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杜城来救猫猫啦
自从沈翊失踪后，杜城就发了疯，那种明明知道人在哪却永远找不到他的无助感一步步将杜城推向崩溃的底线。 杜城每天都会向张局申请搜查宏远集团，却每次都以证据不足驳回。他知道，不是证据不足，而是因为孙志彪上面有人罩着，那是个连张局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警局的办公桌上堆放了很多案件，杜城没有心思追查，张局下了最后通牒：“杜城，你的第一身份是警察，不是沈翊的男朋友，你要是再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停职回家好好反省吧。” 杜城红着眼睛应了声“是”，心里却是不服的，于公于私他都不会放弃寻找沈翊，白道的手段整治不了孙志彪，他就用孙志彪惯用的黑道手段。 蒋峰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城队放着正经案件不查，却每天带着他搜查北江那些见不得光的地底交易，然后堂而皇之地用“我们怀疑你跟我们北江刑警沈翊失踪案有关”的理由搅黄每一趟生意。 可是谁都清楚这些人跟沈翊的失踪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将他们带回局里接受审问不过是白费力气。 蒋峰觉得杜城受了刺激，脑子变得混乱，但他不敢说，只有杜城知道自己有多清醒。 他这般行事的五天后，整个道上都知道北江分局丢了个叫沈翊的刑警，有手段的一查就知道沈翊在孙志彪那里。 杜城的用意很明显：“你们要想继续做生意，把沈翊给我找回来。” 然而这些人尽管知道解决的办法，却也没有多少人敢得罪孙志彪。 杜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沈翊，却也只能站在北江最光明的地方静观暗处的波涛汹涌变化。 沈翊失踪的第七天，杜城收到一个匿名的文件袋，他将文件袋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画，画上的人就是他。 他看的出，那是沈翊画的。 这是七天来唯一的线索，杜城终于在这张画上看到点找回沈翊的希望，铁骨铮铮的193壮汉激动地差点就要流下眼泪。 然而等他的情绪稍稍平复，他却发现这张纸有一块乳白色痕迹，隐隐泛着亮光。杜城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那味道很熟悉，是个男人都该知道是什么。 他瞬间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作为刑警的职业素养告诉他，猜测并不能作为证据。事情在确定之前有一万种可能，也许是他闻错了，也许是他不知道的气味相近的东西…… 也许就是他想的那东西，却不是沈翊的…… 就算是沈翊的又怎样呢？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去找了何溶月。 等待检测结果的时间很煎熬，杜城不知道该期待什么结果。 “结果出来了。”何溶月那张神情寡淡的脸上此刻却有些难堪，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杜城既期待又不安的眼神中说出结果，“成分是精液，根据DNA比对结果，是沈翊和孙志彪的。” 杜城如坠深渊。 他缄默了半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张嘴想问点什么，何溶月却先他一步给出了答案：“精子的鲜活程度差不多，几乎可以认定是同时……” “行，我知道了。”杜城原本意气风发的眉眼此刻却不再鲜活了，他垂眸掩盖自己躁郁的情绪，声音沙哑，“今晚的事情别说出去。” 杜城浑浑噩噩地走出门，行尸走肉般拐进沈翊的画室。他坐在沈翊的画板前，将那张斑斑点点的肖像画放在画板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画，直到瞳孔失焦模糊，眼前仿佛出现两个人影重叠，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害怕看清。 杜城基本可以认定沈翊这几天在孙志彪那里遭遇了什么，如果他想要再次申请搜查令的话，证据有了，可是他却没勇气递交上去。 如果同事们都知道沈翊被侵犯，以后会怎么看他？沈翊以后要怎么面对同事们或真情或假意的关心和同情？ 杜城永远可以坚定清醒地打击罪恶，沈翊是他不限次数的例外。 他是他的底牌，也是他的底线。 杜城双手撑着额头，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沈翊，一定有的…… 敲门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是李晗。 “怎么了？” “没事，我看沈老师的画室亮着灯，还以为他回来了……”李晗走了进来拍拍杜城的肩膀。 杜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扯起一个极勉强的笑又拍了拍李晗的手：“我没事，很晚了，下班吧。” 李晗“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出去，却不小心瞟到了杜城面前的画：“这画……” 杜城见李晗紧紧盯着那画，有些紧张，不过还好是李晗，不是蒋峰，应该看不出什么，他问：“怎么了？” 李晗诧异道：“这是沈老师画的您吧，真奇怪啊。” “哪里奇怪？”杜城看看那画，除了纸上乳白色的斑点外，实在没看出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李晗点了点画上的一个黑点，又看了看杜城，几番确认后说道：“城队你的脸上没有这个痣啊，为什么沈老师会画上去？” 杜城真是吃了不爱照镜子的亏，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脸上有没有痣。听了李晗所说，他立刻拿起手机打开前置相机认真比对，果然，那一颗左脸颊上的痣是沈翊另外加上的，他的脸上根本没有！ 沈翊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一定是他故意加上去的，他的用意是什么？！ 杜城再次审视这幅画，被乳白色痕迹盖住的表象下一定还隐藏着沈翊想跟他说的其他线索！ 当他以另一种态度重新看待这幅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幅肖像画的人脸线条杂乱，很多都是繁复冗杂的，他随手拿起一支铅笔描摹这些多余的线条。线条交错相连能形成一个闭环，果然不是巧合！ “这是……”李晗震惊了。 “这是沈翊真正想告诉我的，宏远娱乐城的空间结构图，这个黑点就是沈翊所在的位置。” 杜城抓起画纸就出了门，正巧撞见要下班的蒋峰。 蒋峰很久没见过这么意气风发的杜城了，很是吃惊：“城队，上哪？” “正好你跟我来。” “啊？”蒋峰一脸苦丧，早知道就不问了。 上了车蒋峰才知道他们要去宏源娱乐城，他握住方向盘有些担忧：“城队，这线索可靠吗，没有搜查令又没找到沈翊，我们肯定会受处分的。” 杜城何尝不知道这是场对赌博，只是他别无选择了。 “这是眼下唯一的线索，可不可靠都得去，受了处分我担着，开车。” 夜晚的宏源娱乐城灯光晃眼，音乐震耳欲聋， 蒋峰一进门就被空气中混杂的威士忌酒香和女人的脂粉香呛到，狠狠打了个喷嚏。 杜城现在没空在意这些，按照纸上所画的结构图顺利找到了沈翊所在的隐藏空间的外部空间。 这是他上次来的时候被孙志彪拦住的地方，原来他和沈翊离地这么近，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找到他了。 杜城不是娱乐城的常客，对孙志彪的手下来说却是一张熟脸，他们纷纷围上来想要阻止。杜城不想跟他们缠斗，他灵活地躲开他们的围捕，蒋峰追上来拦住那些人帮助他脱身。 杜城一脚踹开隐藏空间的暗门，那是个暗无天日的卧室，或者说是个体面的监狱。 床上有个人，看身型小小的，被子盖着脸，只露出湿漉漉的额发。杜城飞快地走到床边，手颤抖地伸向被子，忐忑地连呼吸都停滞。 一定要是沈翊，一定要是沈翊！杜城在心里做着可笑的祈祷。 被子缓缓被揭开，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呈现在他眼前。他比之前瘦了，看着也更憔悴，嘴唇泛白没有一点血色，明明睡着，眼珠子却一个劲儿地乱动，仿佛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清醒过来的梦魇之中。 杜城的心像是被人揪着，他的嘴唇颤动着想叫出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名字，喉咙却干涩地发不出声音。 他动作轻柔地抚上沈翊的脸，像掬起一把抓不住的破碎月光。 掌心下的绒毛警戒地矗立，那睫毛颤了颤，迷蒙的双眼倏然睁开。 四目相对时，两人的表情过分平静，没有想象中痛哭流涕地相拥。 “你来了。”沈翊的笑依旧那么温柔，恍然间杜城觉得一切都没发生过。 杜城的鼻子一酸，强压下颤抖的声带：“我来了。” 沈翊隐藏在被子下的手攥紧，高兴之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窘境。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衣，宽大到遮不住他脖子上的青紫斑痕。他不知道杜城看到这些会是什么反应，他也害怕面对。 “你转过去，我要穿衣服。” “你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了。”杜城知道沈翊想遮掩什么，他躲闪的目光暴露了他的违心，“我不在意。” “我在意。”沈翊恳求道，“转过去。” 杜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听到背后的沈翊吃力地坐起来，松软的被子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敏锐地捕捉到沈翊强压住喉咙深处因疼痛而泄漏出的哽咽声。 杜城微微仰起头，深呼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要忍耐，沈翊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冷静的能处理任何事情的他，不是崩溃的需要别人安抚的他。 “好了。” 杜城转过身，看着坐在床边干干净净的沈翊，主动无视他身体上无法遮盖住的痕迹。 沈翊局促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无限放大，他感觉自己的肺部不再能自主呼吸。 杜城蹲下帮沈翊穿上鞋，不着痕迹地擦去脸上的眼泪，抬头时依旧是明媚的笑脸，然后站起牵起他的手：“走吧。” 蒋峰终于看到他城队出来了，他一个人死守着那道门，手脚被五六个精壮大汉拽着险些都分了家。 “城队，沈翊！”蒋峰表情扭曲，“城队快来救我！” 杜城一手拉着沈翊，一脚踹开蒋峰身上的两个人，剩下的就留给蒋峰自己。 蒋峰找准时机清理了挂在他身上的人，喘着粗气理了理被扯到变形的衣服，他看了看杜城，又看了眼沈翊，问道：“城队，这些人怎么办？” “打电话给警局的同事，把孙志彪带回去审问。” “好。” 三人正准备离开，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了杜城。 沈翊下意识地往杜城身边靠了靠，杜城不用往后看也知道是谁来了，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好让他安心。 孙志彪走到杜城面前，还是那张天永远塌不下来的嚣张笑脸：“又要抓我？这次打算判我几年啊？” 杜城努力压制着怒火：“我只负责抓你，审判你的罪行是法官做的事。” 孙志彪佯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弯下腰对上沈翊故作镇静的双眼：“昨天你被我玩到昏过去，有些事情可能记不清了，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总共还了我四百万，还欠了我一百万没还，什么时候……” 孙志彪话还没说完，脸上猛地被砸了一拳，血腥味立刻充斥了口腔。他用舌头顶了顶吃痛的脸颊，还未还手又被杜城抓着领子抵到了墙上。 “孙志彪，你真他妈该死！” 孙志彪却癫狂地笑着：“好啊，那你弄死我啊。” 杜城拔了枪抵着他的额头，食指扣上扳机。 “城队！” “杜城！” 沈翊和蒋峰冲过来拉住他，杜城的手止不住地抖，颅内神经一直在跳动。 “杜城，你冷静点！”沈翊呼吸急促，死死地拉住他的手腕。 杜城在沈翊的呼喊声中渐渐平息了情绪，他缓缓松开孙志彪的领子，对着他那张永远不知收敛的笑脸又是一拳重击。 “你要是真有胆子就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孙志彪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yes，sir！” 杜城拉起沈翊的手，拍拍蒋峰的胳膊：“我先带沈翊回去，你在这等着同事们过来。” “啊？”蒋峰露出一副大冤种的表情，“你们就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