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松鼠桂鱼

    小二是个微笑狂魔，见谁都笑，咯咯咯像个开关似的。那几个小孩就喜欢逗她，昨个水稻刚打完，白络心血来潮给孩子们割了稻杆做哨子。就是选一节一头封闭的杆，中间一小块用小刀刮，表面刮薄，然后削开，像鸭舌头那样，再把它往洞里按一下，通气的一端含进嘴里吹就行。声音也确实粗嘎像只鸭子，孩子们模仿力很强，小赖看一遍就会做了，他们几个现在人手一只。对着小二脸上吹，一出声小二就很给面子的咯咯笑，就是哥哥姐姐们吹得太用力，口水喷了孩子一脸，一边笑一边小眼眨个不停找地儿躲。

    齐案眉做完饭出来，看到小女儿被这几个欺负，出声叮嘱一句别对着妹妹脸吹。小孩们也意识到小妹妹会害怕不舒服，逗了一会就跑出去了。齐案眉刚把小二抱起来，外边车轱辘压路声就传来。白络带着小石榴去卖橘子，这会天还没黑就到家，估计是都卖完了。

    未见人先闻声，小石榴挎着她的腰包，哐当推开院门，把一天赚得钱全数报上来，毛子也没少一个。

    白络跟在后面面露嫌弃，抬手在她头顶拍拍：“轻点啊，吓着我闺女。”

    小石榴立马后缩身子，嘟囔着抱歉，瞧来人抱着傻乐的小二，换了张开朗的脸迎上去。孩子被她带出去，院里就剩白络二人。白络展开手抱住齐案眉，挂在她身上休息，闻她衣服上的油烟味，猜今晚的菜品。齐案眉拖着个挂件动不了，干脆一把抱起，让白络的腿勾住自己腰身。两人姿势怪异地进到厨房。

    说是要看菜品，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给老实人摸出反应后也不掩饰了，跳下身子拉着就往大屋跑。再给人按到床上，下半身贴着压过去，一只手撑着一只手从衣摆摸进去。

    “先给我摸摸，晚上再解馋。”

    齐案眉无奈，像只砧板上待宰的鱼，开始还蹦哒两下，后面得过且过了。白络摸到地方后整个人都放松到她怀里，捏着她乳尖揉搓，细密的快感漾在那处，惹得她不安分地摆动臀部。

    “你好像个女流氓。”

    白络面皮厚，手上重重一掐，恶狠狠地扮作她说的女流氓：“流氓要把你扒光强了，怕不怕！”

    齐案眉笑得腹腔规律振动，掀开衣摆，把松掉的文胸解开，按住白络脑袋往自己胸口送。

    她们在屋里亲密，外处是几个孩子打闹的声音。打闹的声音越来越近，一拥而进院子里，白络被吓一跳，脸从人身上抬起，给齐案眉拉了衣服交待一声，推门出去。

    小赖扶着安安的脑袋一脸担忧，见来大人赶忙解释：“安安躲猫猫撞树上了，鼻血止不住。”声音染上哭腔，着急不知怎么好。

    白络眼疾手快，抱起安安坐到凳子上，一手掐着鼻根一手从兜里掏纸，指挥小赖去小塘边那块，扯一些白茅。白茅有止血功效，安安应该是吓到了，流血时苦着小脸要哭不哭，血止住了反而一把抱住她络姨姨，抽抽噎噎哭出声。

    孩子要妈妈，她两个妈一个带小妹妹出去溜达了，一个在田里干活还没回。剩下妹宝这个没心没肺地瞧见姐姐鼻子好了，又屁颠屁颠跟在小赖哥哥身后疯去。

    安安小可怜哭了一会觉察到除了白络没人关注，鼻腔里痒，止了哭就要揉，被白络制止后就更加怏怏不乐。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被嘱咐要抬头看天，于是孤零零看到天黑，盼到两个妈终于回来。妈妈一回来她就啥也不顾地蹿到怀里，委屈地放声哭起来。彭媛了解完事情经过，打了水先给孩子把鼻腔里干涸的血块擦掉，再给自己收拾，抱着好哄。

    后面吃着晚饭，小家伙又开始流鼻血，应该是饭菜热，热气吸进鼻腔导致血管扩张。小石榴这会见到真实的血不停地流，才开始心疼。取了凉水在安安后脖颈拍，吓得眼泪汪汪的。她们一家人除了彭媛外都手忙脚乱的，妹宝以为姐姐生了大病，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埋她身上，呜咽着小声哼唧。

    彭媛一手边一个，一家之主风范地安慰。好在有之前白茅止血的效用，拍了几次凉水血就止住了。一屋子跟着大惊小怪这才消停。吃完饭各回各家。

    黑夜，白络和人亲密完，趴在床上身上汗涔涔。齐案眉顺顺她的发，起身去接水。二人擦洗完干爽地抱着，聊起白天的事。

    白络：“咱家橘子好卖，有人盯着眼红，我和小石榴卖完就先溜了，下次要不找个新摊位？”

    齐案眉嗯声：“下回我们租个门面。”

    红眼的大多是同行，租个门面不显着他们那些摆摊的，还能想卖啥卖啥，不用管集市分区，到时招城管骂。

    白络一到晚上思维就活泛，想起今个在集上看到人家出殡，在怀里调整位置，凑到齐案眉嘴边亲亲：“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要在这里扎根了，永远都不走了？”

    齐案眉回吻，指腹轻揩她的唇：“当然。”

    “那我想给爸妈建个衣冠冢…我想他们了，想留个念想，想每年都带着孩子们去祭拜，沐浴焚香，给我们一家祈福。”

    “嗯，我和你一起。”

    她心安了，没一会就睡着。齐案眉阖上的眸子在黑暗里缓缓睁开，想着刚才白络的雀跃，在眼前描绘山里的样貌，悄悄咂摸哪块地适合选址。

    她们最终选了一块丘陵，日照充足，依山傍水。专门去集上买了木板，钉成二十寸的大小，白络父母生前的东西选了几样摆进去，盖了个鼓包，顶端倒扣一个碗。入坟的仪式，放鞭炮烧纸跪拜，还真情实感哭了。回去的一路上大概只剩白络一个人的潮湿。不过人是不可能永远沉湎过去，她有阴影但不消沉。

    落日后一切归于尘土。

    说租门面，齐案眉悄悄给她在镇上盘了一个。因为门面比较破，新区域开发归政府管辖，她有意向之后向社工提诉求，来回跑了一个礼拜，款项还没拨，房产证就下来了。到地一看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房子可不要太破。周围都是三层小楼，这户门面破，楼上的房也就没分配出去，没门没窗，漏风破窑似。

    于是预付了一笔钱给瓦匠，大概年底才轮到开工。在此之前门面房虽然破点，但门口区域还是大的，买材料搭了活动房，依旧方便。

    回去时把七崽也接上，要带她认识新伙伴。晚市买了两条桂鱼，孩子还要吃粘牙的高梁饴，又想起家里那位早上抱怨胸勒得疼，都有她跑腿的。

    张罗完这些到家了天也还早着，这些日子帮忙晒谷子，好赖要请各位一顿。便知会七崽去跑，尤其是平房那家新来的周叔叔，他家有位小哥哥，都要请来。再三叮嘱要请，这小孩估计懂得要礼貌，兜里揣一把高梁饴，每种口味她都要挑三个，屁颠出门。

    做菜的生火来，锅里烧水，手上备菜。桂鱼很肥，先用刀把鳞片刮干净，腹部划开去除内脏。再用酸菜鱼的改刀法，把鱼头剁了，从中间将鱼分两半，鱼尾连着不要切断，横刀剔掉鱼排刺。

    斜刀切个大概3毫米宽的条，深到鱼皮但不切断，竖着切好再横着切，出菱形花纹，保证鱼皮的完整性。两条鱼共得两两相连四块切好的鱼排，盆里放适当的水、料酒、盐、葱、拍好的姜。把鱼排放入其中散开成型，泡10分钟左右去腥入底味。

    泡好后用毛巾擦干水分，保证每条鱼肉都裹上玉米淀粉，油温六七成热抖掉多余淀粉放入锅里炸，炸开花，致金黄。鱼头也要裹上粉炸。炸好后摆盘，自家吃的松鼠桂鱼摆盘可以随便点，头翘着，鱼身开花那面向外。

    接下来就是调汁。锅里倒入自制的番茄酱，加入适量水、盐、冰糖、白醋，冰糖融化后加水淀粉，翻炒几下出锅，浇到桂鱼上即可。酸甜可口能把小孩馋哭的松鼠桂鱼家常版就完成了。

    一回来砂锅里就煲上了筒子骨汤，差不多软烂了切白萝卜进去，七崽爱吃的香菇多放些。接着做了几道炒时蔬，腊肉蒜苗、腊肉水芹、鸡蛋韭菜、红烧茄子、土豆炖鸡。都是味香量多，一点不小气。

    锅里烧着鸡，白络就领着孩子回来了。看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把小二抱到摇篮里丢给不高兴的七崽。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请大伙吃饭。”

    齐案眉故作神秘，抄几下锅铲子，炫上水关锅盖，转过去看她。

    “别人帮忙我们请客，天经地义。”

    白络下巴搁她肩膀上切一声。

    “我不信。”末了加一句，“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买房了？”

    被猜中的人腼腆一笑，抖了抖肩膀把人隔开。

    “不许嫌弃我。太了解你不是我的错，不过还是很惊喜啦，谢谢我的孩子妈宝贝老婆～”

    她卖乖的时候就喜欢把床上叫的称呼都来一遍，毕竟有人脸皮薄，禁不住逗。

    日子有条不紊，门面虽然还没修缮，活动房生意也不错。水果在店里卖，橘子苹果火龙果，偶尔带一些时蔬，雨天上山采的菌子，家里鸡鸭生的蛋，还有白络抽空做的篾制品，后面这些都是要拿到市场卖的，不然销量不好。一般一周赶两次集市，卖得次数多了就拉到固定客户。后面也就一周送一次货，直到水果下市。

    11月底瓦匠们提前修房子，活动房就拆了。果园农田基本都收获完成，一家三口来监工，首先就把通往二楼的木制梯建好，向社区申请入住。七崽也不用住校了，每晚放学都是两个妈妈带着小二来接她。她牵着妈妈们的手，路过各式各样的小食摊日用玩具摊，里面总有一家会蒙受她的临幸。有时候是捏糖人的白胡子爷爷，有时候是糖葫芦小姐姐，更多时候是叫卖的百货车，里面有彩色头绳、拨浪鼓和打鸟的小弹弓，几乎每次七崽都能在车里发现新鲜玩意。

    监了几天工，墙壁门窗楼梯基本完工，她们要赶在大雪前回山里。于是完工后打扫卫生，带孩子们去市场买过冬的东西。不忘家里那几口，大人孩子都妥贴带些。御寒的棉衣往年她们搜了许多，最缺的是贴身衣物。厚袜子，秋衣秋裤，市场卖的羊毛衫针脚可比自己打的密，质量也好。于是光是衣服鞋子就在车厢塞了大半。

    浩浩荡荡回村后下午就飘了雪。雪小，不成气候，一下午就积了薄薄一层。小石榴她们拿到礼物很开心，小赖也有，许久没回的家由彭媛看顾，鸭子鸡都养得好好的。雪后阳光好，前些日子彭媛割了许多蒲草杆子，她们今日无事就聚在一起编盖帘。小的圆的用来蒸包子馒头不粘锅，大的长的用来晒萝卜干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