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夺臣妻,7
夜半,皇帝回来了,一路火光惶惶,此处殿宇却很安静,鸦雀无声中是密密麻麻迎候的人,不过其中自然没有瑞香。宫中之人最不缺的就是揣摩上意的本事。 皇帝随手将马鞭扔出去,又把缰绳递给马奴,自己则站在正殿门口犹豫片刻,转而先去沐浴,一刻多钟以后,披散着半湿半干的头发,懒洋洋走到了瑞香睡觉的正殿里。夜宴繁华又热闹,他也喝了不少酒,此时此刻难免有点超乎寻常的柔软,摸黑揭开床帐,就躺在了瑞香身边,摸索着热乎乎香梦酣沉的瑞香揽进了怀里。 瑞香白天折腾了太久,夜里睡得格外沉,被捞出被子趴在男人胸前,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只是哼哼几声,手软绵无力地抓了几下,抓住皇帝敞开的寝衣衣襟,很快不动了。 皇帝喝了酒浑身发热,不想盖被子,瑞香也不觉得冷,身上很快被皇帝的温度烘热,鬓角乳沟甚至还出了点细汗,但这温度又不至于让他觉得不适,于是就这样继续睡了下去。皇帝虽然醉了,但还不能立刻睡着,闭着眼搂着温香软玉的美人,觉得这感觉十分新鲜,忍不住多摸了两下,手掌钻进瑞香薄薄的衣裙里。 光滑柔软的肌肤很嫩,摸着摸着,皇帝就翻身低头,在瑞香脸上咬了一口,仗着最后一点酒意把他剥光了,胡乱亲吻。瑞香睡得再沉,也被揉搓醒来,睡眼惺忪地推他,带着点罕见的起床气:“让我睡!不要……嗯嗯……” 皇帝凑上来吻住了他气呼呼不肯配合的嘴唇,好一阵纠缠,终于让心头那股无名的火缓慢熄灭,随后两个人就纠缠在一起,齐齐睡着了。 次日瑞香醒来,竟然过了一阵迷茫的呆滞,才发现自己居然和皇帝躺在一起。更诡异的是,他趴在皇帝身上,赤身裸体,而皇帝一手捧着他一侧乳房,另一手被他枕着。 “……”瑞香莫名有些心虚,但睡都睡了,还要因为这种事不自在,似乎也很没有必要。瑞香挪开对方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忽然觉得皇帝似乎确实对他胸口格外喜爱,忍不住脸红一瞬,悄悄起身,捡起被堆在床脚的衣服,先穿上再说。 偷偷下床的时候,瑞香无意间一回头,发现皇帝已经醒来,目光清明且愉悦地看着自己。 “居然就这样睡了一夜……臣妾失礼了,今天应该早早回去呢。”瑞香勉强稳住了自己应有的端庄仪态,解释了一句。 外宿对已婚之身自然很不合适,虽然早有了在外面有人就会被人发现的觉悟,但瑞香知道,那人如果是皇帝,就不好被人知道身份的,秘密还是得成为秘密。 皇帝坐起身,肆无忌惮地袒露着块垒分明的胸腹,漫不经心但似乎并没有生气:“放心,姓王的昨晚也没回去。” 瑞香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皇帝揭开被子起了身,叫人进来伺候的同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晦暗不明,但瑞香读懂了那是觊觎。 不需要更多回答了,他就是故意的。想到此时此刻还一无所知的丈夫,瑞香心里不可抑制地有些许心虚。虽然早就夫妻离心,但是自己的奸夫如此轻松就把他算计了个清楚明白,瑞香开始觉得很快就不再心虚的自己也变坏了。 皇帝留瑞香在这里吃早膳。 昨晚睡得早,瑞香醒来时其实天边还是蟹壳青的,但他昨天也就吃了烤肉喝了汤,一夜过去确实饿了,只好从善如流,和皇帝一同用膳。 宫人们都很沉默,娴熟地布膳侍奉,瑞香和皇帝相对而坐,莫名觉得这幅画面已然超出情人的身份,但想来也无法恪守什么准则,因此只是沉默几分。膳后,瑞香再度告辞,皇帝沉默着与他对视,片刻后同意了,又送他到廊下。 瑞香忍不住回头看他,总觉得对方如此轻易放走自己,一定是认定了自己还能回来。毕竟是皇帝呢,运筹帷幄之中。 他忍不住摸了摸新换的一身华服的袖子,暗想,见一次面换一身衣,皇帝这算不算是对原配的耀武扬威? 出门后,家中马车和仆婢已经等候在门前,瑞香被女婢扶上车,宫人似乎对马夫嘱咐了几句,随后马车摇摇走了起来,瑞香长长出了一口气。 女婢在看他身上的衣服,感叹道:“夫人这一身造价不菲呢,其实,若不是……这段缘分是真的无可挑剔的。” 瑞香闭目养神,并不接话。错的时间,错的身份,人也只能是错的,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如今贪欢,又能偷得几夜温情? 正如瑞香发现的那样,王郎最近很忙。他看到了升迁的希望,似乎是皇帝亲信对他说过什么话,王郎现在急于钻营,没少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邀能替自己说得上话的人一同宴饮玩乐,对宫中行猎宴饮等事更是热情,就没多少时候是在别院里的。宫中的德妃大概也很心动,帮忙牵线搭桥,听起来,王郎的把握更大了。 瑞香一时沉默。 整个王家对皇帝性情的把握说不定都比不上他一个,王郎这番上下活动虽然卖力,但除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恐怕甚至可能得不偿失。 但他没有立场去阻拦,王郎也不会听。瑞香眼看着夫君被一根胡萝卜吊在眼前满地乱跑,不知怎么,忽然很想冷冷说一句,愚蠢。 从前他只是觉得这人不是良配,但也只是疏离,如今看到他,想起皇帝,竟然觉得他一无是处,心生嫌弃。 这都怪皇帝,瑞香一点都不心虚。 虽则如此,但下一次皇帝要行猎,瑞香还是去了,且态度十分自然。身边人已经知道了他和皇帝的事,并不担忧,只是出发前一天就试图给他涂蔻丹,似乎卯足了劲要装扮他一样,把带来的所有衣服都拿出来给他挑。 瑞香一时无语:“也不必如此吧,陛下……他未必就会见我呢,何况如此隆重,显得多不像话,再说我一向不喜欢涂蔻丹的。” 女婢还年轻,对这等风月之事天然很感兴趣,看起来比他还要投入:“怎么能这样说!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可陛……他仍然迷上了您,既然如此,您一定得好好打扮,不能输给宫里的人呀!这么好看的手,不涂蔻丹不是浪费了吗?” 瑞香叹息,但始终没有拗过她,手虽然幸免于难,但脚趾却被涂上一层耀眼如榴花的朱红,又早早挑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次日,瑞香和王家内眷一同上路。这一次因为要换个地方住几天,所以瑞香还是留在王家的好,这样要是被带走消失几天,王家的人怕也不会发现。 反正他们一向不怎么来往。 行猎的营地里,瑞香照旧是找到了住处就吃点心喝茶,叫人折花插瓶,顺便看了看风景,丝毫没有出去应酬的意思。行宫不是单独一宫,而是占地极广的宫殿群,王家也是老牌世家,住得距离圣驾不算远。 瑞香在廊下看着芭蕉荫,书带草,蜀葵花,情不自禁开始猜测这一回皇帝又要怎么骗自己出去,思来想去,竟然有点甜。但他在廊下想了没一阵,就昏昏欲睡起来,在榻上合着眼侧着身睡着了。 女婢不愿打扰他,悄悄拿了一床纱被盖上,坐在一侧做针线,顺便看着他。 谁知就在瑞香睡着之后,一个面白无须,容貌清秀的内监寻上门来。他换了一身便服,但一出手就是内宫的令牌,仆婢们顿时乱了起来,悄声说夫人才刚睡下,想让他稍候,他们这就去叫醒。 亲自来接人的李元振笑得很亲和:“这倒是不用了,我等一等也是无碍的。今日是射猎的第一日,宫中也正忙乱,之所以这时候来接夫人,不过是那一位提前吩咐的,只要赶着晚上过去也就是了,诸位给我找个地方,让我等等吧。” 他是内监,在这里是不好见人的,又把皇帝的心思摸清楚了,倒也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瑞香身边管事的嬷嬷亲自带了他进待客的花厅,端茶倒水,陪着说话。女婢年轻,虽然看人也准,但到底还是嬷嬷经验更多,觉得这位内监不是一般传话的人,因此态度堪称热情。 李元振是皇帝身边的近侍,自然万事以皇帝为先,这位夫人的特殊之处他看得明明白白,自然不可能摆什么架子,安然地喝茶闲聊,打发时间。 瑞香没被吵醒,又睡了一刻多钟,就自然而然睁开眼睛。女婢守在他身边,见到他醒来立刻眼前一亮,捧了蜜水过来,递给坐起身的瑞香:“您醒了?宫内来的那位李大监正在花厅等着呢,是来接您的。” 女婢把李元振来的时候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瑞香低头抿去笑意,站起身来:“叫人过去传个话吧,我这就换衣服。” 瑞香下意识就想好生打扮一番,但李元振带来了一套骑装,他也只好换上,干脆息了好好打扮的心。 李元振再度见到这位万夫人,神情和气而自然:“夫人,请吧。” 瑞香头戴幂篱,对着他点了点头。去见皇帝的时候,他很少有机会用得到自己身边的人,再说也不放心,万一碰上个能认得出他们的人,这事就藏不住了。皇帝一向周到,现在瑞香已经学会相信他了。 ……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瑞香到了林地里,又是一人单骑到皇帝面前,这回却被掳上马背,皇帝说要带着他行猎。 有人能够在带人骑马的同时弯弓搭箭射猎吗?瑞香有些不太相信,但质疑的话更不好开口。他有些怕这匹脾气不好的大黑马,皇帝骑术又厉害,纵马奔驰的时候瑞香只能缩起来,眼睛都不敢睁。 皇帝就这样带着他跑进了密林深处,远离人烟,随后就随便射了几只兔子,串起来挂在马后,又下马射了几只鸭子,就兴致缺缺起来。瑞香见他连打下来的野鸭都不去捡,心生诧异:“不是说要出来行猎吗?” 怎么这就没兴趣了? 皇帝随手把弓挂在马鞍上,回身来抬手熟练地摸了摸他的脸:“你不喜欢?” 瑞香摇摇头:“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我又不会射箭,更不擅长这个。” 皇帝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瑞香没明白他失望什么,整个人就被推到了身后的树上,皇帝做起了另一件自己擅长,而瑞香也一定会喜欢的事。他把瑞香的裤子扒了。 这、这就是真正的野合吧! 瑞香战栗起来,被捞起两条腿,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这……是不是太快了?啊!” 皇帝掰开了他软乎乎的屁股肉,手指还在里面戳了戳,满意地戳到一丝香膏的湿润,见他似乎有些害怕,戏谑地笑了:“你又不喜欢射猎,我还能做些什么讨你的欢心?不怕,我怎舍得一口把你吃了?定然是会慢慢来的。” 瑞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他带自己射猎,是为了给自己看,取悦自己吗?这样一想他是不是太难取悦了?如果是后宫妃子被皇帝带着单独出行,怎么也会受宠若惊,兴高采烈的吧? 但是,射猎无用就用这个……瑞香脸红了。 皇帝就喜欢他动不动脸红的鲜活气,优雅矜持的美人被逗得脸红,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过不多久又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哀求起来,但若是被逼问狠了,他又会绷紧了全身回答,喜欢,舒服,甚至主动勾着他的脖颈送上嘴唇,娇滴滴地还要。 二人胡天胡地,在林中贪欢一日,瑞香才被家里的马车接走。 次日,李元振又来接他,说是宫中夜宴,陛下特请夫人出席,又带来一套华服钗钏。瑞香深觉羞耻,觉得皇帝的意思应该是穿上让我看看,是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美,于是他又没有经住诱惑,进了行宫。 夜宴中途,瑞香被宫人不着痕迹地带走,进了一座偏僻的殿宇,才一进门就被抱住,身后门扉立刻关上,他的华服如层层花瓣般凋零一地,黄金宝石的钗钏也顺着肩头滑落,发髻更是散乱蓬松,被顶在门上低低哀叫,嘶声吟泣,抓着男人的肩头被第一次顶进了宫口。 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夜宴上众臣觥筹交错,嫔妃言笑晏晏,皇帝却在灯火幽暗的此处,与别人的妻子纵欲贪欢,瑞香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又是罪恶,又是欢欣,忍不住更加热烈地缠着皇帝不放。 他想开了,这人后宫三千,从不是个专情的,在自己身上花费这么多精力,已经很是难得,甚至都不像是传闻中那个英明却无情的皇帝了,都走到了这一步,何必在乎那最后一点矜持? 他终究只是个凡人,得到了一丝一毫,就想要更多,天性贪婪,无法抑制。 瑞香猛然翻身,在重重帘幕后骑到了皇帝身上,闭上眼,仰起头,赤裸身躯随着呼吸起伏,耀目的肌肤上汗珠莹莹闪光,皇帝的手从他肩头往下滑,贴着肌肤,力道越来越大,最后一把抓住他的臀肉。 第三日,瑞香时隔几月,再度入宫陪德妃说话,出来后特意慢吞吞地在路上磨蹭,甚至碰上了几个结伴出游的宫嫔,拿急着回家做借口,这才成功地避免了陪坐的事。绕过花墙,李元振就笑眯眯地等在不远处:“夫人请随我来。” 瑞香想起方才那几个姿容千娇百媚,各有其美的宫嫔,心中不知怎么,忽然泛上一股强烈的冲动。他知道这就是嫉妒,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这样嫉妒别人,还是皇帝的宫嫔! 他心中震撼,面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很有礼地对李元振点了点头,跟着他到了皇帝所在的地方。 周遭仍旧很安静。皇帝正低头看几份奏疏,头也不抬地示意他先坐下等一等,瑞香就远远地坐下,默默地发呆。皇帝看完后批复,放下朱笔才发现他沉默地过分,还坐得那么远。 皇帝在瑞香身边坐下,挨得紧紧的,柔声道:“不高兴了?难道德妃给你气受了?” 瑞香见他发现自己的冷淡,心中有些心虚,又见他如此体贴,不由想到难道他体贴旁人也是如此,所以这样熟练?他受不了这种联想,其中的妒意更浓,怪声怪气:“德妃娘娘怎么会给我气受,她自然贤良淑德。就是宫里其他人,看上去也很和气,又俱是绝色呢。怪不得陛下一个也不舍得丢下,都带来了行宫。” 说话的时候瑞香情绪上头,控制不住自己,是真的气鼓鼓的,说完了却立刻清醒了,猛地回神,恨不得把说出来的话吃下去。这也嫉妒得太不高明了,他是傻了吗?瑞香心中暗恨,紧紧揪着裙摆,又怕皇帝已经冷了脸讨厌起自己,又是委屈难受,觉得你纠缠我对我这样好又如何,你后宫那么多人,你对他们也那样好,有什么好稀罕! 可是……他真的,已经稀罕了啊。 瑞香忽然垂头丧气。 皇帝静静看着他,良久掰开他揪着裙子,已经发白的手:“你和离吧,叫你父亲上奏,我替你做主。” 瑞香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