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的脸，慢慢贴近
我在旁边大兄弟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僵硬地拿出了耳机和眼罩，决定通过装睡，把装聋作哑贯彻到底。 不过才一会儿我就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只觉得飞机很稳，温度适宜，枕头也暖烘烘的，还带着香气。 一切都是恰当好的。 等等…枕头？ 我哪里有枕头？ 我睁开眼，小心翼翼地转过了头，然后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一张完美无瑕的睡颜。我才发现，我的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投了敌，靠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我的口水也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痕迹。 我看着那一团深色的水渍，沉思了半分钟，然后认命地拿起纸巾往上按，试图在攻四醒来之前毁尸灭迹，挽回我岌岌可危的尊严和人设。 却没曾想，我刚碰到攻四的衣服，下一秒就被紧紧抓住了手腕。 攻四眼神空洞，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我咽了咽口水，正在道歉，攻四却突然放轻了力道。 “不好意思，我刚才还没清醒。弄疼你了吧？”攻四的眼睛恢复了神采，他满脸歉意地把我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吹着被他捏红的地方，“吹吹就不疼了。”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扭曲着脸想拿回我的手，攻四却不仅不放开，还更加用力地把我往他怀里搂。 他抓住我的一只手十指相扣，然后慢慢靠近我，目光深情地盯着我的嘴唇，就在我害怕地以为他要吻我的时候，他却带着笑指着我的嘴角说：“不是小朋友，为什么睡觉会流口水呢？” 该死，还是被发现了… 我冷着脸擦干了我嘴角的口水，转过头盯着窗外的白朵一言不发，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无论攻四如何插科打诨，我都没有理他。 一半是气他，一半是气自己。 直到下了飞机，同事们面露疑惑地问我身后跟着的男人是谁，我才发现，攻四竟然还跟在我的后面。 阴魂不散！ 我带着点怒气，说话也气冲冲的，“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冤枉。”攻四无辜地耸耸肩，“我也是这条路。” 我才不信！ 这个时候本来走到最前面的前辈不知道为什么也走了过来，他有些迟疑地问我：“你的表哥也来了？” “啊…不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圆这个慌，攻四就神色自如地接过我的话说：“是，我们家小受第一次出国，家里人怕他出事，所以让我看着他。” “不过，”攻四叹了口气，“他好像很讨厌我，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攻四本来就长得好看，皱起眉毛有些忧愁的样子看着可怜又卑微，一下子就激起了我的几个女同事的同情心。 我从她们责备的眼神，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我这样的平凡男人的恶意。 “这就是总受的不对了。你表哥也是好心呀！”公司年纪最大的姐发了话，“小伙子来都来了，就和总受住一间房吧！” “不…” “不什么？”大姐打断了我的话，“你们小年轻就是叛逆！这件事听我的就行。” “那就谢谢姐姐了。”攻四挠着头，笑容里的感激都要蔓延出来。 然后肉眼可见的，我的女同事们逐渐疯狂。 “孩子，你多大了？” “叫啥名字？家里住哪里？我怎么没听总受提起你呢？” “你这么好看，真的和总受是亲戚吗？” “小伙子，有女朋友吗？” 我看着被一群女人围绕还姿态从容的攻四，内心五味杂陈，甚至还有一丝敬佩。 不过这点敬佩在他跟着我进了酒店房间之后，就全部消失了。 “你就不能自己住吗？这里就一张床！”我张牙舞爪地护住我的地盘。 “我的钱都买机票去了，为了追上你…”攻四抱着他的行李，笑容很是勉强，“没事，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走也可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去睡大马路其实也可以的…” “反正我异国他乡，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攻四说完就转身，毫不犹豫地往门外走。 “等等！”我叫住他，心里建设做了半天，最终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那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好呀。”攻四飞快地转过头回答了我，他把行李放在桌子上，脱下外套就躺在了床上哼着歌。 我又后悔了…还能把这货赶走吗。 但是攻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粘人程度，在他又一次想要陪我上厕所的时候，我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怎么陪我？给我把鸟吗。” 攻四脸诡异地红了一下，小声地回复了我一句：“也行。” 对不起，我随口一说。你行…我也不行。 我无视他失望的眼神，飞快地跑进了厕所然后锁上了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拿着备用枕头在床中间隔出了一条三八线，虽然第二天早上起来枕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我也稀里糊涂地抱着攻四醒来… 但是！除了这些让我烦心的事之外，攻四也是有点用的。 比如，他英语好。 没错，我作为一个工科社畜，大学虽然过了四级，看得懂一些单词。但是，工作两年之后我忘的干干净净，更别提听得懂英国人说的话了。此时不仅听得懂，而且和外国人对答如流的攻四简直就是浑身带着光的！ 我看着在马路旁问路的攻四，再次感叹了一下学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他说伦敦泰晤士河畔就是伦敦眼了，我们再走十分钟就到了。”攻四摸了摸我的头，看着我的狗腿样子，有些好笑地说，“现在是突然知道我的好了？” “是！”我郑重地点点头，“这几天就麻烦您了。” 公司允许前两天自由活动，而这也是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出来玩的原因！这两天，我要把攻四利用得透透彻彻！ 我满怀激情地在前带路，又被攻四拉住衣领往反方向带，他有些无奈地对我说，“是这边。” 但是最后，我和攻四虽然到了伦敦眼，却还是没能上去。 因为人真的太多了…而且我忘记提前买票。 为什么这里的人也这么多… 我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丧气地对攻四说：＂我们回去吧。＂ “你想去不是吗？哥哥帮你。”攻四的眼睛在暗淡的夜晚也是明亮至极，“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我不知道攻四是怎么办到的，但是等我反应过来，我便已经被他拉着，坐到了伦敦眼上了。 随着座舱的缓缓升高，泰晤士河和伦敦的夜景慢慢出现在我的面前。夜间的伦敦，更加的浪漫迷人。整个世界如梦如幻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有些神情恍惚。 这个巨大的摩天轮不停地升高，我有些晕，更多的是难受的失重感，我手心开始冒出冷汗，身后的攻四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害怕，他轻轻地抱住了有些发颤的我，然后安抚地一下又一下拍着我的手背。 他在我耳边低声地给我简述每个伦敦建筑物的故事，声音又低又轻，却给了足够支撑着我的力量。 在这个车厢行驶到最高点时，我听到了身边很多人的惊呼声和谈话声。有的父母在和孩子讲故事，有的情侣在忘情亲吻，有的人沉默地望着窗外不发一言。 而他们都没有我身后的人要更加吸引我。 我情不自禁地看着玻璃窗上反射出来的攻四的眼睛，甚至有一种他也在回望着我的感觉。 扑通扑通，我好像听到了杂乱又猛烈的心跳声。 是我的，还是攻四的？ 还是我们两个人的？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面前的东西好像都是假的，只有身后带着温度的人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安排，在情况更加失控之前，我的手机振动地传来一条简讯。 我慌乱地拿出手机，有些无奈地发现上次在酒吧也是被短信声唤回了神智。 这一次却不是攻一发的，而是我的前辈发给我的。 【前辈】：总受，你现在有时间吗？来一下这个酒吧。（地址） 【前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前辈】：我等你，不见不散。 我正想问前辈什么事，攻四却突然凑到我的旁边。 他神色不愉地对我说：“原来是你’心爱’的前辈啊。那就去吧。” 攻四皮笑肉不笑地补充道：“我们一起去。” …那我不去，你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