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尿尿

    “小丧？”吴邪注意到刘丧的神情不对，便道：“那只是我的幻觉。”

    刘丧叹了口气，道：“你或许不知道，真实发生的事情，比这幻觉要可怕多了。”刘丧看了眼张起灵，道：“我放火烧死了我的小妈和弟弟。”

    胖子和吴邪对视一眼，齐声道：“那也总好过你被他们烧死啊。”

    “你们……就不怕哪天，我一气之下，也烧死你们吗？”刘丧幽幽地说道，王胖子和吴邪不约而同地笑了，道：“你要我们死，有很多种方式和机会。我们相信你，就像你也把安危交给我们一样。”

    “没错，你义无反顾地陪我下墓，这不就是信任吗？所以，有什么好怕？”吴邪揉了下刘丧的头，便继续往前走。

    刘丧心中有暖意浮升，确实，信任这种东西是相互的，一旦破裂了就非常可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朝着张起灵那边扫，但张起灵并没有什么反应，那段他以为神明救他脱离苦海，他为神明采集阳气的记忆似乎只有刘丧一个人记得。

    “喏，就是这儿了。刚才天真就是在这儿失了智。”王胖子在前方的通道处停下，在他身边有一根垂下来的绳索，就着绳子爬上去看，就能发现上下墓道明显的不同。上面这条墓道中有很多各种或大或小，或睁或闭的眼睛壁画，而且都没有完工，很多地方的线条和色块都是短缺的，甚至很多墓道壁都没有平。

    三个人爬上那条通道，然后把刘丧也拉了上去，张起灵道：“别看这些眼睛，继续往前走。”

    虽说有张起灵的提醒，但是这条通道上可以看见两只破烂的人皮俑，还有落在地上的兵戈短剑，墙壁上也有打斗过的痕迹。刘丧知晓他们分散的那段时间，吴邪和胖子肯定是遇到了危险的，便不由自主地扫了几眼。

    现在四个人在黄色荧光棒的照耀下，身上、脸上还有头发上都是明显的泥巴，原本背在身上的装备也落得七七八八了，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足下的通道，通过两侧的壁画可以看出趋于废弃，但是却很长，显然已经花了非常大的人工，在花费大量人工的情况下废弃，是很浪费的。

    “小丧，听得出里面有什么吗？”吴邪在通道的尽头停下，尽头有一个小洞，只能容纳一人匍匐通过。小洞的边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有脱落的小篆写着：以此往前100多米入者无返，永不见天日。

    刘丧举起胸前挂的口哨，吹响后停了一会儿，轻轻摇头，道：“我只知道里面很深，我无法估测有多深。”

    吴邪说道：“修建地宫的人挖到这里，就把整个墓道废弃了，肯定是发生了怪事或者其他特殊的事件。而他们在这里刻字，说明这个事情肯定和这个洞有关。”

    “但是，这他妈的是个墓啊，这些字是刻给谁看的，给死人看么？他们早知道这个墓会被人盗了？”胖子挠了下自己的裆部，忽然想起刘丧在旁边，觉得这个动作不太美观，就顺手又挠了下自己的头，道：“你想啊，你修一个古墓，你挖到一个洞，然后，你就钻进去了，你他妈是缺心眼么？这么爱钻洞，然后钻洞进去，出不来了，在外面立个牌子，说不能钻进去，否则出不来，南海国全是缺心眼，全面爱好钻洞，难怪会灭国，全是臭流氓。”

    吴邪白了胖子一眼，看向了张起灵，张起灵摸着墓碑，道：“这些字不是修墓人刻的。”

    刘丧心中一惊，他差点没忍住把那块龟壳拿出来作比较，看看是不是给他留龟壳的人干的。但这刻凿的印记早就上了年头，那龟壳还算新，应该不是一个人。

    吴邪道：“我懂了，他们修墓的时候，挖到了这块碑，所以他们才废弃了这个墓道。不过这是封闭的岩层，不是山洞，在亿万年前，岩层的内部就是完全封死的，人类是不可能在里面刻字的。小篆是秦统一之后才完全整理成的，但秦朝存续的时间远没有那么长，而且还非常短。也就是说，这相当于我们现在敲开一座山之后，发现山的中心有一块亿万年前就在的石碑，上面用简体中文写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这特么不废弃才有鬼了。”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张起灵看三人一眼，说着要钻进去，但是被胖子给拉住了，道：“小哥，咱们多少年兄弟了，得你照顾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兄弟们也都成长了，别啥事都你冲在前面。我们再讨论一下。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些日子，天真长进特别大，你现在不能不听他的意见。提姆龌（team－work），你懂么？”

    “讨论什么，吴邪的论点有问题。”刘丧皱起了眉，道：“修墓的古人，他只要把洞填了，根本不需要警告。”

    吴邪目光一变，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是吴三省给他的警告，但同样的刻痕看着并不像只有几年的样子，胖子就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这句话也有很大的问题。你们一般警告别人，会用形容词？比如说，你说电栅栏，你会说，不要触碰，否则你们会外焦里嫩？反而在发出邀请，请您来玩，必然尽兴而归。邀请才会用形容词吧。”

    “不是邀请，是遗言。”张起灵说道：“有人进去之前刻下来的。”

    “永不见天日在现代汉语中，象征为现状黑暗，得不到被拯救的机会。但这个成语是宋代才开始有象征意义的。在宋代之前，应该只是字面的直接翻译……这意思是会瞎？”吴邪看向了胖子和刘丧，三人各抒己见地讨论了一阵后，刘丧忽然转头望向了来时的通道，就在刚才一阵微不可察的轻响过后，来路出现了一面石壁，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和退路。

    “触动机关了。”刘丧叹了口气，吴邪和胖子跑过去就开始踹这面墙，却纹丝不动。胖子掏出根烟点燃，道：“这地方那么诡异，小丧还怀着孩子。要不然我们把这墙壁炸了，先送他回去。”

    刘丧其实心里不太愿意走的，主要原因是那块龟壳，他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是他必须要知道的，但不待他发表意见，张起灵忽然就蹲下身摸着地面，然后抬头看着那块石墙。吴邪等人也看过去，就忽然发现，石墙忽然大幅度地滑动一下，朝着他们移动了几尺。

    接着石墙卡住了，四人都听到了石头剧烈摩擦的声音，石墙停住了。移动变得缓慢下来，但不待人松一口气，那石墙和墙壁卡住的地方开始剧烈开裂，石墙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来。

    “三分钟之后我们就被压扁了。”胖子骂骂咧咧地推着刘丧往洞里走，刘丧也知道耽搁不得，他身形算是四个人里最瘦的，第一个就钻进洞里，然后是吴邪和张起灵，最后是胖子。

    刘丧往前爬了十米多，问道：“胖子，你进来了么？”

    “没事儿。”胖子的回答才响，就听见“砰”地一声，石墙挤压在洞口的声响传来。

    “胖子！”这次是吴邪在喊了，声音有些惊慌，刘丧侧过头去，却是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见，心中也难免不安起来。

    “没事，牙崩了一颗。”胖子的声音变得有些软糯，吴邪道：“这怎么崩到牙的？你倒退进来？我瞧瞧。”

    “中间还夹着小哥，你瞧得见？”

    听见后面的扯皮声传来，刘丧才松了口气，趴在了地道上。吴邪和胖子又说了两句，刘丧就感觉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他背后，伸手一摸是一块打火机。吴邪将打火机递给刘丧后，又道：“把枪拿来，给小丧。”

    接过吴邪递来的枪，刘丧只得硬着头皮往前爬，逃命的时候跑在了前头，现在探路也只能打头阵了，吴邪在他脚踝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别怕，小丧。看见有东西直接先给一枪。”

    “嗯。”刘丧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不怕，毕竟之前吹哨就没听见活物的动静，但最让他难受的是这条通道很长，在逼仄的空间里爬行真的很耗费体力。

    刘丧爬了歇，歇了爬，最后胖子忍不住，道：“同志们，我想尿尿，你们介意吗？”

    “靠，这是下坡啊！”吴邪喊了一声，刘丧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橡皮绳早就不知道丢那儿去了，不然还能给胖子扎一下。

    “不行，我真的憋不住了。”流水声伴随着尿骚气传来，刘丧闭上了眼睛，这种情况下肯定没法讲究什么洁癖了，而且四个人身上本来都被这滩涂的万年泥巴弄脏了，还没胖子的尿干净呢，主要难闻的是气味。

    “……小丧，我也想……”吴邪在听见胖子舒爽的放水声，幽幽地在刘丧背后说了一句。刘丧打了个寒颤，喝止道：“不行，你不想，你不可以！”

    “小丧，你不爱我了。”吴邪的声音幽怨，下巴似乎枕在了刘丧的小腿上，刘丧咬了咬牙，回过头去想骂吴邪，却发现打火机的微光下，吴邪那沾染着一脸泥巴的大眼睛出奇的明亮，还真有些像大狗委屈屈巴巴看着主人的样子。

    “我……”刘丧本来想说他本来就没爱过，好吗？但是对上吴邪的表情，最终只是捏上了鼻子，道：“快点。”

    吴邪笑了起来，刘丧听见了水流声，温热的触感流经腿部、腰腹，忍不住道：“吴小狗，你还需要拉泡狗屎吗？”

    “那不行，会被杀掉的。”吴邪抓着刘丧的两条小腿，委屈地想着是不是该转移下火力，问张起灵道：“小哥，你想尿尿么？”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拍了下吴邪的腿，示意他前行，吴邪忍不住道：“前面还有很长，你真的不想吗？”

    “吴邪，你够了！”刘丧咬牙切齿地继续用酸软的胳膊往前挪，就在这时他发现手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小篆：引七。

    引是长度单位，刘丧知道大概是两百多米，引七是一个距离，差不多1400多米的样子，吴邪见他不爬了，催促道：“怎么不爬了？小哥忍不住了。”

    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