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心难测

    高小年这一觉睡得很沉，早上醒来时还有些分不清在哪，放空了好一会她突然坐起来，她怎么睡着了？！

    感受了下，没有，她什么事都没有，说明星期五这个命题不成立。

    轻叹口气，如果能知道他的发作规律就好了，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知道了提前躲出去吗，可那只会有无穷无尽的后果等着她，单是顾锦川这关她都过不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锦川打过招呼，住校是行不通了，出去租房子？没有大人，谁会租给她一个15岁的女生，而且她没那么多钱。

    高小年没有比这一刻更后悔的时候了，她为什么非要到A市读最好的学校，为什么要草率的住进有男性的姑姑家，遇到这些破事，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说到底高小年也才15岁，遇到这些非人的折磨没有抑郁疯掉，还要与恶人周旋，她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了。

    浑浑噩噩起床洗漱完，顾锦川叫她吃早饭，她蹭到饭桌，昨天那么晚吃了烧烤，她其实没什么胃口。

    坐对面的顾锦川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好吃饭。”

    “哦。”高小年忙把戳成残渣的煮鸡蛋吃了，吃完就跑回房间，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以前很好解的数学题，现在算好几次都没结果，她趴在桌子上，半天没动弹。

    敲门声响起时高小年一愣，那人是不会敲门的，说了声请进，顾锦川推开门走近看了会，然后去隔壁书房端了把椅子过来坐高小年旁边。

    “这都不会？”顾锦川指尖点了点那道高小年没解开的数学题。

    “嗯。”高小年汗颜。

    顾锦川没再说什么，指出关键的错误点，高小年便知道错哪了。

    他不走了吗。高小年战战兢兢的做作业，顾锦川果真不走了，专心致志的看着她写，有错的就纠正她，高小年也从开始的紧张到后来习惯了，而且由他指点做作业的速度大大提升。

    顾锦川果真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一连几天晚上都在家，有几次甚至去学校接高小年，这也导致她更加胆战心惊，事事小心谨慎，说话做事都思量再三，生怕把他惹急了变身。

    “小年我们谈谈。”

    高小年看了眼门口的顾锦川放下手机，走出卧室，坐到离顾锦川最远的沙发里。

    “坐那么远干什么，做这。”

    高小年只得坐到离他不远的单人沙发里，“姑父什么事啊。”

    “成绩下滑，心事重重，常常发呆。”顾锦川不紧不慢的说着，“小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高小年茫然抬眼，“没有啊。”

    “是经常给你带早餐的那个男孩子吗？”顾锦川又说。

    高小年犹如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初秋的日子竟浑身都发冷。

    她的生活被名叫顾锦川的网正一点一点收紧，所有行踪所有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如果是呢？您会逼他退学吗？”

    顾锦川眯起了一双暗不见底的眸子，家猫学会挠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会跟他开玩笑，总笑的灿烂，眼睛里星星的女孩都不见了，也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不想和他亲近。

    来了生理期变成大人，心思开始活跃了？

    到底年纪小，被顾锦川冷冷的眼神逼视着，高小年不一会就败下阵来，紧紧揪着衣角，撇开眼睛，“姑父我开玩笑的，我还小，什么都不懂，谈什么恋爱啊。”

    顾锦川看着她没说话，不过神情缓和了些。

    “你爸妈把你交给我们，自是要对他们负责，更要对你负责。”

    “明白。”高小年点点头。

    “所以，别做出让我们失望的事。”顾锦川又说。

    “知道。”高小年在心里给他比了个中指，他有资格说这个话么。

    她又偷偷复盘了一下他发病的规律，第一次他和姑姑吵架。第二次…她向学校提交住宿申请，当晚他就发疯，所以还是不要惹他生气的好，要是向他阐明一切，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姑姑，你回来了！？”

    接到姑姑的电话高小年高兴坏了，跑着去小区外等，当看见姑姑从一辆车下来后跑上去狠狠抱住她的腰。

    “姑姑，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小年。”高丽文怜爱的摸摸高小年的头，稍微推开她看了一圈，皱眉，“怎么还瘦了。”

    高小年正准备说话就见驾驶室下来个男人，二十几岁，头发染成了亚麻色，还烫了卷，打理的很是有型，身上是套浅灰色的悠闲西装。

    “哈喽啊，小朋友。”

    男人笑着朝她打招呼，高小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高丽文拧了拧秀眉，“谁让你出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吗。”

    男人无畏的耸耸肩，坐回驾驶室去了。

    “姑姑…”

    “走吧。”高丽文牵着高小年往小区走，一手拉着行李箱。

    “姑姑，你还要走吗？”

    望着侄女可怜兮兮的小脸高丽文勉强笑了笑，转回了头不看她，“公司出了点事，我得长期出一段时间的差。”

    长期…

    高小年整个人都垮了，魂不守舍的被姑姑牵回家。

    顾锦川知道高丽文又要出差没说什么，进书房看书去了。

    看着高丽文往箱子里收拾东西高小年跑进去，揪着衣角站了会，“姑姑，你和姑父吵架了？你们都不说话。上次你不是说没吵架吗？”

    高丽文叹了口气，在床脚坐下，拉过高小年的手，眼神很忧伤，“小年，你还小不懂，人都是会变的。”

    “你变了还是他变了？”

    望着女孩倔强的小脸，高丽文又叹了口气，“都变了。”

    “那你们会离婚吗？”

    “他不会离的。”高丽文神情冷下来，松开高小年的手去收拾东西。“起码现在不会。”

    “姑姑，你们都这样了，我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你把我带走吧好不好？”高小年心中悲恸，抱紧姑姑的腰，像是抓紧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还没离婚他还是你姑父，怎么就不能住这里了，小年，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大人的事你别瞎掺和。”

    “姑姑…”

    “好了小年，过几天就是国庆，我来接你一起回趟家，好不好？”

    所以长期出差也只是借口。

    “回家？”高小年想到辛苦的父母，年迈的奶奶，恍如隔世似的，她好想他们。

    “好。”

    高小年拖着步子走出主卧，看了眼书房的门，还是走进去了，“姑父，你都不劝劝姑姑吗。”

    “她都决定了，我劝有用吗。”顾锦川语气淡淡，修长的指尖掀起书页一脚，翻开另一页，“大人的事你少打听。”

    名存实亡的夫妻俩，一个叫她少掺和，一个让她少打听，都说她小，她不懂，可是她明明在中间夹缝生存，他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高小年脸色苍白的回了房间，重重摔上门。

    从那天起，高小年什么都不想，一心扑在学习上，家里学校两点一线，跟顾锦川也如常相处，倒是没出过什么事。

    国庆假期头一天，高丽文果然开车来接高小年，走高速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路风景快速掠过，高小年与来时心情却是大相径庭。

    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了一大桌菜等她们，爸妈也早早关门回来，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了个晚饭，面对家人的关心，高小年笑着说适应的很好，等期中考下来给他们个好成绩。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得多努力才能拿下好成绩，面对爸妈和奶奶她不敢露出什么不对劲，只捡开心的趣事说，同学很好相处，老师虽然严厉但很尽责，姑姑家住的也很舒服，姑姑姑父对她很好，比在宿舍几个人抢厕所不要好太多。

    高小年爸爸年轻时仗着自己长的帅作天作地，整日里泡妞打架样样都来，好好的工作干不了几天，爷爷奶奶看儿子不成器成天也愁，五十出头竟然怀孕了，索性生下来，就把所有期望寄托在姑姑高丽文身上，高丽文也不负重托，考了个好大学，毕业了也出息，进了家很好的公司，一路往上升，还嫁了个这么好的老公，以后日子不愁。

    而高小年爸爸也在36岁娶了比他小了12岁的妈妈，第二年生下高小年，高爸爸这才收心，安心和小年妈妈一起经营一家小餐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日子慢慢好起来，高小年也很争气，从小几乎没让家长担心，成绩优异懂事。

    本来好好的一家人，不到万不得已，高小年不想因为她而打破这得之不易的安定。

    晚上睡在自己久违的床上，高小年睡的很安稳，假期间，她做完作业就去餐馆帮忙，晚上回家和奶奶聊聊天，再和她一起到楼下花园散步，过的很是惬意，好像回到了以前，让她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可是假期再好也有结束的一天，高丽文呆了两天就先走了，高小年拒绝了爸爸送她去的想法，一来一回，耗油不说，人还累，她自己坐车回去。

    按下指纹解锁，高小年轻轻开门进屋，家里很安静，她先开了灯，回房将行李书包这些一一收拾好，拿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顾锦川已经回来了，正坐沙发上看什么东西。

    “回来了。”男人侧头朝她微微一笑。

    “嗯，姑父晚上好。”隔了好几天再见到顾锦川，高小年发现自己小心脏狠狠跳了几下，她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应该是害怕。

    “坐过来。”顾锦川拍拍身边的位置。

    高小年闻言过去坐他身边。

    男人微笑着举起自己手机给她看。

    “七天，我发了二十条信息给你，你就回了个嗯。”

    “哈哈，姑父，我回家忙着呢，哪有时间回你消息啊，姑父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是吗。”顾锦川从大腿旁边拿起她的手机，解开锁滑动手指，“可是跟你同学有时间聊，聊的还挺开心的。”

    他什么时候拿的她手机？！高小年惊惧的一把夺过，“姑父，这是我隐私，你怎么能随便拿我手机看。”

    她里面还存了证据，虽然加密了可要是被他发现后果想都不敢想。

    顾锦川空着的手握成拳，“我自认为对你也挺好的，你却连信息都不愿意回。”

    高小年忙道，“姑父，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男人虽然笑着，可高小年知道他生气了，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就没回消息嘛，有什么好气的。

    脑子里刚转过几个哄人的办法，她猛的被人往后压去。

    男人的身体也随之压了上来，高小年惊惧交加的望着眼前那张脸。

    脸还是那张脸，但眼神全变了，变的阴沉，邪恶，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