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
典礼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结束后林惊堂又被无数的人围着祝贺，合照和采访，忙得晕头转向的，一晚上脸都要笑僵了。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林惊堂已经精疲力尽，他婉拒一会儿吃饭喝酒庆祝的邀请，抱歉说着“下次找机会聚聚。”然后找机会开溜。 等他到家能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这才有机会打开手机看看，微信里涌出来成百上千条消息，未接来电有几十个，收件箱里也是无数条短信。他想起前不久他被人诬陷的时候也见过这种盛况，只不过这次都是来祝贺他的。 他只脱了外套，躺在沙发里一条一条的回复着别人的好意。几乎所有的消息都被看了一遍了，未接来电也已经翻看过了，可是还是没能看到那个人的姓名。 林惊堂心里莫名有些失落。正当他安慰自己说“不祝贺就不祝贺，有什么了不起的”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正好是那个人的名字。 他被惊了一下，心里暗暗想，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啊。林惊堂边想着边接起电话，闷闷道：“喂。” 赵合德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休息了吗？” “还没有。” “现在有空吗？” “有。你要干嘛？” “看楼下。” 林惊堂愣了一下，噌的站起来跑到窗户边往楼下看。赵合德正站在楼下，在昏暗的楼栋前朝他兴奋地挥舞着手机屏幕。 林惊堂抓起外套就蹬蹬蹬地跑下楼，到一楼了他才慢下脚步慢慢朝赵合德走。赵合德也不催他，只是温柔笑着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林惊堂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问。 赵合德把藏在身后的花束举到林惊堂面前，说：“惊堂，恭喜你！” 林惊堂惊喜得眼睛都亮了。那是一捧极其淡雅的花束，里面是他最喜欢的郁金香和粉玫瑰。他开心接过来，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瓣才又抬头问他，“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因为想当面祝贺你。典礼结束你在酒店那会儿应该很忙，所以我来这里找你。” 林惊堂点点头，“你看了直播吗？” “看了。”赵合德笑着说：“你今晚特别好看，讲得特别好。”半晌他又说：“惊堂，今晚开不开心？” 林惊堂郑重点点头，“开心。” “我说过吧，你要的尊重，喝彩，清白我都会给你。我没有骗你吧。” 林惊堂认真看着赵合德，轻声说：“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样帮我，我也得不了奖。” 赵合德摇摇头，“是你已经足够好，我只是帮你得到你本就该有的。哦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林惊堂，“这个是送给你的，当作祝贺你获奖的礼物。” 林惊堂把花给赵合德拿着，自己接过盒子打开。盒子打开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 盒子里是一瓶寄情，只不过它的包装和普通的不太一样。瓶盖上镶了两朵钻石和珍珠做的做工繁复精细的玫瑰，哪怕是细微的光线照在上面都能被折射出绚丽璀璨的光泽。除此之外，在磨砂瓶身上有一排镀银的花体字。 My heart，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To my always lover LJT 林惊堂怔怔看着这排字，半晌猛地抬头望向赵合德，眼角飞红。 寄情在林惊堂这里是特殊的存在，它不仅仅是一瓶香水。寄情对他来说，是赵合德的符号，是他对赵合德汹涌而深刻的爱，是有关于他和赵合德所有的记忆。 赵合德伸手轻轻摸林惊堂的头顶，“惊堂，你知不知道寄情是什么意思？” 林惊堂僵硬摇头。 赵合德严肃又诚恳看着他：“寄情的意思就是‘我将真情寄付予你‘。我想，在八年前，在我把寄情送给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整颗心应该就都交给你了。” 林惊堂咬着嘴唇细细颤抖，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眼皮轻轻一动，豆大的眼泪就吧嗒一下落下来，然后越落越密，越落越急。 赵合德心疼地用大拇指擦去林惊堂脸上的泪，可是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直到最后，连自己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他哽咽道：“惊堂，我对你做过太多错事，每一件我都后悔得恨不得冲回去狠狠揍自己一顿。我后悔为什么没能好好陪你度过你最伤心的日子，我后悔为什么没能注意到你的情绪，我后悔没能跟你一起度过一年的最后一秒，我后悔为什么那天你要我亲亲你时我却就这么走了。”赵合德垂着头小声呜咽，“我后悔没能好好珍惜你的爱，我后悔没能早点明白我爱你我离不开你。” 林惊堂哆哆嗦嗦举起手，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赵合德的脸颊，轻轻替他拂去眼泪。这是一年多以来林惊堂第一次主动触碰他，赵合德震惊又惊喜地抬起头，激动抓住林惊堂的手让它贴在自己脸上，饥渴的感受林惊堂的温度。 赵合德委屈又害怕的看着林惊堂说：“我真的在改了，我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惊堂你能感觉出来吗？你要是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你，你就告诉我，你就教教我好不好？我真的会认真学的。求你了，求求你了，让我爱你好不好，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林惊堂任由他牵着，“我能感觉出来。可我，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敢不敢靠近你。” “不用你靠近我，我来主动，我来靠近你。惊堂，这次的掌握权都在你这里，你要是觉得我不好，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开心了你可以马上把我丢下。”赵合德认真盯着林惊堂的眼睛，“我赵合德永远不会再对你说‘结束’两个字，我赵合德永远不会再离开你，我赵合德永远爱你。” 林惊堂回视着赵合德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惊堂，再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吧。” 林惊堂的指尖动了动，他沉默了许久，轻轻点点头，“最后一次。” 林惊堂获奖的消息和报道被邓韵和林立山转发到各个家庭群好友群里，就连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林家出了个大设计师，见到两人就上去道喜。甚至林家杭在学校里英语课上的演讲都是介绍的林惊堂，末了还特别自豪的说了一句，“他是我哥哥！” 颁奖典礼过了没多久就是春节，邓韵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提醒林惊堂赶紧定机票回来。 林惊堂无奈道：“妈，这离春节放假还早着呢，我定那么早干什么？” “你今年能不能早一点回来嘛，别又除夕那天才回。” “那我得请假。我明天去问问领导吧，问完了告诉你。” “行，赶紧去问啊，别忘了。” “好好，知道了。” 林惊堂怕邓韵又催，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李良构的办公室找他请几天假。 林惊堂得了那么高的奖，公司也跟着沾光，一夜间名声大噪，各种大项目都向他们伸出橄榄枝。李良构简直是喜得嘴都合不拢，别说是三天假了，请一个月李良构都马上给他批。 “谢谢李总。” “不谢不谢。”李良构乐乐呵呵地说：“比赛奖金发下来了吗？” “没那么快，估计要到年后了。” “没事儿。”李良构手一挥，“过几天发年终奖我给你发个大的，之前说好的你得奖了我给你发的奖金到时候我让财务一起打你卡上，好好过年。” 林惊堂知道李良构的人品，不是那种克扣亏待员工的老板，便也没多问具体奖金数额，点点头道完谢就出去了。 下班的时候赵合德依旧在公司门口等他，林惊堂也已经习惯了，等赵合德给他打开车门以后坐上副驾驶。 那天晚上林惊堂说的“最后一次”，赵合德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是最后一次重归于好，是给赵合德最后一次爱他的机会。这句话代表着林惊堂不再拒绝赵合德的靠近和示爱，现在的赵合德终于拥有了追求林惊堂的准许证。 窗外渐渐飘落雪花，在繁华喧闹的北京城上空飞舞。林惊堂静静看着窗外，半晌轻声说：“我请了假，过几天就提前回成都了。” 赵合德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坐飞机吗？订好票了吗？你告诉我几点，我送你。” “订好机票了，下周五下午三点。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吱吱，我不好带它回去。大概一周左右吧。” 赵合德张了张嘴，然后点点头，“好。” 林惊堂回去那天，赵合德把他送到机场。临走时，他问林惊堂：“你回去了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可以。” “好，路上小心，到了告诉我一声。” “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