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忏悔

    阿阿里不哥虔诚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是主要召唤我了，没什么好遗憾的。这些年来我作了太多的恶。”

    欧阳潇潇本来对阿里不哥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对蒙古人多少怀有一些敌意，只不过想利用他而已。但这些日子以来，发现他逐渐向善又不失光明磊落，在两名女子要被掳走时，手无寸铁也敢挺身而出，不禁大增好感。眼下看来他就要无药可救，心中还是有些伤感。

    阿里不哥朗诵着马太福音的忏悔词：“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阿门！神父，我有罪！”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罪。”卢布鲁克也低头悲悯地说道。

    阿里不哥继续低头轻轻忏悔：“我跟随军队，见敌人溃败的军队，如屠羔羊。我从前仇视汉人，认为他们是低等的贱民，直到我遇到欧阳潇潇这样大仁大勇大德之士，才明白主的儿女不分高低贵贱的道理。我曾经贪婪无度、挥霍无度，搜刮了大量财富，而贫苦的牧民却流离失所。

    最令我后悔的是，四年前我击败阿鲁忽后驻营于阿力麻里。残忍的我肆行杀掠，把整个伊犁河流域弄得残破不堪。以至于两年后阿力麻里就发生了大饥荒，士兵平民饿殍遍野。

    还有我省察不到、省察不清或别人因我所犯的罪，都求我主一一宽恕。”

    卢布鲁克划了个十字，低头说道：“天主已免了你的罪，无比仁慈主啊，会赐给你一切的恩惠，原谅你所有的罪。阿门！”

    忏悔完毕，阿里不哥似乎愈加虚弱，他挣扎着支起身子，对欧阳潇潇说道：“欧阳少侠，你是主赐予东方的英雄，你让我真正感觉到天主沐浴下的人性光辉。有一个秘密，我不愿带进坟墓，只想和您分享，希望能帮助到您。”

    卢布鲁克很自觉地告退，下了马车，阿里不哥用蹩脚的汉语慢慢地讲述，欧阳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总算听懂大意。

    蒙古自成吉思汗起就四处征伐，从西夏、金国、花剌子模……一个个皇宫里抢来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可现在忽必烈的财政却非常紧张，靠阿合台长袖善舞的理财并发行纸币才勉强渡过危机。看起来忽必烈那里真的是没什么钱了，可那些巨额的财宝到底去哪儿了呢？

    阿里不哥给欧阳解读了这巨额财宝的去向，说来可笑，第一个去向竟然是――送了。蒙古帝国第二位大汗窝阔台真是历史上独一份的视钱财如粪土的君主。他东征西讨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却又花掉了绝大部分，这些财富并不是花在吃喝玩乐上了，而是慷慨的送给需要财富的人。

    一个从巴格达来的贫穷老人前去拜访窝阔台，他想要窝阔台赐给他一些财富，因为他有十个女儿，每个女儿都需要嫁妆。于是合罕送给他一千枚银币，可是那位老人却认为银币太多了，他无法搬回巴格达，于是合罕便送给他一辆马车，然后派几名武士护送他为巴格达，可是这位老人却在半路病逝了，那些武士就将这些银币送给了老人的女儿们。

    从这个故事可见窝阔台的慷慨，但这样的慷慨自然也引来很多骗子，窝阔台就算识破了他们的谎言，但是仍然会对他们进行赏赐。

    在哈拉和林城刚刚建成的时候，窝阔台发现国库中放着两万枚巴里失（一巴里失约等于二两银子），于是他便下令让缺钱的哈拉和林居民随意取走，因为窝阔台认为这些银币堆在国库后，还要专门有人看守，还不如送给城中的居民。

    而后面他的儿子贵由汗却继续西征敛财，还把窝阔台散发给哈拉和林居民的银币尽量地掠夺了回来。最终他积攒的巨额财富却便宜了拖雷系的蒙哥。而当蒙哥汗去世的时候，阿里不哥正留守哈拉和林，这巨额的财富自然落到了他手里。

    四年前，据守哈拉和林的阿里不哥因粮草不继，而由他派往察合台汗国的阿鲁忽又拒绝听命，截留他征集的货物，因此愤而移兵西讨阿鲁忽。这阿里不哥确实不是个帝王的料，宁可丢掉都城也要出这口气。

    但他自知一旦挥兵西指，哈拉和林终将不守，所以临行前将珠宝都赏赐给了哈拉和林城诸长老，还许其举城归降忽必烈军。剩下了近三百万两银币他藏入了密室，这个密室是他命人从宫中一直挖到了城门的石龟底下，最后又残忍地把工人全部封死在了密室。他料定忽必烈不会挖了城门，不可能找到他的宝藏。

    他把这个宝藏的秘密告诉了欧阳，叮嘱道：“欧阳少侠，你仁慈高义，这笔财富我留给你才能物尽其用……还有一封我写给海都的信，你交给他。哦，还有，记得，帮我厚葬了密室里面的工人，我有罪……”说罢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他自知即将油尽灯枯了，把信交给了欧阳，叫他去召集所有人，说他有话要讲。

    所有人聚集在阿里不哥马车前，都知道他们的大汗即将要去见长生天了，个个都双目含泪、低头不语。

    阿里不哥强打精神走出了马车，尽力大声地说道：“我的勇士们，你们是草原上的雄鹰，最忠实的猎犬，是我把你们带错了路。我们蒙古人口稀少，凭着悍勇打下了大半个天下。但所有人在获得财富后都会享受安乐，百年之后面对百倍千倍于我们的宋人、波斯人、大食人，可能是灭族之灾啊！

    欧阳少侠说得对，止戈为武。我们阻止忽必烈，不仅是为了天下的和平，也是为了我们蒙古人能世代繁衍。我死之后，希望你们像忠于我一样忠于欧阳少侠，辅佐他实现天下太平的梦想。你们愿意吗？”

    众沙匪一起跪下，齐声说道：“谨遵大汗命，我等誓死追随欧阳少侠，止戈为武，止戈为武！”

    阿里不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和无尽的沙漠，叹息了一声：“可惜不能回到漠北的草原、斡难河边……”又是一口黑血吐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就此归天。古墓流浪的穿越神雕末期，从偶遇郭大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