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岁大饥

    送别了卢布鲁克，欧阳潇潇跨上汗血马，与二女打马而去。一路上天高云淡，平缓的坡地上是颜色层次分明的大草原，远方有终年不化的雪山。

    这一日又到了一片大湖前，水草丰美，绿意盎然，是一个天然的大牧场，湖边有很多来此放牧的人。问询过牧人才知道这里叫赛里木淖尔，是一个高海拔的冷水湖。

    那湖水异常清澈，阳光照射下，完全是蔚蓝色的，如同大海一般。湖边有大片的天鹅和一些不知名的珍禽。这一路风景如画，三人都陶醉其中。两美在侧，一中一西，若不是有事在身，欧阳真想这次旅程没有终点。.

    越过了赛里木淖尔却逐渐荒凉，土地龟裂、大片大片枯黄的草地，野生动物稀罕了起来。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小水潭前面，说水潭其实太夸张，只是一个小水凼，这里聚集了十几头野狼，传说中最团结的动物此刻正在自相残杀。

    一头体型稍小的狼被另一头黑狼压在地上，一口咬断了喉管，强烈的血腥味刺激了所有的狼。十几头狼争抢、撕咬，那头可怜的狼瞬间被撕得粉碎，仅剩的一点骨头也正在被几头狼疯狂地争夺。每一头狼嘴边都沾着同伴的鲜血，眼神凶残而狰狞。

    欧阳看得暗暗心惊，催促着同伴尽快远离。不多时，远远见到一个牧民聚居点，还未靠近，几个拿着弯刀的蒙古武士打马过来，对他们呵斥道：“你们从哪里来，可有路牒？”

    程鱼雁赶紧用蒙古话回答道：“这位军爷，我们三个是窝阔台汗国来的使者，没有什么路牒。”

    欧阳正茫然地听着他们对话，忽然看见领头的那个军官暴怒，举起弯刀就向他们砍来。欧阳大惊，迅速一招商阳剑打掉他们的兵刃。

    那军官大怒，转身向后哇啦哇啦地喊了起来，只见瞬间从蒙古包里跑出一大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牧民，举着柴刀、木棒、羊鞭向他们冲了过来，嘴里还在愤怒地大叫。

    欧阳要制服这群乌合之众当然易如反掌，但他不愿伤人，稍一迟疑，大叫一声“走”，拍马就要离开。可程鱼雁反应慢了一点，她的马被一柴刀砍到大腿跌坐在地。那群疯狂的牧民冲了上来，她几个翻滚逃了出去。众人却不理她，刀子、棍棒雨点般地落在那匹可怜的马身上，在马的悲鸣声中，已经有人的嘴巴咬住了它的伤口开始吸血。

    欧阳纵马过来探身把程鱼雁拉起扔在座前，看着那群生啖马肉的饥民，跟前面看到那群狼竟是别无二致，眼中只有饥渴与凶残。他摇了摇头，招呼莉拉一起赶紧离开。那几名军士见识过他的本事，迟疑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追来。

    欧阳一边纵马疾驰，一边问程鱼雁：“刚才你们说啥，他又说了啥，怎么会这样？”

    程鱼雁茫然地说道：“那个军官问我有没有路牒，我说我们是窝阔台汗的使节，然后他们动手被你打掉武器后，就大喊‘窝阔台汗国的贼人在这里’，那群人就出来了。”

    欧阳摇摇头说道：“都是蒙古人，这些牧民怎么会这么恨窝阔台汗？看来这趟差事不是那么简单。嗯，你身手不错啊。”

    程鱼雁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说道：“这些年失去了庇护，辗转飘零，总要学点防身的本事。”

    欧阳不再搭话，三个人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依然暗自心惊，默默无声地纵马前行。天色渐晚，程鱼雁丢失的那匹马上有他们露宿用的毡毯，这天气已经慢慢转凉，加上海拔又高，到了晚上还是很冷的。欧阳自个儿倒也罢了，两个女人恐怕顶受不住。

    他们又发现了一个牧民部落，这一次吸取教训，把马系在远处，悄悄地过去打探。他们探看了几个蒙古包，发现了一户人家里面只有老人和孩子。欧阳觉得这样的人家不至于那么疯狂，才让程鱼雁轻声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借宿的，能让我们进来一下吗？”

    老人探出头来警惕地看看周围，赶紧他们进了蒙古包。他招呼客人们坐在地毯上，三人见那地毯黑乎乎滑腻腻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欧阳问道：“大爷，我们想借宿，能行个方便吗？”

    经过翻译，老人听明白之后，颇感为难：“哎，本来尊贵的客人前来。我们应该倾其所有款待，更不要说借宿。但自从阿鲁忽汗颁布了禁令，没有一户人敢收留客人了。客人们如果不嫌弃，老汉外面有柴垛，也可以勉强避风的，但如果被人发现一定不要说是我叫你们去的。”

    欧阳心中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禁令啊？”见他们祖孙俩显然饥饿，一边拿出干粮分给了他们。

    老人千恩万谢，给了小孩，那小孩子狼吞虎咽几口就吃了。欧阳见他们饿得厉害，又拿出了一些，老人还是将大头给了孙子，自己只吃了一小块。欧阳不敢拿太多，他知道这久饿的人一下吃太多很容易被撑死。

    祖孙俩吃完干粮，老人才继续回答道：“四年前阿里不哥汗和阿鲁忽汗在此地交战，阿里不哥战胜之后大肆屠杀，各个部族的青壮都被屠戮了大半。等到阿鲁忽汗回来之后，又召集我们所有的男人去为他重修宫殿。

    虽然修宫殿有一点工钱和口粮，但家里的牲口只能靠妇女儿童照料。部族里没有了男人，野狼就开始肆无忌惮，他们叼走了很多牲口，有时候甚至叼走孩子。等我们把宫殿修完，又被派去和海都汗的部队作战。

    这样整整两年，部族里都没有一个成年男子，妇孺们交了赋税之后都很难糊口。第三年我们回到部族，又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旱灾。一片片的草原枯死，一群群的牛羊饿死，我们也开始饿死。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弄食物，不管是蝗虫、蚯蚓还是蚂蚁都成了我们果腹之物，但部族还是饿死了很多人，本来这饥荒也是常有的事，这年景哪里不饿死几个人。但阿鲁忽汗的规矩让我们又雪上加霜……”古墓流浪的穿越神雕末期，从偶遇郭大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