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熄灭
黑夜降临，房间的窗帘被拉了起来，冬天的夜里空气很是寒冷，暖气机由于老旧，提供的热量有限，因此护士不得不将窗户关上，拉上窗帘，减缓房间内热量的流失。 拉上窗帘的房间倒不会因为缺乏月光而显得黑暗，大门上透进来的走廊灯光让病房里保持着一定的明亮。 男人睁大着眼睛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的他，对于这个唯一能快速消灭时间的方式也有些厌倦了。 只是他并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这个世界还没先进到出现那些他曾经在小说中才会看见的什么大脑连接游戏机，他只能不停地胡思乱想着，把自己代入自己编辑的一个个虚幻的故事中，让大脑运转起来，唯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精神崩溃。 “你想重新正常地活一次吗？” 脑子中忽然响起了个清冷的女声，让瞪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的男人不禁一愣。 “想。”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大脑却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尽管这个女声出现得有多么不合理，多么地突兀，都被他抛掷了脑后，如同溺水之人发现了一根漂浮在水面的稻草，即便他内心清楚一根稻草可能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但也只能紧紧把它抓住了，因为这是他无尽绝望的生活中最后一丝希望。 至于是不是脑中出现的臆想，都不重要了。m.zwWX.ORg 清冷女声在得到男人的回答后，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她出现的意义和给他带来的机会，并回答了他脑海中浮现的一些问题。 大致了解了情况的男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现在遭遇的是一个只存在于他曾经幻想中的事件，一个超出了他认知之外的事件，一个颠覆了他认知的事件。 女声的说明也很简单，除开那些史诗般的来龙去脉，抛开复杂的因果关系，简单来说，他需要做的就是他将提供他的意识和思维转移到另外一个并非纯肉体组成的身体中去，他在这个世界的躯体将得到永久的解脱。 当然，女声也告知了他那具身体并非无可匹敌，也会轻易死亡。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一具很健康很强壮也很正常的身体。 “你开始说了会给予我补偿，我想，这个补偿我应该不需要了，能转成给我父母提供一些补偿吗？” 良久后，男人尝试性地问道。 女声清冷带有机械感的声音不快不慢地回答：“能，我们给予你的报酬具体怎么分配，由你自己决定，那么你确定放弃一切参加我们了吗？” ……………………………… “117床的病人昨晚死了你知道吗？” “啊？那个躺了十来年的男人？我上次看他指标不是都挺正常的吗？” “不知道呀，听说昨夜没由来的呼吸衰竭了，主任他们抢救了半晚上都没给他救过来。” “说实话，他这样，死了反而解脱。” “也是，倒是他父母，哭得死去活来的……” “能理解，毕竟自己带了几十年的孩子。” “要是换了我变成他那样，估计都撑不过多久时间就会精神崩溃。” 几个交接班的小护士们路过那个男人躺了十来个春夏的病房门口，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交头接耳道。 ……………………………… 燃烧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男人的肉体，他的父母沉默地站在焚尸炉外，看着前面发出响动的机器，这个带着病痛来到世界的孩子，带着病痛离开了这个世界，化成了高高烟囱中的滚滚浓烟和十来斤烧不尽的骨骸残渣。 他的一生单从时间来说很短暂，从另一方面来说，又是那么无比漫长。 在男人死后一段时间，一个老两口从没听闻过的保险公司忽的出现了，并且找上了他们，他们的服装右胸口位置佩戴着一个图案，白色的圆圈中间一道竖线连接着两边，竖线底部的位置是一个不封边的正三角符号，剩余的部分全由黑色填充。 在他们出示了文件并一番商讨过后，赔付了巨额的钱款给他们，这从中甚至没有出现一般保险公司那种为了巨额赔偿不停扯皮的事情发生，给人感觉，更像是他们急着把钱送给老两口一般，可是在老两口的记忆中，他们应该从来没有买下过那份保险…… …………………………………… 机械合成的身体充满了暴虐的力量，男人反复地抓握手掌，在巨大的操场中不歇气地疯狂奔跑着，从身体各处传回来的反馈让他兴奋异常，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般舒适过，虽然他觉得自己大脑中可能忘掉了一些事情，但他觉得他好像并不愿意去想起那段记忆。 在这个他从未到达过边际的全金属材制的巨型结构中，全是和他差不多的人，他们在这里接受教育，接受武器装备的使用培训，享受着一些他从未感受到的快乐，直到有一天，按照曾经的做好的约定，他们被征召着穿上各式特制的装甲，通过了那个黑色裂缝，来到了这个他感到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化开的雪花，周围全是围满了的变异体生物，这些怪物充斥这个世界各个角落，他记起了一切，所有被他特意请求封闭的记忆，对于自愿舍弃一切参加了“它们”的他来说，此刻心中竟毫无波澜。 从小在南国山区长大的男人，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降雪，只有在那间不大的病房中，看到过窗外飞过的细小雪花，只是自己以后好像再也看不见了。 虽然比较短暂的经历过了一段不一样的人生，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满足了。 男人握紧了拳头，看了眼被“它”指定为他们领袖消失的方向，按照曾经接受到的培训，男人按下了自毁装置，紧接着火光腾空，气浪冲出，焰火席卷了他周围一小圈的怪物……尽量正常的末世骄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