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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

    四月七,西巷茶庄的李老板六十大寿

    李忘生一大早便跟着父亲兄长张罗客人,临近中午宾客来的差不多了,李父知他喜静又见他面有倦色便让他回去休息。

    李忘生走后一段时间,谢云流的车到了。

    来贺寿的宾客见到他交头接耳起来,生意场上的人都知道谢云流很少花时间在这些交际上,在北平能请的动他的人屈指可数。前些日子军部一位高官的千金的满月酒谢云流也只让人备了礼推辞着没有出席,这番谢云流亲自到场贺寿算是给足了李家人面子。

    “谢老板!怎么能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谢云流让助理送上准备好的寿礼:

    “李老板六十大寿,做小辈的自然是应该过来道一声喜。”

    “谢老板真是客气,您能来已经是给李某天大的面子了,快里面请”

    “李老板是长辈,谢某担不起李老板的尊称。李老板叫我云流便好。”

    两人客套着进了府门,一路上谢云流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听说李老板的小儿子前些日子刚回国,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听他问起李忘生,李父想起前几日晚膳间的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我这小儿子喜静,加上身体又不好,我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谢某前几日偶然见了李小少爷一面,虎父无犬子。李老板两位长子将茶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李小少爷学识渊博。李老板尽享人伦之乐,真是好福气。”

    谢云流都开了金口,宴上的人只有附和的道理,一时之间遍地夸赞。李父脸上笑意更甚,做父母的听到孩子被夸心里总是欣喜的。

    那边聊的热火朝天,李忘生倒是在自己院子里落得清闲,看书看的口渴了就遣下人去端茶来。只是今日府里面客人甚多,全府上下忙了个底朝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个缺人手的地方困住了,半晌未见人回来。

    李忘生今日为了迎客本就起的早,现在闲下来看书又极耗心神,竟就这样靠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了。

    这边谢云流喝了几杯李父和其他人敬的酒,几巡下来寻了个借口出来透气。随口问了个下人寻到李忘生的院子。

    李忘生喜静,院子在府里西北最僻静的一角,谢云流甫一进来就看见一副美人春睡图。

    四月春寒料峭的天,穿着单衣就敢睡在院子里,真是粗心。

    谢云流将外套脱下来盖在李忘生身上,谢云流体温偏高,他脱下来的外套也带着他的温度,李忘生盖着暖和的外套,小猫打盹似的蜷成一团。谢云流看了心中觉得好笑,伸手将他睡乱的青丝理到耳后,这人平时瞧着一丝不苟,睡着了倒是娇憨。

    正想着,李忘生翻了个身,无意识的用脸蹭了蹭谢云流还没有收回来的手。谢云流触电一般收回手,想起刚刚的触感,把手放到了唇边吻了吻。

    “小没良心的,我专程赶来见你,被灌了不少酒,你倒是在这睡的正香。”

    送茶的下人进了院子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院子里开口问道:

    “你是谁,在小少爷院子里做什么?”

    这一声询问惊醒了李忘生,谢云流心下不悦,脸色不是很好的看向出声的下人。

    家仆这才识得是谢云流连忙赔罪

    “对不起谢老板,小的没认出是来您。”

    李忘生揉着眼睛,从躺椅上起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唔,谢云流.....你怎么在这。”

    谢云流听见李忘生没似以往用八百个尊称,想他果然是睡迷糊了。

    谢云流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北平的四月不像江南,下次在院子里小睡记得加件衣裳。”

    李忘生这才发现身上的外套,将外套拿起还给他,谢云流没接,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道:

    “府上那位江南的厨子又研发了些新鲜菜式,却没有人买帐,他可是在我这念叨了好多回要你这位“知己”什么时候肯赏脸去府上尝尝。”

    李忘生想起上次自己尤其偏爱的松鼠鳜鱼,怕是整个北平再也没有这样好吃的江南菜也就答应了下来。两人你一问我一答聊了几句,没过多久,李父派来找他的人就到了。谢云流只好跟着人回去酒桌上。

    李忘生见他要走,叫住他,再一次把衣服给他

    “谢老板,你的衣服。”

    “下次来府上还吧,小少爷要是贵人多忘事,我怕厨房那边又要隔三差五来我耳边念叨。”

    李忘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刚刚睡醒看见的谢云流,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看了多久,脸上又是一阵发烫。低头喝了几口茶,给自己降降温。

    送走全部宾客已经是临近晚上,李父想起白日下人说是在李忘生的院子里找到的谢云流,脸色不是很好看,又从李忘生随侍那知道今天两人谈论的内容。更是坐立难安,把两位大儿子叫到书房商议。

    “谢云流对忘生这么上心绝没有这么简单”

    “谢云流真是无耻,他就是和整个北平的姑娘纠缠不清我都不管,但是忘生他不一样。”

    二少爷想起平日听到的关于谢云流的风流逸事,虽不耻却也无心插手,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色鬼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弟弟身上!

    李家大少爷倒是比二少爷稳重 :“父亲,谢云流虽然风流但也绝不是为非作歹的之徒,我倒是有办法能打消他对忘生的念头。”

    这天用完早膳,李母突然叫李忘生陪着她去纯阳宫上香。路上李母告诉他,今日与他们同去的还有她一个闺中密友和她的女儿。他们家的女儿比李忘生小一岁,在北平新式学堂上学。 李忘生何等玲珑心思,自然是猜到了李母的言外之意。

    果不其然,李母话锋一转:“你大哥二十岁的时候都和你大嫂定下来了,况且当年纯阳宫掌教说你二十岁这一年命有灾祸,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你我也好安心。小婷那姑娘我见过,你们俩都是年轻人又受过新式教育,想必是聊的来的。你回来之后成天闷在府上,就算是认识个新朋友聊聊天也是好的。”

    李忘生没办法拒绝只好应下来。

    到了纯阳宫后,两位长辈进去观中上香,留下两位年轻人独处。

    霍婷见到他时也懂了母亲的意思,但她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丝毫不提两人之间的事情只说着一些学堂里的趣事。两人边走边聊一时之间不知道绕到何处,看到不少拿着红绳的男男女女,李忘生反应过来这是纯阳宫的姻缘树

    霍婷还在叽叽喳喳问着国外的风俗,李忘生的注意力却被树上随风飘动的姻缘牌吸引。纯阳宫的姻缘树他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将所求之人的名字写下来挂在树上,纯阳祖师会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霍婷半天没有听见回答停下步子,疑惑地看向停在姻缘树前发呆的李忘生:

    “忘生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李忘生回过神来:

    “抱歉我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

    霍婷看着广场中央的姻缘树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开口调笑道:

    “哦我说呢,你是不是在想心爱的人”

    “没.....没有!”

    李忘生矢口否认,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慌张:“母亲和孟夫人应该快出来了。我们去找她们吧。”

    霍婷看着李忘生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出来。

    我果然是疯了

    李忘生想

    他看着挂上去的一个个姻缘牌,脑海中浮现的是谢云流的脸

    虽然他在感情上略有迟钝,但谢云流三番五次的示好他也是明白的。寿宴那天,他睡眠本就浅,虽然谢云流已经足够小心,但依然把他弄醒了。谢云流说的那句话他自然也是听到了。但是他没有睁眼,究竟是因为贪恋那点擦过他脸颊的温度,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谢云流,连他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