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很像你

    “你回来啦……”

    晚上十点，昏暗的卧室里。姜溪躺在床上，揽着臂弯里的宝宝，又困倦的揉了揉眼睛，迷蒙地看着正在扯松领带的柳奕之，模糊道，“今天有点晚喔……”

    柳奕之随手将领带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缓地坐在床沿边，“不是让你别等了么。”又将手探入姜溪的睡衣下摆揉他的小腹，“今天肚子还痛吗？”

    “有一点……”

    大抵是生产后自然的子宫收缩。姜溪说着，又伸手牵着柳奕之的另一只手，指腹在那宽大的手掌上挠了挠，有点撒娇的说，“……看不到你不放心。”

    “嗯。”柳奕之俯下身亲他的脸颊，那股浓郁的奶香味也尽数钻进了他的鼻腔，他揉着小腹的手忍不住往上摸了些，探上了姜溪湿湿的乳肉上，“是不是涨奶，给你吃一点？”

    姜溪对于这种事总是羞赧的，柳奕之笑着用鼻尖蹭了下他的脖颈，自然而然的将柔软的睡衣往上推，低头含住了姜溪的饱满的乳首。

    “啊……”

    柳奕之怕他痛，因此只是很温和的吸取，很缓慢的吞咽。可房间里这样寂静，姜溪甚至能听见柳奕之将满口的乳汁吞咽下去时暧昧的声响。

    柳奕之又在吃他的奶。

    姜溪被这个念头羞得脸红，下意识的将手指搭在柳奕之的肩头上，指尖掐紧了男人肩上的皮肉。

    柳奕之停下了动作，略微仰着头很关切的问他，“痛吗？”

    “不、不是。”

    “哦。”柳奕之笑了下，摸他的脸颊，“宝贝怎么还这么害羞？”又垂着脑袋舔了下溢出的奶渍，才撑起身体拿过取奶器给他取出多余的奶汁。

    家里的冰箱里储满了姜溪的奶水，姜溪去看过一次，偶尔也会产生一种极度降智的错觉，感觉自己只像一头无知的奶牛，然后再多想一会儿，就会开始忍不住掉眼泪，怕柳奕之不要他。

    “我爱你。”柳奕之看了眼他的神色突然道。

    姜溪惊讶的“啊”了声，又听着柳奕之继续温柔道，“别乱想。”

    “哦……”

    柳奕之给他弄完了奶水，又问，“宝宝睡多久了？”

    “两三个小时……再过半小时估计要饿。”

    柳奕之点点头，亲了姜溪的嘴唇，又说，“那我先去洗漱，弄完了给他温奶，你先休息。”

    “好……”

    宝宝出生一个月，姜溪除了生产的时候，其余时间倒也没受什么苦。柳奕之请了二十多天的假照顾他和孩子，到了现在不得不回公司了，每晚也都是自己两三个小时醒一次，给孩子温奶喂奶，几乎没吵醒他过。

    柳奕之将他们照顾的很好，也没有表露任何负面的情绪。可姜溪敏感的心思偶尔也会察觉到，柳奕之好像并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可他又事事都很认真，给孩子起了一个“昀”字，告诉姜溪，这是日光的意思。又每天都耐心的给小昀洗澡，喂奶，拍奶嗝，换尿布，常常三更半夜都还在给哭闹的婴孩哄睡。

    他做得不能再好了，可那些关爱里却总似少了些东西。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未好奇过孩子的性别或者各项情况，在最近工作的时候，也不会像苏绒和姜明远一样疯狂的找他要宝宝照片，最多则问一句孩子有没有生病，其余的便全是对姜溪的问询。

    所有的行为都像是在机械的例行公事，却不带有自己的情绪。姜溪为这淡薄的亲源感到一些恐慌，这也是为什么，原本大家都一致通过宝宝姓“姜”，可到了注册的时候，姜溪又突然反悔，执拗地要将孩子的名字改成“柳昀”。

    即便只是姓名上，他也迫切的希望柳奕之能和孩子拥有深厚的联系。

    手臂突然被拱了一下，姜溪偏头看了眼，发现小昀已经醒了，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哭不闹，就用粉嫩的小嘴嘬他的手臂。

    柳奕之正好温了奶进来，摸摸他肉嘟嘟的脸，“来，别吵溪溪休息，爸爸抱。”那么小的孩子，胸脯还没柳奕之的一只手大，柳奕之上了床，轻而易举将他抱了起来用奶瓶喂奶。

    婴孩很乖的含着奶嘴吮吸，姜溪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眉眼，半晌才轻柔道，“小昀很像你……”

    柳奕之盯着那精巧的五官看，片刻后露出一抹淡笑，“还这么小，看不出来像谁。”

    姜溪抬着指腹轻轻的蹭宝宝的脸颊，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老公……你爱小昀吗？”

    “爱。”柳奕之没有犹疑的回答，他记得姜溪发白的唇，淋漓的冷汗，记得他曾经一次次无力的搂着他的脖颈虚弱的说好疼好疼。姜溪那么艰难的才生下这个孩子，柳奕之当然爱，却是爱屋及乌的爱。

    “还睡不着么？”他柔声地问着姜溪，又让刚喝完奶的孩子趴在他的肩头给他拍奶嗝。一切又其乐融融。

    姜溪“唔”了声，总觉得心里还点未尽的话，想要再讲时，柳奕之已经俯身过来吻他，同他缠绵地亲吻了许久又分开，“相信我，老婆。我很爱你，也会很爱小昀。”

    “嗯……抱着我睡。”

    “好。”

    他正在学习如何去当一位好父亲，但总有能学会的那一天。

    —

    柳昀三岁的时候，精致的眉眼几乎与柳奕之十分相似了，粉雕玉砌的小团子没大没小的学着柳奕之“溪溪”、“溪溪”的喊，调皮得不行，整天在家翻箱倒柜的玩闹。

    姜溪脾气好，打也舍不打，管也管不住，哄他睡觉更是难上加难。比如今天，姜溪从晚上九点开始哄他睡觉，柳昀先是安静的装了会睡，趁着姜溪打瞌睡又冲到客厅玩玩具，反复几次，都闹到十一点了，又嬉闹着跑出来，正好碰到了刚回家的柳奕之。

    柳昀吓了一跳，小脸滞了下就往后退。

    “站住。”柳奕之喊了声，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知道是柳昀又不听话了。

    柳昀平时最怕爸爸，这会儿紧张地绞着手指，呆呆地看着柳奕之，真的也不动了，半晌又用余光委屈地向姜溪求助。

    姜溪原本想打个圆场，看着柳奕之凶巴巴的脸，抿着唇也不说话了。

    柳奕之脱了外套，拿了换洗的衣物才半蹲下身体看柳昀，“不睡觉是吧？”又随手指了指地上80的大理石地砖，“看到这个格子了没，站在里面不准出来，等我洗完澡了要是发现你不在，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也不再看他，转头就去浴室洗漱了。

    姜溪有点心疼，想要牵着柳昀回去，结果柳昀皱着张脸，真就老老实实的蹲在格子里，委屈巴巴的说，“爸爸不让走……”

    柳奕之洗完澡，发丝上还滴着湿漉漉的水，出来就看着柳昀用小胳膊抱着腿乖乖的蹲在格子里，扑簌簌的掉眼泪。

    “哭什么？”

    柳昀哭的一抽一抽的，用粉嫩的手背蹭眼泪，又哽咽着奶声奶气的说，“……爸爸好凶。”

    柳奕之蹲着身体看他，“爸爸为什么凶？”

    “呜呜……因为小昀不听话。”

    “自己知道错了是不是？”

    “…嗯…呜呜…”

    柳奕之抽了纸给他擦眼泪，“下不为例，现在回去睡。”

    柳昀抽噎了一下，迟疑的看了眼柳奕之，又没动作。

    “怎么了？”

    柳昀把小脑袋埋在膝盖上，用闷闷的鼻音说，“爸爸不喜欢小昀……”

    “喜欢。”柳奕之说着，托着他的屁股将人抱着了怀里，拍他哭得颤抖的后背，“明天爸爸有时间，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好。”柳昀点点头，他害怕柳奕之，又总是想亲近他，忍不住上前撅着嘴在柳奕之脸上吧唧了口，“小昀也喜欢爸爸。”

    “还喜欢溪溪。”

    “还喜欢露西老师。”

    “还喜欢金金。”

    “还喜欢杰西卡。”

    “还——”

    “闭嘴。”柳奕之轻拍了下他的屁股，“还不给我睡觉。”

    —

    姜溪对柳昀向来宠爱，游乐园里玩的时候儿子想要什么他都尽量给买，柳奕之才离开去买水，柳昀就找姜溪给他买了那么多零食，吃都还没吃完，又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正在喜滋滋吃着棉花糖的清秀小男孩。

    他牢牢的盯着，又馋兮兮的舔了下嘴巴。姜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要吗？我去给你买一个。”

    “真的吗？”柳昀兴奋的抬头，把所有的零食都给了姜溪，“那这些我都不要了，溪溪给我买那一个就行！”

    姜溪点点头，正要去买时。柳奕之回来抓住了姜溪的胳膊，扫了眼那男孩漂亮的眉眼，又一把将柳昀抱在了臂弯里，淡声道，“买不了。爸爸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贩卖儿童是犯法的。”

    姜溪：？？？

    姜溪一愣，“小昀要买什么？！！”

    柳奕之牵着姜溪的手往前走，“买金金，买杰西卡，看到哪个漂亮就要买哪个。”

    这么点年纪就喜好美色，姜溪心里一阵郁闷，“……想不到这点也随你。”

    柳奕之唇角扬了下，他怀里抱着儿子，转头又亲昵的吻了下姜溪的脸颊，用满是笑意的声音柔和道，“老婆冤枉我了，我这么专一，要买也只买你一个。”

    “好吧。”姜溪也灿烂的笑了下，很老土的说，“用你的一辈子来买，我倒是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