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星期五
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年羔了，快要中考的秦俊辰每次回到宿舍都会想到那个麻烦的小孩，天天被留堂，午饭晚饭都要自己给他打好带回宿舍，不吃青椒不吃胡萝卜还不吃茄子，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忌口，买了饭回来，菜一口不动，吃不饱也不说话，半夜偷偷摸摸爬起来泡泡面，声音不大味道大的嘛，每次都把他馋到，又爬起来一起吃，救命，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收敛一下，一两次过后直接泡两碗把他叫起来啊！不是你叫谁愿意大晚上不睡觉吃泡面啊！ 虽然泡面确实很好吃。 那天年羔被他爸爸接走，第二天他们班班主任就来搬他的行李，他还好奇怎么羊崽的班主任这么负责，聊起来才知道年羔家里的事，秦俊辰问年羔病好了没，老杨挥挥手，就是急性肠胃炎，晚上送医院打针去了，没什么大问题。秦俊辰点点头，但还是觉得自己做了错事，羊崽家爸爸妈妈早就不在一起住了，羊崽要打给妈妈，却是爸爸来接的，不知道羊崽会不会怪自己。 秦俊辰也去初二找过羊崽，他刚考完体育中考，路过他们班，伸头看了两眼，好像是英语课，羊崽低着头站在教室后面，怎么看怎么可怜，打铃下课，羊崽慢吞吞移回自己座位，埋头趴下去，可怜兮兮的，秦俊辰看了会儿默默走了。 平时上课路上偶尔会遇到，可年羔乖巧好多，冲他招招手就走，不像以前还住宿舍那会儿会撇下文翰远过来跟他闹。班长跟他勾肩搭背笑他：“又惹小学弟生气了？跟你说了他脸皮薄，少招惹人家不好吗？看你这次怎么哄。” 秦俊辰唉声叹气：“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生我气了，他生气还会跟我打招呼吗？” 年羔没有生气，只是话变少了，他的英语好差好差哦，之前那次小测，因为生病大半题目都空着，英语老师认定他学习态度不端正，非要叫家长，妈妈很憔悴，过来给老师道歉，老师说得越来越过分，年羔站在妈妈身后什么也不敢说，还是老杨听不下去，过来说年羔那天生病了，英语老师在气头上，顿了顿还是说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题不会做单词也不会背吗？妈妈只能点头，回家路上问年羔：“羔羔，你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吗？” 年羔摇头：“我只是有点笨，不太跟得上老师。” 妈妈想说怎么会呢，羔羔不笨，又没说出口，只好问他：“那需要报补习班吗？” 年羔揪着衣摆手足无措，最后小声问：“补习班会好贵的吧？” 妈妈摸摸年羔的头：“没事。” 最后还是没定，第二天年羔拉着文翰远：“求你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文翰远潇洒的拿出他的习题册：“哪题不会？” 年羔拿出错题本：“这些都不会……” 文翰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错题本，翻开看了两眼就笑起来：“羔啊，你这是什么时候整理的？” 年羔说：“回家之后。” 文翰远说：“老师把作业答案发给你不是叫你把所有解析抄下来的，”边笑边说，末了感叹一声，“你学习倒是真努力啊。” 年羔又羞又恼，把本子抽回来：“我不要问你了！” 文翰远侧过身支着脑袋问他：“那你要去问秦俊辰吗？他要中考了，你可别天天闹他了。” 年羔这次很听话，又默默把本子推过去：“我知道了，你教我嘛。” 年羔那晚哭得实在太惨，他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哭着睡着后妈妈回家把他叫醒了，带着他去了医院，他一边吃着24小时便利店里的冷冷的粥，一边翻看手机，才发现他和秦俊辰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 年羔不敢再多和秦俊辰联系，他朋友不多，生怕听见秦俊辰嫌他烦的话，怕秦俊辰不肯和他做朋友了，每次见到都要躲。 文翰远再次提醒他，年羔越发觉得自己好自私，最后还是决定要去和秦俊辰道个歉。 初三在隔壁一栋，年羔大课间做操的时候请了个假，悄悄跑到一班门口趴着，初三体育考完他们就不参加大课间了，老师也懒得管，现在文化课更重要，教室里乌泱泱的就坐着很多人。 秦俊辰趴在桌上睡觉，被眼熟年羔的同学叫起来：“你小舍友在门口，是找你的吗？” 秦俊辰坐起来，看见门口那个小脑袋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说：“应该不是吧。”但还是站起来，故意从后门走出去，站在年羔身后吓他：“找谁呢？” 年羔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想打他，手都举起来了，又放下去，声音小小的：“找你。” 秦俊辰逗他：“哎呀，羊崽今天好温柔，怎么不打我了？” 年羔垂着脑袋道歉，是在被英语老师骂的姿势：“对不起嘛。” 秦俊辰吓了一跳，弯着腰去看年羔表情，年羔察觉到他想干嘛，脑袋越埋越低，简直就想当个鸵鸟，秦俊辰抓着人肩膀，笃定道：“你是不是在哭？” 年羔摇头，瓮声瓮气的：“没有。” 秦俊辰一听就知道年羔绝对是要哭不哭了，顿时慌了：“哭什么呀？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吓你了！” 年羔抿着嘴：“对不起……” 秦俊辰：“你干嘛说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羊崽，你别哭……” 他越道歉，年羔眼睛就越红，秦俊辰多好啊，半夜把他吵醒他也不生气，还一直为小事跟他道歉，年羔觉得自己好差劲，现在连眼泪都忍不住了，真是太差劲了。 年羔含着泪水拉着秦俊辰的袖子：“呜呜呜，我好坏对不起呜呜呜……你不要生气……” 班主任老李从办公室过来发试卷，正撞上手足无措的秦俊辰和声泪俱下的年羔，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老李中气十足怒吼一声：“秦俊辰！你干嘛呢？” 秦俊辰也慌：“我不知道，他哭得停不下来，我哄他呢。” 老李问他：“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他为什么哭成这样？” 秦俊辰还没说话，年羔磕磕绊绊的说：“是、是我不好，我、我……” 旁边目睹了全程的班长举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年羔来找人，秦俊辰吓他把他吓哭了！” 年羔抹着泪：“不、不是的、是我自己、是我做错了呜呜呜呜……” 秦俊辰不敢说话，他也不知道年羔到底是不是被他吓哭的，瞅了两眼脸黑的老李，又低下头去哄年羔，声音轻轻的：“我错了，羊崽，别哭了，哭久了眼睛不舒服，以后我不吓唬你了，别气了好不好？” 年羔哭得更大声了：“不、不是你的错、呜呜呜呜、不怪你……” 老李眉头一皱：“秦俊辰，你是不是威胁年羔了？” 秦俊辰拿着班长递给他的纸，蹲着给年羔擦眼泪呢，被如此质问，只想跳进黄河洗个澡，他真的不是那么差劲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年羔还在慢慢的进步，中考就已经等不及找到他了。 年羔对中考的记忆一点儿也不深，中考当天妈妈要上班，于是在前一天把他送到文翰远家，文爸爸慌得不得了，把俩人的准考证查了又查，叮嘱了一遍又一遍，文翰远都嫌烦了，叫文爸爸快去休息他们也要睡了，这才安静些。 俩人睡在一张床上，年羔也紧张的不得了：“我不敢考了。” 文翰远无所畏惧：“别怕，打不了就打工去。” 年羔撇着嘴瞪他，文翰远笑笑：“开玩笑的，你进步很大，稳定发挥考到十四中没有问题。” 十四中离家近，一本上线率百分之五十，中规中矩的普通好学校。 年羔摇头：“我……我想考到离家远一点的……” 文翰远不知道他家怎么了，他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年羔父母闹离婚，对那天年羔生病后的细节一无所知，这会儿开玩笑：“不黏你妈妈了？” 年羔彻底不理他了。 考完那天，他在校门口看见秦俊辰，惊讶地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秦俊辰揉他脸：“我来看看我徒弟考得怎么样。” 去年他考试，年羔跑过来给他送水，给他加油。秦俊辰心思细腻敏感，能看到年羔的迷茫和困窘，他把自己更多的联系方式留给他，叫他有问题就问，年羔也不跟他客气，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发道题问他，这么一年教下来，叫声老师不过分吧。 年羔哼他，把这两天的考题七七八八讲一遍，秦俊辰不打断他，耐心十足的跟他聊天，把他送回家。 秦俊辰说：“压力不要太大了羊崽，考到哪都一样的学，以后还有不懂的随时找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