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斯特事件：追悔莫及Ruetheday（4）

    食尸鬼(Ghoul)，来自死之国的怪物，以死者的血肉为食，在愤怒或饥饿的时候也会袭击人类。

    它们长着獠牙，和人类一样拥有四肢，却以野兽的姿态行动，经常出没在坟墓、战场或埋葬死者之地。

    这是伊文曾经读到的一本关于怪物物种的笔记里所记载的描述。

    伊文双手握住刀柄，向侧面举起高过右肩，迅速地朝食尸鬼的头部挥刀而下，然后斜身转了半圈，猎刀从下往上一挥，瞬间劈开了另一具食尸鬼的身躯。

    动作一气呵成，敏捷而优雅。

    “漂亮！”

    布莱恩不由自主地惊叹了一声：“伊文女士，你真是深藏不露，刚才的剑法如此娴熟，实在是令人敬佩！”

    伊文的心里也充满着惊奇与疑惑，这些动作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像是刻印在身体深处的本能，自然而然地有了肌肉记忆。

    佩兰挥剑刺穿了一个食尸鬼的头颅，朝布莱恩怒吼道：“布莱恩，你居然还有时间看女人？！快跟上队形！”

    “约翰，艾伯特，你们不要冲得太前！”

    “砍它们的头颅！”

    “天啊！怎么数量越来越多？”

    “它们可能察觉到我们挪动了尸体，以为我们要搬走它们的食物。”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快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冲出它们的包围。”

    “见鬼，那个村民去哪里了？”

    “什么？！”

    伊文飞快地环顾四周，蓦地发现那名村民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试图想要冲出食尸鬼的包围，而布莱恩紧跟在他的身后，身边的食尸鬼像饿狼一样往他们的方向扑去。

    伊文大喊了一声：“布莱恩，你不要过去！”

    她奋力挥刀杀出一条血路，身边接连倒下了一具又一具残破的食尸鬼。

    然而食尸鬼愤怒的嘶吼掩盖了她的声音，布莱恩听不见她的呼喊，始终执剑往前追赶，直到前方村民求救的叫喊声逐渐停止，他才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布莱恩闪身躲开食尸鬼的攻击，朝靠近他的利爪挥出一剑、斩断了食尸鬼的手臂，可这些怪物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就这么踉跄地往他的方向冲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伊文冲出尸群来到布莱恩的身边，挥出强而有力的一击，瞬间劈开了食尸鬼的颈部。

    像是天使一样的降临，不对，是女武神瓦尔基里的显现！

    布莱恩双眼直直地盯着伊文的身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伊文女士！”

    伊文此时此刻也顾不上所谓的礼仪，直接劈头盖脸怒骂起来：“布莱恩，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你是不要命了吗？”

    布莱恩微微一愣，似是没料想到“女武神”会说出如此粗暴的言语。

    “我只是想要救人。”

    他顿了顿，喃喃道：“卡斯曼特帝国的士兵，是要保护民众……”

    伊文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也无暇旁顾，因为成群结队的食尸鬼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二十只？叁十只？不，或许有上百只。

    而更糟糕的是，刚才她为了杀出一条血路，现在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除了大口地喘气，她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佩兰！佩兰！我们在这儿！”

    布莱恩高声呼喊，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却引来了更多的食尸鬼的注意。

    伊文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别喊了，他们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顾不上我们。”

    “该死！”

    布莱恩双手握剑挡在伊文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他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会保护你。」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伊文的身体突然涌现出了某种无形的力量。

    她不是弱者，不需要接受保护。

    她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伊文举起猎刀，和布莱恩背靠着背一起战斗。

    “布莱恩，我们朝右边方向移动，那边食尸鬼的数量没有这么多，我们、我们可以冲出去！”

    “好的！伊文女士！”

    食尸鬼高亢刺耳的尖叫撕裂了空气，腐臭黏腻的血肉喷洒飞溅。

    他们明显地感到很累，但依然坚持不懈地挥动着手中的利刃。

    只为了生存，为了能够活下去。

    伊文用刀格挡食尸鬼的爪击，半转过身，挥出一记凶狠的斩击，眼前的食尸鬼顿时身首异处。

    “布莱恩，跟上来！”

    她大喊了一声，回头看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僵在原地。

    布莱恩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四肢痉挛不止，食尸鬼在不停地啃咬、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的长剑掉落在血泊中，食尸鬼身上掉落的腐肉瞬间掩盖了剑身的光芒。

    伊文不管不顾地上前拉住布莱恩的手，却被他奋力挣脱。

    “快跑……伊文……跑……”

    “布莱恩！不要！不要松开我的手！”

    “跑呀……快……跑……”

    「伊文，快跑！」

    不。

    「伊文，我会保护你。」

    不，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伊文，你快走，不要等我，更不要回头。」

    不，我不会抛下你，我一定会回来！

    “啊啊啊——”

    伊文忽然尖叫起来，一道火柱从她的手掌呼啸飞出，火焰瞬间化作耀眼的火球，向四周炸裂开来。

    食尸鬼发出了惊恐的嘶吼，在熊熊烈火的燃烧之下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最终被蔓延倾泻的火海而吞没。

    天空被血红的火光照得透亮，地上白茫茫的积雪瞬间消融，只留下枯萎殆尽的野草。

    空气里弥漫着腐臭、血腥、烧焦的气味，还有魔法的味道。

    “这是……什么情况？”

    佩兰从食尸鬼的尸堆里爬了起来，刚才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一团火球，他一个闪身连爬带滚地躺进了尸堆里作掩护。

    当他看清楚四周的情况时，食尸鬼倒在了火海之中。

    马科斯·卡隆上尉垂下了武器，目光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是布莱恩·卡萨里中士。

    他的双腿已被啃咬得露出了骨头，手臂以奇怪的动作扭曲着，脸上血肉模糊，只剩一只眼睛睁着，瞳孔完全散开。

    “布莱恩……”

    佩兰的身体不断地摇晃颤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失神地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令人心碎的怒吼，旋即举起长剑，用剑尖抵住了女人的脖子。

    “你是个魔法师(Magus)……既然你是魔法师，为什么不早点放出魔法？！”

    佩兰朝她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我早该想到的，来自北方的女人，邪恶魔鬼的化身……”

    上尉上前利剑一挥，撞开了佩兰的刀刃，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女人。

    佩兰震惊地看了过来：“上尉？”

    “卡斯曼特帝国士兵的剑永远只会朝向敌人与怪物。”

    上尉冷冷的声音响起，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觉得她是敌人？还是说她是怪物？”

    佩兰一动不动地站着，握剑的手缓缓低垂下来。

    上尉弯身捡起血泊中属于布莱恩的佩剑，用手帕将剑身上粘着的血肉擦拭干净，放回布莱恩挂在腰间的剑鞘里。

    “约翰，你去找出那名村民的尸体。”

    “艾伯特，你负责将剩余食尸鬼的尸体都烧干净。”

    “哈里特，你来守着他们，一会儿我们要将布莱恩带回去举办葬礼。”

    “佩兰，你和我一起去树林里烧毁食尸鬼的巢穴。”

    士兵们听从上尉的吩咐而行动。

    哈里特想要从伊文的手里接过布莱恩，却发现她的双手始终死死地抱着布莱恩的身躯。

    她的双眼早已变得血红，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哈里特蹲在她的面前，沉下眼眸。

    “我们带他回去吧，不能在这荒蛮的山坡上为他举办葬礼。”

    那样实在是太孤单了。

    ……

    雷米娅站在村口，朝山坡的方向眺望，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就在不久前，山头突然传来了轰隆的声响，随即而来的便是漫天艳红的火光。

    “那是魔法。”

    老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着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吊坠，吊坠发出了轻微震动的响声。

    雷米娅认得这种银器，是一种魔法护符，一旦四周有强力的魔力流动便会发出共鸣的震动，但普通人只是把它当作饰品而佩戴着。

    魔法……

    雷米娅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黄昏迅速降临，村口的树林里传来了脚步声。

    雷米娅循声望去，看见了一队满身血红的身影缓缓走出了树林。

    她快步走上前，旋即闻到了一股腐臭血腥的气味。

    “你们……”

    雷米娅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见每一名士兵身上都背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从他们血肉模糊的脸庞可以认出，那是负责带路的村民，布莱恩中士，以及……

    “伊文……？”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没事，只是累昏过去了。”

    上尉平静地解释道：“至于其他人，很不幸。”

    雷米娅沉默片刻，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从士兵的背上将伊文抱起。

    即使伊文的身躯变得沉重，身上还散发着恶心的臭味，雷米娅也不愿放开怀里的女人。

    她不想再承受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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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布莱恩的牺牲换来了伊文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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