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我想学画画!
“嗯嗯……嗯……” 从陆歆别别扭扭的解释中陆仁知道了妹妹的困扰。总之就是想提高画技，但找不到老师。 就在陆歆说出对老师的需求时，陆仁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脸。 ——鞠玥戚。 大师级别的专业素质，身为老师很会教学生，而且自己与他有些情分。 陆仁食指点点下巴。 ‘拜托一下试试吧。’ ＊ 大学课程的满座率能极大地展现出教师的教学水平。 水课的老师坐在讲台后的座椅上看着课件昏昏沉沉地念ppt，学生稀稀疏疏地散落在教室低头干自己的事。 而富有学识又善于教书的老师则站在投影前，把知识三两言语地娓娓道来，生动有趣得把台下的学生迷得沉入其中。 之前慕颜而来的院外学生听了鞠玥戚的一节课后，非常自然地装作是他的学生，继续过来听课。 鞠玥戚看着台下满到台阶上都坐满的学生，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把自己喜爱的、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绘画事业传授给学生，让即使对美术毫无兴趣的孩子也能被熏陶出审美，照射在教室内的阳光也就仿佛化成了暖白色的光点，漂浮起来，飘飘荡荡地融入他不堪的身体。 下课后，鞠玥戚解决了围在他身边的学生，拿着自己的教案和教学工具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他感到意外的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外，不时望望周围的样子，在等着别人。 陆仁看到鞠玥戚清瘦斯文的身姿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前。 “老师好久不见。” “嗯，”鞠玥戚不适地躲开陆仁热情的目光，“好久不见。” 走廊上两个大男人杵在中间有些不便，鞠玥戚低着头绕过体型比他大一圈的陆仁，握着门把手走进去。 “进去说吧。” 原本空旷的办公室随着画室主人作品越来越多，变得逐渐杂乱拥挤。 鞠玥戚拿出一把椅子放在自己办公椅的旁边，示意陆仁坐下说。 陆仁开始热情的打招呼，在对方有些不自在之后也有些拘谨起来。坐在椅子上纠结着如何开口。 鞠玥戚撇过陆仁抓着椅子地手，温雅地笑笑，像天底下所有宽容的老师一样抚慰学生。“陆仁同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拜托老师吗？没有关系，大胆说哦。” 陆仁纠结的脸一松，点点头，猛地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抽出一本漫画书。双手恭敬地拿着漫画书，轻轻放在鞠玥戚面前的桌子上。 突然一快一慢的举动，把懵逼的老师吓一跳。 “可以麻烦你看一下这本漫画，然后评价一下吗？”陆仁郑重地说。 不禁瞪圆的眼睛慢慢放松，弯成温和的弧度。“可以啊。” 鞠玥戚拿起封面花里胡哨的漫画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阳光透过纱窗，柔化了光影，映照在看书的人身上，让他本身温和劲瘦的身姿愈加温润。 柔和的光打在浓密卷曲的浅色头发和他如SD娃娃一般精致的脸上，呈现出玻璃橱窗里被精心展示的洋娃娃的质感。 10分钟后，粗略翻看了一边的鞠玥戚抬起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陆仁。 “这是你画的吗？在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画工和想象力很厉害。” 陆仁摇头，“是我妹妹画的。她17岁，在上高二，是美术生。” “17岁......”鞠玥戚惊喜地微微张开嘴巴，笑道，“那很了不起啊。” “我也觉得。”陆仁毫不谦虚，肯定地点头。 “那你认为她目前画的画有什么问题吗？” 在陆仁问出口的那一刻，鞠玥戚的神态就变了，他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理智冷酷得就像最公正的法官那样，吐出毫不留情的话语。 “问题挺多的。首先是她的透视问题。就我刚才大致翻看的，共有不下十处透视错误。有时候连简单的一二三点透视都弄错，平行透视和成角透视就更不用说了。对于漫画这种经常要画运动视角和特殊视角的构图来说，作者过度注重人物的美型和剧情，忽略了这方面的基础练习。” “还有就是人体关节的扭动。我们人体的关节即使在端正的姿态下，也是斜着扭曲的，因为关节是球体形状。同时灵活的关节也赋予了人体实现各种奇异姿势的可能。但这部漫画在打斗过程中，肢体，比如肩颈和胯骨的扭动不自然，应该是没把握好关节与肌肉的运动范围和比例。” “此外，作者过多注重人物刻画，忽略实物刻画。有些小道具，比如枪，没有查资料弄清它的结构如何，是怎么让弹夹里的子弹发射出去的。我可以肯定地说，这种弹道和弹仓不在同一水平方向的枪绝对打不出子弹。” 鞠玥戚垂眸沉吟，“嗯......比较明显的是这些，其他小问题也没有这些重要，先改好这些吧。” ...... 在鞠玥戚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出一堆问题后，察觉到空气有些安静。 他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不过画得很好哦，就算有些小问题，也没有影响到观看。人体的各种姿势和比例也很标准，可以看出来下了苦功夫磨练画技了。在这个年纪有这种比大多数美院学生还画得好的作品，说明天赋非常高。只要多加练习一定会更优秀的！” 对面的陆仁还是低头不语的样子，让他不安起来。 ‘啊啊啊怎么办？是不是说话太重了。毕竟是亲爱的妹妹辛辛苦苦画的，一定不想别人评头论足地挑刺吧。’鞠玥戚无措地抬起手，又放下。 他进入专业状态就会不近人情，这样太不好了。 鞠玥戚自责地想。 “老师你好厉害！” 热情的声音伴随着热腾腾的身子靠近。陆仁一把抓起鞠玥戚的手，激动地双手握住使劲上下摇晃。 刘海一摇一摇，露出里面闪烁的星星眼。 “仅仅十分钟你就看出了这么多问题，太专业了吧！真的好厉害！不愧是老师你！” “啊？.......嗯嗯......”鞠玥戚被这高冷牧羊犬突然变成热情金毛的反差，搞得迷迷糊糊。 支支吾吾地应声。 “可以请你教我妹妹画画吗？我会付学费的，一个小时200怎么样？如果不够还可以加！” “嗯嗯.....嗯......啊？”鞠玥戚被热情扑上来的大狗狗迷得只知道嗯嗯嗯，忽然听到关键词，清醒过来。 “教画画？”鞠玥戚非常错愕。 想让他教的学生数不胜数，毕竟是在国际上都知名享誉的大画家，有些底蕴的家长想让自己孩子成为他的弟子，既说出去有面子，又能让孩子接受顶级的绘画教育。 但他这么多年，学生无数，弟子没有一个。 要成为他的学生不仅看天赋和品格，还看眼缘。 天赋好、品格优的孩子虽不常见，但也有不少。可惜眼缘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完全挑人，至今没有一个学生让他有“我一定要成为他/她的师父，把自己所有知识技能和理念传承给对方”的坚定想法。 “那让我和你妹妹见一面吧。”鞠玥戚尾音微颤，面上平和地说道。 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好。”陆仁毫不担心地点头，看上去对他妹妹很有信心。 两人谈好后，就这么面对面瞧着对方，一时间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手里什么东西软软的嫩嫩的。 陆仁捏了捏手里如暖玉一般温和的东西，手指毫不客气地揉捏最软肉最多的地方。 柔中带刚，手感很是让人上瘾。 捏着捏着，他被雷劈了一样乍然抖动一下后，一动不动。 两秒过后，陆仁低着头，缓缓松开在他手里被他玩红的手。身子缩了回去。 低着头一言不发，准备挨训的样子。 鞠玥戚看到陆仁皮完后认怂的模样忍俊不禁，轻轻甩自己被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捏红的手。 趁陆仁没看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陆仁等半天，没等到人的奚落，偷偷抬眼看鞠玥戚。发现对方并没有生气，便放下心。 “谢谢老师，那我走了。” 陆仁站起身，道谢。 鞠玥戚愉快的心情慢慢冷却下来。 他过来，只是为了这个？ 被陆仁亲昵动作弄得缺氧的脑子渐渐平静，被热情的扑身拱得暖呼呼的身体随着对方的离去变得清冷。 长满嫩芽的草地上的小野花被一阵冷风吹过，渐渐垂着花朵，枯萎了。 不坚韧的野花靠着温暖的阳光和轻柔的风抚慰着长大，温暖隐去，柔风离去，野花也只能默默消散。 大地回归原本荒芜的模样。 这样就很好了，鞠玥戚。 不是下定决心了吗？只做师生。 前方渐行渐远的高大身躯突然停下，转身快步往回走。 “！” 鞠玥戚望着去而后返的陆仁，眼睛里亮起他也没察觉到的希翼。 那点希翼如夜里明明灭灭的萤火虫光一样，也不知道在可怜地渴望着什么。 陆仁大步走到鞠玥戚面前，弯下腰，用身躯笼罩着鞠玥戚，挡住阳光，形成一个小小被包围的空间。 压迫逼近的姿态强势，眼前的面容越靠越近，鞠玥戚的呼吸不禁屏住。 就在鞠玥戚忍不住闭上眼时，面前热烘烘的身躯突然远离。 “抱歉，书忘记拿了。” 陆仁不好意思地说道，转身就跑。 鞠玥戚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身影。 无声地扯开嘴角，嗤笑一声。 在妄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