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试探
今年冬季冷暖反复交替，在全世界引发了一场间接性流感，易感程度极高。人类世界医疗发达，政府很快就研发了抗菌疫苗，并授予权威药物公司进行批量生产，以较低的价格在各大医院供居民接种。 但是兽人世界制约于落后的卫生条件，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种族感染流感，无药可医，新闻一经报导，人类政府便立即组织医务人员，筹集物资送往兽人世界，百强企业也纷纷伸出援手，毕竟是同一世界共存的生命，两者之间的隔阂无关于物种歧视，而是历史遗留下的政治问题。 林恬所在的企业正在筹备这次捐赠的物资，据公司小道消息，捐赠的物资价值上千万金额，虽然职工都很惊讶，转后想到产品市场有一半扎居在兽人世界，大家心里便似明镜一般。 部门人员刚到齐，Rose姐便召开紧急会议。 “新闻大家都看了？” “看了，就流感那事儿呗。” “看了的，Rose姐。” 坐在角落的林恬也跟着点点头：“知道。” Rose姐继续说：“公司捐赠物资的事情大家应该也知道，除了仓储人员，上级还打算调往一名统计员随同……” 全公司的数据技术人员全汇聚在这个部门，Rose姐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目的是防止物资在流转的过程中出现隐匿或者丢失的特殊情况，因此建立为期三天的物资统计任务，有谁自愿报名？” 部门成员眼鼻相对，小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Rose姐，我可以去吗？” 林恬的双手在桌下扣成结，语气小心翼翼，他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林恬做事细致，为人端正，Rose点头表示同意。过后，她把林恬单独叫到隔间，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主要还是叫他言行方面多拘谨，以免惹到兽人的禁忌点。 启程很快，公司志愿者身着橙色外褂，在人群中很是扎眼，通往兽人世界的铁门此时已打开，开口处有狼人特警在维护秩序，林恬低着头，不敢多看，但总觉得脖颈炽热，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一样，怎么也甩不开。 大门被关住，金属碰撞发出的响声将林恬从神游之中拉了出来，他抬头，审视着眼前的一切，这里和自己生活的世界几乎没有差异，唯一不同的是行人多是兽人，中间也夹杂着少许的人类，或是买菜回家的妇女，牵着长着兽耳，摇着尾巴的小孩儿，亦或是斜跨布包，行走匆忙的上班青年，林恬心底暗自惊呼，藏不住心思的脸全是疑惑。 “这些人类都是入了兽人国籍的，他们可以在这个世界正常生活和工作。”同行的人员忍不住解释，过往业务，他经常来这边送货，很是了解现状。 “原来是这样……” 林恬还是处于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远处货车已停好，仓储人员要去卸货，林恬背着包，紧随其后，临时囤放物资的地点，旁有张小木桌，上面除了高立的黑色保温杯，其余都是空出的，林恬搬来一张塑料椅，在桌上打开笔记本，开始统计货物数据。 “哪里来的小人类，这是你能占用的吗？” 背后的警告粗狂至极，林恬手下一抖，将刚记录的数据不小心删除了，他没有即刻回应，而是凭借短暂的记忆补齐空缺的数字。 “赛吉，来者是客。” “队长，人类哪能算是客？要不是他们垄断资源，我们何需低声下气！” “赛吉，话少说。” 这是一位领导力极强的狼人，强壮的体格，智慧的大脑都彰显无比的权威，附拥的下属众多。虽是低声制止，但威慑力不可小觑，赛吉无法反抗， 知道自己占用了兽人的公物，林恬这下心虚不已，他合上笔记本，刚想起身，却被一只大掌给按住，虽然兽毛褪去，但尺寸却是实在的宽厚。 “你可以继续使用。” 厉晟对他说道。 厉晟语气缓和不少，但林恬听来，还是压迫感十足，他不敢抬头：“……好的，谢谢你。” 厉晟轻笑：“不用谢，这次多亏你们的资助，得以让兽人世界缓过一劫。” 起初距离隔得远，厉晟不敢确定，现下他能看清少年每一细致的五官，微微撇眉的模样委屈极了，虽然没有展露地铁站下花一般的笑容，但气质总不会错，温润软糯，可怜可爱。 手掌下感触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厉晟驱退手下，在林恬旁边的空位坐下：“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们不吃人。” 林恬侧过身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兽人接触，他不禁捏紧衣角，真的好大只，稍稍一用力，林恬相信眼前的兽人就能将自己完全撂倒。 “……我不怕。” “是么？” 眼里笑意愈浓，厉晟不想戳破他，大眼湿润润的，一看就是要哭的样子。 “嗯，是的。” 林恬头很低。 “嗯，你不怕，能来兽人世界的人类都很勇敢。” 林恬抬头，眼里有些细碎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真的吗？可是我体格一点都不强。” 厉晟被逗笑，忍不住揉揉他的发顶：“你能突破人类世俗的偏见，来到这里，很勇敢。” 掌心传来的温度消除了林恬的紧张，他看向厉晟，像雨后开放的蔷薇花，笑容格外灿烂。 厉晟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情，他轻咳，掩饰面色尴尬：“你叫什么名字？” “林恬。” “林恬，林……恬，是一种糖果么？” 怪不得这么甜，厉晟体内有些发热。 “不是的，我才不是糖果。” 林恬解释。 “嗯，你不是。” “那就是一种蔬菜。” 甜菜。 “……” 林恬噘着嘴，看着是生气了，厉晟手足无措，僵硬道：“我先工作去了，晚点带你去吃饭。” 林恬没点头，低头专心做事，伫立在旁的高大狼人，这时进退两难，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结束语，耷拉着兽耳转身走掉了。 忙碌的工作总是能加快时间的流动，抬头间，橘黄色的暖阳扎进眼睛，林恬用手遮挡，适应了些许。 当最后一箱物资搬进临时仓库，工作者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同行结伴去吃晚饭。 “林恬，走啦，去吃饭。” 林恬站在原地没动，抱有歉意：“我晚点再去吃。” “哦，那你记的回宿舍的路吗？” 林恬点点头：“记得的。” 天色慢慢由橘红渐变灰蓝，林恬吹不了冷风，便躲在角落取暖，场地的人员都走光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大骗子……” 眼睛又酸了，这种被人放鸽子的感觉真不好受。 林恬紧了紧围巾，背着包打算回去，刚迈出建筑边角，眼前出现一堵人墙，厉晟粗喘不已：“我不是大骗子……” 坐上黑色越野，林恬的感觉不真实，开车载他的狼人似乎察觉到这份不安，打破平静：“带你去吃火锅，可以吗？” “你能吃火锅？” 林恬不可置信。 厉晟摇摆狼尾，心情不错：“难道我应该吃生肉？” “……不是。” 被猜中所想，林恬脸红羞愧。 “兽人和人类的基因有80％的匹配度，况且我喜欢熟食。” 厉晟笑着解释。 林恬点头：“嗯，我很喜欢火锅。” 夜里街灯刺眼，厉晟戴上防护眼镜，轻声道：“这样很好，就当做我迟到的赔罪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