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都市小说 - 梨花坠新枝在线阅读 -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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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芷梨做了一场梦,梦到少年时期与乔新楷分手的原由。

    那日午后在寮林车站附近的商场买东西时,外头突然下起大雨,乔新楷出门时走的匆忙没有带伞,只能与她共撑一把小伞回家。

    在乔新楷的有意照顾下,她被他揽在伞下,而他自己半边身子都湿透了也浑不在意。

    他们一路说笑着走向公车站,在距通往街对面的白马线前一段距离时,好巧不巧碰上了余嘉皓。

    一身便服的余嘉皓没有注意到他们,他双耳戴着耳机,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行李袋,想来是准备到对街的车站去搭火车返校。

    魏芷梨下意识拉着乔新楷停下步伐。

    这是多年的习惯了。

    即使他已经再不骚扰她们,她也始终难以改掉。

    乔新楷理解她,无奈一笑后顺着她的意思,与她一同站得远远的。

    也因此,变故发生时,他们是看得最完整的人。

    等着过马路的人不少,以至于有人硬是挤过人群、站到余嘉皓身后时,大家仅是不满于这人的不礼貌,丝毫没想到他有其他目的。

    然而乔新楷一向敏锐,从那人出现时,便已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所以在对方抓准来车时机,伸手推向余嘉皓的同时,他反应极快的拋开手中的伞,拔腿就朝余嘉皓奔去。

    车子疾驶向余嘉皓,喇叭声响彻天际,人群中,有人发出尖叫声。

    而魏芷梨什么也听不见。

    滂沱大雨浇淋而下,将她原本乾爽的衣裳迅速打溼,她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乔新楷跑向余嘉皓,抱住他躲闪疾驶而来的汽车,却似乎还是受到擦撞,两个人在人行道上翻滚几圈直到撞上东西才勘勘停下。

    然后乔新楷再没动弹。

    半晌,她蹣跚地走到乔新楷身侧蹲下,颤抖着手不知道该不该碰他,他白色的短t上血跡斑驳,混着雨水流淌在地,一时间分不清是他的,还是余嘉皓的。

    那天的雨下得特别的大。

    十八岁的她以为他救了人,却从此离开她。

    挣扎着从梦中脱离,魏芷梨缓缓睁眼,旋即被凑在眼前、适才梦里方见过的大脸吓了一跳,下意识挥出手去。

    余嘉皓反应极快地向后退开。

    「你怎么一醒来就打人啊?」

    才从梦境抽离,魏芷梨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这是现实,梦里那个让她厌恶了整个青春时期的人,现如今已经是不知何时瞎了眼的安沐若的未婚夫了。

    彻底清醒过来后,魏芷梨也没觉得抱歉,张了嘴想说话,一个「乔」字出口,才发现声音破碎,说话也有些吃力。

    她不免蹙起眉头。

    适才在厕所里洗手听到动静的安沐若这时也来到她身旁,倒了杯水递过去,「喉咙伤到了,别太用力说话。」

    魏芷梨点点头,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把水杯递还给她时,故意打量四周,表明自己想知道乔新楷在哪。

    「别看了,这是单人病房。」安沐若看就知道她在找谁,淡淡道:「他没事,刚才嘉皓去看过,已经醒了,他们警队的都在,他现在貌似正在挨骂。」说到后来,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一丝幸灾乐祸。

    知道乔新楷没事,魏芷梨彻底放下心来,虽对她后头的话感到好奇,想来这俩也不会知道,索性不浪费力气提问,只点点头。

    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安沐若问她:「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魏芷梨感受了下身体状况,除了脚有些疼,喉咙不太舒服外,其馀并未大碍,便无声吐出「还好」两字。

    「那挺好。」原先表情还算正常的安沐若,突然冷下脸,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冷眼瞅她,开啟嘲讽模式。「你可真行啊魏小梨,跟组三次,一次被惹得暴跳如雷,一次被当成嫌疑犯,这次更差点成为死者,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你下次打算怎么样?直接死亡?需要我先给你买个灵骨塔位?」

    虽然已经熟悉安沐若说话就是这个调调,也知道这俩自小到大的说话方式就是哪疼往哪戳,可余嘉皓在旁听着还是胆战心惊。

    对着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张口闭口就是死的,他是真的没想到。

    魏芷梨面无表情地听后,放轻语气开口:「行啊,顺便骨灰罈替我备好,要订製的,粉红色底上面最好来隻米飞兔。」

    余嘉皓陡然变脸,都没敢去看安沐若脸色,只顾悄悄后退,远离战场。

    果然,狠还是你姐妹狠,随手一揭就是张老底。

    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如今酷炫霸气的女强人安沐若,直到高中时候还喜欢抱着她那条粉红色米飞兔的小被被睡觉。

    「魏小梨。」安沐若咬牙切齿地瞪她。

    但魏芷梨还没打算嘴下留情,「啊抱歉,不然改印凯蒂猫?」

    「魏芷梨!」安沐若气急败坏地喊她,吓得余嘉皓差点夺门而出。

    看她这样,魏芷梨反倒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撒娇似地晃了晃。

    安沐若心中本就没多大气性,很快被她哄好,伸手回握住她的手,在她病床旁坐下,语气轻缓道:「魏小梨,那人会付出代价的。」她面色冷峻,眸中寒意骤闪,大有把人弄死的意思。

    魏芷梨听在耳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像年少时每一次她决定对谁动手时一样,她不阻止,而是抿唇笑笑,无声动了动唇,说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