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
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林惊堂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赵合德了。所以快一年后，当他看到赵合德坐在公司楼下等他下班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瞬间的心悸。 但也就是那么一秒，然后林惊堂便直接去地下车库开车回家。 连着快半个月，赵合德天天坐在那等林惊堂下班，林惊堂故意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或者从另一个门走，就是不想见。 可能到最后赵合德也不耐烦了，直接上楼到公司堵人。李良构看到赵合德来还挺惊喜，带他去自己的办公室聊天。 赵合德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眼睛就停留在林惊堂身上，林惊堂也知道赵合德在看他，就用手有意无意的遮着自己半张脸。 直到下班的点，林惊堂见赵合德还没从李良构的办公室里出来，便火速关电脑下班按电梯下楼。 进了电梯里，林惊堂才松了口气，按下按钮关闭电梯门然后自己靠在电梯墙上发呆。 电梯门缓缓关闭，视线渐渐被阻隔直至只剩一条缝隙。 “嘭”一声响，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扒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林惊堂被吓一跳，瞬间站直。 电梯门被重新被迫打开，林惊堂这才看清来人。是赵合德。 赵合德盯着林惊堂，走进电梯，越过他按下关门按钮。赵合德的动作带出来一阵细小的风。林惊堂吸吸鼻子，是寄情的味道。 林惊堂原本想直接出电梯等下一班，但是想着这样有些太刻意了，显得像是还在乎他一样。虽然确实还在乎。但是他也不想让赵合德知道，便靠在一边，跟赵合德之间隔了一些距离。 这时候下班的人不多，林惊堂动作又快，所以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都没说话，在这样密闭又安静的空间里，林惊堂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他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下落的数字，祈求快一点到一楼。 电梯门一开林惊堂就快步走了出去，直到出了办公楼他才听到身后的人喊。 “惊堂。” 林惊堂不理会，径直往前走。 赵合德大步走上前，一把拉住林惊堂的手臂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林惊堂皱眉看着他，“有事？” “惊堂，我请你吃饭吧，我们聊一聊。” “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聊的？我没空，我要回家。” 赵合德不肯松手，“我送你。” “不用，我有车。” 赵合德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柔声道：“惊堂，我真的想和你说说话。这几周我都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但是我都没见到你。” 林惊堂眯起眼睛，“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就在这里聊吧。” 下班的人渐渐变多，已经有些敏锐的人开始朝两人看。赵合德看看周围，说：“这里不方便聊，我们换个地方聊行吗？你要是不想跟我去吃饭，我就跟你回去，你干你的你也不用管我，你听说我就行。” 林惊堂犹豫，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赵合德看他的眼神竟然有一丝的哀求。 赵合德见林惊堂不说话，小声说：“求你了，惊堂。” 赵合德在林惊堂面前从来是高傲自信的，林惊堂从来没见过这样卑微的赵合德，这是赵合德第一次这样求他。林惊堂微皱眉头，侧开头，他竟然有些心软了。 赵合德见这样有用，手掌从林惊堂的胳膊滑到他的手腕，牵起他的手，拇指轻轻摩挲林惊堂的手掌心。 “惊堂，好不好嘛？你让我跟你回去，我肯定不会打扰你。” 林惊堂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只是聊几句？” “只是聊几句。” 林惊堂把自己的手从赵合德的手掌里抽出来，“我家离公司远。你开车跟着我吧。” “我没开车来。”他重新牵起林惊堂的手，“没事，你告诉我地方，我来开。” 最后还是林惊堂开的车。他带着赵合德上楼，进房子以后给赵合德拿了双拖鞋然后自己就去卧室换衣服了。 赵合德坐在沙发上打量这间屋子，虽然小但是也整理的干净整洁。 “聊什么？聊吧。”林惊堂换好衣服出来，去厨房里准备做饭。 赵合德顿了顿，“要不你先做饭吧，你做完了我们再说。” 林惊堂没再接话。过了十几分钟，他从厨房里拿出两碗炒饭和两双筷子放在餐桌上，“吃饭。” 他到底是不忍心看着赵合德饿肚子。赵合德一闻到饭菜香立刻就想起林惊堂的好手艺，连忙坐到饭桌前开始吃。 “现在可以说了吗？”林惊堂看到赵合德没有要说的意思便自己先开口。既然要聊就赶紧聊，他不想再拖到饭后。 赵合德闻言，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然后说：“你这一年还好吗？” “挺好的。” 赵合德点点头，“那就好。你后来有跟别的人在一起吗？” “没有。”林惊堂放下筷子，“你跟李元颖在一起了吗？” “嗯。但我们半年前分手了。” “哦？”林惊堂突然笑了一下，“怎么分手了？你这么喜欢他怎么舍得分手呢？” 赵合德听得出林惊堂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但是他也不太在乎。“我跟他不太合适。” 林惊堂点头，“那祝你找到跟你合适的。” 赵合德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晚饭后，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外面的景象全部隔绝在一层雨雾里迷迷糊糊看不透彻。 林惊堂站在窗前看雨。赵合德主动说要去洗碗，林惊堂也没拒绝任由他去。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半晌，林惊堂感觉到有人从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很没出息，林惊堂在那一瞬间突然心跳如雷。他依旧很怀念赵合德的怀抱。 赵合德温柔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出现在他耳侧。“外面雨好大，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雨小一点我再走。行吗。” “嗯。” 赵合德看着窗台上的花说：“你还记得你在我书房桌子上放的那盆风信子吗？今年开花的时候好漂亮，我很想拍给你看。” 林惊堂忍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惊堂，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 林惊堂笑了，“赵合德，在你心里我得有多贱呐？你说分开我就要分开，你说在一起我就要在一起。我凭什么？” “就凭你心里还有我。” 林惊堂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你总是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是。”林惊堂坦诚。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让他付出所有的人，哪怕后来如此伤害他，单单一年就让他忘记，林惊堂真的办不到。“那又怎么样呢？” “既然你心里还有我，而我又想着你，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 “你是不是忘了，赵合德？你是不是忘了最后那天你跟我说的什么。你说你早就烦我了，早就觉得没意思了。怎么？你现在又觉得我有意思了？又不烦我了？” 赵合德的手臂突然收紧，更加用力的抱住林惊堂。“当时是我什么都不懂，是我看不清你的好。这半年里我总是会想起你，我总是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年，想起我们的点点滴滴，想起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后悔，惊堂，我真的很想你。回到我身边吧，我们重新开始吧，惊堂。” 林惊堂听完这段话久久不能言语。林惊堂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不明白赵合德的真正意图和心思。赵合德和李元颖分手了，找不到喜欢的了，也找不到能照顾他的了，所以兜兜转转才想起他林惊堂来了。 这根本不是想念，也根本不是真的想在一起，这只是因为觉得孤单了，生活无聊了而已。 林惊堂摇摇头，“赵合德，你让我怎么敢再和你在一起。如果李元颖来找你，说想和你重新在一起，你是不是依然会像当初一样二话不说扔下我？” 赵合德有些着急，“不可能的，我和他不可能了。” “没了李元颖，还会有很多别的人。你还会喜欢上别人，请问那时候的我怎么办？我要再来一次吗？我真的不想了。” 赵合德扶住林惊堂的肩膀把他转过来，认真看着他举起右手放到脑侧，大拇指小拇指扣在一起，另外三指并拢。“惊堂，我发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了。” 林惊堂看着眼前的人出神。他从没见过赵合德这样真诚又严肃的样子，他一瞬间仿佛是被下了蛊。林惊堂轻声问：“真的吗？” “惊堂，宝贝，真的。回到我身边吧，我一定好好对你。” 面对深爱那么久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听到可以重新得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要说没有失而复得庆幸也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林惊堂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答应了吧，反正这辈子就栽赵合德那儿了。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了，能在身边了就是得到了，能在身边了他就满足了。 明知是火他也依然要扑，明知是深渊他也依旧要跳。因为他的心永远为赵合德跳动，他永远臣服于赵合德。 林惊堂这一辈子都是小心谨慎，目光长远为未来做打算。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不想考虑什么未来什么以后，他只想要当下，他只想要当下的放纵和满足，他只想要当下赵合德是在他身边的就好了。 林惊堂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赵合德，如果你再骗我，我一定不会回头了。” “宝贝，我不会再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