷刻间就从里面传来了陈旧的木料香气。

    手电一照，入眼的就是一樽鎏金的天尊像，上方有一个大匾写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在这个天尊前后，还各自立了三十六个不同的雷神玉像。玉像都穿着道服仙蜕，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而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是立在天尊左右的两个童子，那是两具人的尸体，皮肤已经龟裂，但还是保持着活着的时候的饱满状态，眼珠被挖出换成了铜钱。

    而这四周的壁画上，除了画着刘丧和黑瞎子意料中的极海听雷图外，还有一些阴晦的双修功法，壁画一路往里延伸到一处水潭边才消失。

    “啪啪啪。”黑瞎子不由鼓起掌来，道：“小猫鼬，看来天意都要让我们在此地双修，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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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新月饭店内，张日山收好桌上才占出卦象的古币，向门口的方向道：“进来吧。”

    门一打开，解雨臣就先引路的伙计走了进来，张日山向门外的伙计挥了挥手，门被关上了。张日山缓缓地看向解雨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半米处，道：“年轻人，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啊。”

    解雨臣看向张日山，道：“直接说吧，我知道你在关注刘丧那边的情况。北京这边上个星期就有考古队动身去杨家老坟了。杨家人做的事情，在民国年间你就知道了吧，但你近期才把消息递上去……你想做什么？”

    张日山笑了笑，摊手指向前面的座位，道：“坐下说吧。”说着，便从桌下取出了茶具，开始烧水泡茶。解雨臣看张日山不徐不疾的样子微微皱了下眉，等到十分钟后，茶香四溢在房内，张日山才一边饮茶一边道：“别紧张，刘丧没死。我用伏羲卦占出来的，他还活着。”

    解雨臣看了张日山一眼，之前被热水烫伤过的手再度接触到炽烫的茶杯，带来的疼痛让他的神经跳动，但他并没把手移开，解雨臣道：“我认输。”

    “哦？”张日山有些意外，道：“情蛊在他身上，你可以永立不败之地。你不是一直这么觉得的吗？”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发红的手指，道：“我知道他身上的情蛊早晚有一天会被人解除，我只能在这之前让他完全依赖于我。从黑瞎子选择跳下去陪他的时候，那一天是来不了了。他清醒过来，像曾经我厌恶他那样厌恶我是迟早的事情。”

    张日山眼中并没有什么得色，他看解雨臣眼神的目光里有落寞，他能感受到解雨臣现在看似平静其实早就已经翻涌的心境，那是他数十年前选择带陈皮进入四川时的样子。

    张日山闭上眼睛，道：“我已经给考古队那边通了消息，他们会带吴邪和王月半一起下去救人。其实这个救援机会，你大可自己去。”

    解雨臣笑了一声，他从解家脱离后，已经很难得到这样的一手消息了。看起来这似乎是刘丧一手造成的，但真正的选择还是在解雨臣自己手上。诚如张日山所言，他现在去寻刘丧，把他带回身边也不晚，可是解雨臣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你和张起灵……多久之前就联手了？”许久后，解雨臣问了一句。

    张日山笑了一下，道：“应该在你出生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