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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11节

    梅筠出去后站在檐下,晌午的日光把地面照得发白,这里的七月已有凉意,再没有半分与靖都相像。

    他怔了片刻才猛醒过来,知道不便久留,该走了。

    梅筠举步间看到望安已经领着人捧着食盒过来,这个曾经对他很热情的小太监,现在见着他如同生人,梅筠先一步下阶,让开了道,站到日头下,望安从他身后过去。

    至少如今望安不会再对他恶脸相向了。

    这或许代表了燕熙对他某种微妙的转变。

    然后他听到望安在里头小声对燕熙说:“小王爷担心主子为着公事又误了饭,特地回来陪您用饭,这会正在更衣。”

    梅筠有功夫在身,将那压得极低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心中像被掏空了般,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待听到里面说要到花厅用饭时,他才醒转过来,心中泛着浓酸,怅然若失地往外走。

    他在日头下望向前方,倏地觉出某种一眼望到头的无奈来,知道自己此生或许只能如此了。

    而那个他曾经陪伴过的青葱岁月的少年,在他错过了五年之后,变成了他当初期待的样子。

    可是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第84章 相濡以沫

    望安把门窗推开, 空气流动起来,燕熙到隔壁的花厅坐下时, 闻到了风中的气息。

    些许的“枯”, 更多的是宋北溟的味道。

    宋北溟步伐很快,转眼就停在了门外。

    望安把碗筷摆好,在宋北溟进来时, 他悄声出去,朝左右打了个手势, 带着下人们退干净了。

    望安站到院门外,见到紫鸢提着个油纸袋, 千娇百媚地倚着院门对他笑问:“吃上了?”

    望安知道这是宋北溟的暗卫长,身手了得,据说品级也高得吓人,望安客气地点头。

    紫鸢笑了笑, 咬了一口不知从哪里顺来的肉包子,跃上了屋顶。燕熙的暗卫长见她上来了, 便识趣地挪到别的地方。

    方循和都越的马没有北风惊雪快, 落在宋北溟后面。他们风尘仆仆地回来, 见着紫鸢打了个招呼,没往檐上凑,很放心地去办别的事。

    他们这几日跟着宋北溟募兵, 趁回府这当口, 赶忙去找温演对账。

    -

    屋顶下面。

    宋北溟挨着燕熙坐了, 凑在燕熙颈间深嗅一口, 欲言又止。

    燕熙给宋北溟递筷子, 瞧着宋北溟。

    宋北溟在那温和的目光里, 不由笑了, 凑过来像是想吻他,却停在一半,盯着人仔细瞧了片刻,挑眉让燕熙先用饭。

    燕熙确实也饿了,他这几日每日议事和走访,时常错过饭点,饥肠辘辘是常有的。

    他自己不在意,下边人也不敢一再打断他正忙的事,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燕熙是无所不能的,只有宋北溟知道燕熙在透支体力后虚弱危险的状态。

    宋北溟不想再看到一次燕熙浴血归来的样子了。

    -

    宋北溟这几日跑募兵的事忙得很,每日寅时正就走,半夜里才回来。不论宋北溟去了哪里,再晚都回来。

    两人在东宫有过一阵夜夜同床共枕的日子,可那时宋北溟有着气,每夜里都是往狠里弄燕熙,并且为防风言风语,都是偷摸地来去,算是偷情。

    到了西境,没有天玺帝坐阵和礼部那帮老头子盯着,他们不必再避着什么,宋北溟大大方方地来,燕熙坦坦荡荡地迎。

    宋北溟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燕熙是他的人,燕熙也从不避讳与宋北溟的关系。

    总督府的下人们很快都懂了宋北溟是总督大人“房里人”的身份,两边的底下人很快就处出了“一家人”的默契。

    在这种水到渠成的氛围里,燕熙与宋北溟逐渐处出了老夫老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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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熙很难说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不在乎宋北溟占有他的身体,也不在乎宋北溟侵入他的生活。

    疾风骤雨般的进攻或是随风潜入夜的滋润,燕熙照单全收。

    燕熙在这种相处中,不觉得难受,反而感到舒服。他会在夜里等宋北溟归来,他每夜在宋北溟的怀里入睡,他想到宋北溟的次数在显见地变多。

    从前在靖都那种热烈的相处,没叫燕熙生出的柔情,在西境相濡以沫的相处中,潜移默化地冒了头。

    他俩总在半夜里见面,有事要议,通常只挑重要的说,两人思路都很清晰,又随着相处日久,默契渐深,要说的话点到即止,彼此便已了然。

    春宵苦短,时常说完了就倒进了榻里,在翻滚的尽头,燕熙总是倦得入睡,起床时宋北溟便走了。

    一天里,其实也说不上几句话。

    -

    宋北溟今日正午正好路过岳西府,离总督府不算远,便特意赶回来。一问,燕熙果然又错过了饭点,他不好当着燕熙下官的面去提人吃饭,便让紫鸢来传话。

    燕熙与宋北溟白日里各忙各的,很少在这个时辰相见,两人在明亮中交换着视线,分开目光时,不由都笑了。

    宋北溟给燕熙夹菜,不一会儿,便把燕熙碗放满了。

    燕熙无奈地停下筷子说:“你是想要撑死我吗?”

    宋北溟道:“是啊,把你肚子撑大了,给本王生个崽子。”

    “那这辈子要让小王爷失望了。”燕熙含笑说,“本官下辈子若能投个女胎,小王爷再来找罢。”

    宋北溟扯开衣领,靠在椅背上,轻笑道:“我不信轮回,只信当下。”

    燕熙微微一怔,没有接话,低头吃饭。

    他的礼仪是唐遥雪教的,细嚼慢咽由他做起来,格外有一种无邪惑人的意味。

    挑拨着人去打碎这种干净。

    宋北溟偏开了目光,不舍得叫燕熙累。

    燕熙看宋北溟忽然不做声了,没往那处想,说:“一起吃吧。”

    “嗯。”宋北溟坐正了,端起碗,他吃着自己的,却一直盯着燕熙吃的怎样。

    燕熙喜欢看宋北溟吃饭,那种凶狠的样子,让他看了很有食欲。

    宋北溟陪着一起吃,燕熙总算多吃了些。

    燕熙捡几口素菜,挑了几口瘦肉,油重的都没碰,用了一碗饭后便搁了筷子。

    宋北溟看燕熙的手腕纤细地搭在桌上,想起昨夜自己手掌下丈量的腰身又变细了。

    连日来,某种阴魂不散的忧虑又爬上来。

    宋北溟把一盘酿豆腐挪到跟前,用茶水涮了油星,再夹到燕熙碗里说:“本王想了好久,叫人在豆腐里藏了肉,吃起来不腻,总督大人赏脸多吃几口罢。”

    “我以为小王爷这样养尊处优,不会在做饭上面放心思。”燕熙无声地笑了笑,抬箸慢慢吃着。

    宋北溟看着他吃,少有地说起从前受伤的事:“我腿刚伤的那阵,有大把的时间,每天从睁眼坐到闭眼,总要找点事情做。莫说研究菜色,织布我都会。”

    “好贤惠啊。”燕熙举着筷子,意外地说,“你是不是还会绣花?”

    “这你不是最知道么?”宋北溟意有所指地瞧向燕熙的锁骨。

    那个位置,昨夜被吻过一遍又一遍,此时在宋北溟的目光下,又烧起余热,燕熙镇定地瞧着宋北溟说:“小王爷的绣工炉火纯青,本官真是叹为观止。”

    宋北溟看到燕熙眼里盈出水波,在这种隐密的拉扯中,他没有穷追不舍,而是主动败下阵来说:“再吃几口吧。”

    燕熙又浅浅地尝了几口,再一次停了筷。

    宋北溟再往燕熙碗里夹青菜时,燕熙抬指挡住了宋北溟的手说:“梦泽,我真的吃不下了。”

    宋北溟停了手,问:“喝汤么?”

    燕熙见汤里漂着油星,摇头道:“不想喝。”

    宋北溟没有勉强,他垂睫掩了眼底藏的浓郁。

    再抬眼时已隐去忧色,像是不在意般大喇喇来到燕熙身后,把人拥进怀里说:“我不明白,既然‘荣’的消耗极大,你为何饭量却这般小?”

    燕熙莞尔道:“非要胡吃海喝才好么?”

    “可也不该是你这种吃法。”宋北溟道,“如今,我身上的枯已不能奈何我,可是你的荣,还在控制你。”

    燕熙也发觉了,宋北溟身上枯的味道已不似初识那般浓郁,他说:“枯荣虽是一对,药效却不一样。虽然枯的药效在消散,但枯与荣毕竟药理不同,我们的身体状态也不一样,不能完全比照着枯来判断荣。”

    宋北溟嗅在燕熙脖颈说:“你的荣浓度也降低了。”

    “是啊。”燕熙点头,下巴挨到了宋北溟的鼻尖,“我也察觉了,你不在身边时,我好像不那么燥热了。”

    “不热了,就用不着我了?又想用完我就扔?”宋北溟贴着燕熙的脸说,“总督大人还是那般狠心么?”

    “我这个总督可全靠你在外边跑起来的防线护着,哪敢离了你?” 燕熙低头去瞧宋北溟,“我的将军。”

    我的将军——这四个字在勾着宋北溟的豪情与温柔。

    宋北溟侧过头来,把燕熙半抱进怀里,他拿手盖住燕熙的双眸,将那流转的光华收在掌心,声音有些哑:“微雨,别招我。”

    “今日你在岳西附近,是去收了柴万仞?”燕熙修长的手指拨开宋北溟的手掌,他的风情来的快,散的也快,再看宋北溟时已换上正色道,“我昨夜里只说那一句,你便去办了?”

    昨夜里,燕熙是在被宋北溟抱去沐浴时忽地想起那柴万仞已经连着几日托人来说要见他的事。

    “太子殿下说的话,我哪句不明白?哪件不办?”宋北溟给燕熙端清茶,“如你所说,那人是个汉子。从锦衣卫的手段里挺了过来,他身子才能下地,就要带着兄弟们参军。”

    燕熙接过茶,一口气喝了小半杯,喉间清爽了不少,说:“底子干净么?”

    两人想到一处,相视一笑。

    宋北溟接回杯子放到案上说:“我请贾宗儒查过岳西郡的刑名档,这伙人没干过要人命的事。之前抢过一回粮行,被粮行反缴过一回,后来只敢在山里头垦荒,劫你的时候是真的没米下饮了。”

    “即如此,可以收了他们。但他们毕竟曾落草为寇,该罚的也要罚,参了军,还要立好规矩。”燕熙眸光微敛:“在西境山匪也不好干。”

    “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今日就叫方循拟出章程,夜里送来给你看。”说到正事,宋北溟仰了身子,肃然道,“若是山匪的日子好过,怕是西境连这一半的军户都剩不下来。那些逃役的,大多是到深山躲起来;没找着地儿的,有的从平川跑到西洲,有的跑成了流民;还有的,跑去了漠狄。”

    “跑到漠狄?”燕熙正色道,“漠狄能容他们?”

    宋北溟面沉如水:“青壮男丁哪里都缺,漠狄新封的左贤王很有想法,在学大靖的东西。他们收了西境的流民,把人派去修建工事,还给工钱。”

    燕熙抿着唇,片刻过后嘴里发苦地说:“那大约很苦。”

    西境总督的身份,像是给燕熙打开了某个情感口子,西境的所有人都仰望他、依赖他、服从他,这让他生出自己当真是“父母官”的责任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