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是自己一个人
回到家里，林惊堂拿了个冰袋敷在脸上，倒在沙发里愣愣看着天花板出神。 吱吱“喵”的一声跳到沙发上，蹲在林惊堂的肚子上。 吱吱少说也有十斤重了，这么一大坨压在肚子上林惊堂闷哼一声，然后用手去摸它的毛。 “吱吱。”林惊堂的声音有些哑。“他说他爱我。” 林惊自嘲般堂笑了一下，嘴角牵动脸部肌肉，林惊堂疼得叫了一声。 “以前我总是期望有一天他能说爱我，可是他今天说了，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我为什么只觉得可笑呢？”林惊堂叹了口气，“如果这句我爱你能早一些对我说该多好。” 林惊堂把化了一半的冰袋放下，把吱吱抱起来举到眼前。“算了。爱或不爱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在乎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我的日子，你说是不是呀吱吱。” 睡觉前，林惊堂原本准备给蒋思齐打个电话，想了又想还是没打出去，而是发了一条微信。 “蒋哥，我没事。今天的事很对不起，让你也受牵连了。我跟那个人的关系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还很难完全断干净。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我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氛围，可是很抱歉，在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理清楚断干净之前，我不能和你有进一步的关系，这样对你我都很不负责任。蒋哥，这段时间我们就别见面也别联系了吧。真的很抱歉，浪费你那么久的时间。对不起” 发完，林惊堂就把蒋思齐设为消息免打扰，再不回他的任何消息了。 虽然这样实在是有些缺德，但是林惊堂现在自己都是一团乱，没精力再管别人了。今天让蒋思齐看到那样狼狈的自己，听到那样羞辱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再次若无其事的面对蒋思齐，怎么样跟蒋思齐解释他和赵合德之间的事。只要这样稍微想一想，林惊堂就觉得头疼，觉得累到不行。 就让他逃避一下吧。 那晚之后，赵合德浑浑噩噩了快半个月。除了上班和必要的应酬，他再也不出门跟别人见面也不回别人的信息。 他满脑子都是林惊堂，都是跟林惊堂那天说的话，那天的表情，那天鼻子里流出来的鲜红血和红肿的脸。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那晚的林惊堂和从前的林惊堂形象重合。他的林惊堂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赵合德崩溃的倒在沙发里，双手捂住脸。家里好安静，没有林惊堂，没有吱吱，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那么刺耳和剧烈。 如果这个时候林惊堂在家，他会干什么呢？他应该会抱着吱吱给它喂猫粮，然后跟赵合德说：“合德你觉不觉得吱吱又胖了？”；他应该会安安静静坐在书房里画图，时不时出来晃一圈在赵合德面前转悠，问他想不想吃水果；他应该会主动过来抱着赵合德，轻轻抚摸他皱起来的眉头温柔的说：“合德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他真的想林惊堂了。这样无助的时刻，他真的很想再见一见林惊堂，很想抱一抱他，哪怕一下都好。 林惊堂那天说，他只是寂寞了。赵合德自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企图找过别人来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可是当他打开手机翻动联系人列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无比的厌烦，他一想到要和其他的漂亮男孩见面说话甚至上床他就觉得烦躁，眉头都拧在一起的头疼。 赵合德暴躁地翻着列表，一气之下把那些男孩全删了。 他在沙发上躺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降临，窗外华灯初上，远处的霓虹灯让昏暗的房间忽明忽暗。 外面是是热闹的街区，是繁华的都市夜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在这一刻，赵合德突然很想哭。 这里人好多啊，可是只有我是自己一个人。 突然，门铃响了。赵合德愣了一下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开门。是不是林惊堂回来了，我的惊堂是不是回来了？ 幻想在门打开的那一刻破灭。脸上的欣喜立马垮了下来，赵合德颓废又坐回沙发上，懒懒问：“你来干什么？” 莫堂极其自然地进了门打开灯，然后把一袋子东西放在茶几上，坐到赵合德身边。 “原来你在家啊，我在楼下看屋子里是黑的我还以为你不在呢。你怎么回事啊？我们发微信你都不回，群里叫你你也不应。” “不想回。” 莫堂瞟了赵合德一眼，嗤笑一声，“没出息。” 赵合德冷冷看着他，“你来有什么事？没事就可以走了。” 莫堂把红酒从袋子里拿出来，“来安慰安慰这个情场失意人。这可是我那最好的红酒了，一般人我可不轻易请他们喝的。你家杯子呢？” 赵合德朝厨房扬扬下巴，“柜子里，自己拿。” 莫堂拿了两个玻璃酒杯来，倒了一杯递给赵合德，“尝尝。” 赵合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还给莫堂。 莫堂又给他倒了一点问：“怎么样？” 赵合德现在没心情品酒，道：“还行吧。” 莫堂叹了口气，“得，算我白费心思。说说吧赵少爷，你跟小林怎么了？分手了？” “嗯。” “分手了就分手了呗，找下一个去。” 赵合德僵硬摇摇头，“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他。” 莫堂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对他真上心了？你想好了再回答。” 赵合德想了好一会儿，痛苦捂住脸，“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一般来说，不知道就是真上心了。” “为什么？” 莫堂把酒杯放下，盘腿坐到沙发上看着赵合德认真道：“如果你讨厌一个人，对一个人没感觉的话你是能清晰感受出来这种情绪的，你会直接说不喜欢，没上心。只有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你才会有这样犹豫不确定的状态，你才会不断审视自己内心，自我拉扯，不断的问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赵合德放下手，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莫堂，声音有些哽咽：“那怎么样呢？我真的爱上林惊堂了又怎么样呢？他已经离开我了，惊堂不爱我了。”他侧开头看向窗外，轻轻说：“我真的很想他，我想见见他。” “那你就去啊。你知道他住哪里，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你去找他啊，你给他打电话啊。” “我不敢。”赵合德哆嗦着嘴唇，“我不敢见他，我也不敢和他说话。我怕我一见到他我就会崩溃，我怕他又说出一些我害怕听到的话。那我真的会疯的莫堂，惊堂再说一次不爱我我真的会疯的。” 莫堂长叹一口气，“那你就好好冷静一下吧。出去逛一逛玩一玩，等你情绪好点了再说。” 赵合德点点头，沉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酒。 “哦对，我来还有件事要找你的。”莫堂说。 “什么事？” “袁绍过下周开私人画展，你去不去？” 赵合德摇头，“不去。” “你确定吗？”莫堂凑近他故作神秘地说：“我可是无意间听到袁绍说林惊堂也会去的。你不想见？” 赵合德立马扭过头看着莫堂，皱起眉头问：“惊堂也会去？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他俩一直挺熟的。我说你对小林真的是太不关心了，什么都不知道。” 赵合德横了他一眼，嘲讽道：“别说我，我看你对袁绍也没多好。”一句话把莫堂堵得说不出来话，气得他直喝酒。 画展那天来了许多人，全是各界名流和艺术圈里的人。赵合德特意好好捯饬了一下，穿着一身正式西装赴约。 刚一进去就有不少朋友认出他来，上前跟他打招呼，赵合德心不在焉的应和着，眼睛却跟个扫描机似的在会场里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画展很大，又跟个迷宫似的绕来绕去，赵合德告别那些人之后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林惊堂。他心想，莫堂不会是骗我的吧。 演讲台那边有音乐响起来，是袁绍要做一个演讲和作品介绍。赵合德无奈，只能先往那边走，等袁绍讲完了再继续找。 袁绍是个随性的人，不爱把事情搞得正式又严肃，于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作品，感谢大家能够来捧场之后就让大家自行娱乐了。 在人群散去的那一刻，在人头攒动里赵合德目光瞬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他激动想冲上前去，却被一个男人拦住了步伐。 “赵总，好久没见了。” 赵合德眼睁睁看着林惊堂消失在人群里，下一秒就再也找不到了。他焦急的冲那个人说：“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点急事，我们下次见面再聊。不好意思。”说完他就快步往林惊堂消失的地方走。 他又找了快二十分钟，才在一个安静的转角处看到林惊堂。 林惊堂站在一副画前面跟袁绍讲话，两人正说说笑笑的。 赵合德看到林惊堂的笑颜时竟然有落泪的冲动。他好久没看到林惊堂这么开心的笑了，好久没看到他对自己笑了。 他贪婪的盯着林惊堂清秀的侧脸，用目光描绘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他甚至不敢走过去，他怕林惊堂一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