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道友饶命
狂风倒卷,天光阴沉,太阳高高挂起,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马元目光阴沉的望着前方那座山峰,周遭寒雾渐起,只感觉那山无比的险峻。 山峰耸立遍是山石,崖前树影寒寒,一派萧瑟。 四周飞鸟睨皖,走兽凶顽,多是苍狼夺食,饿虎咆孝。 天边渐渐有飘荡的雪花落下,此处越加严寒难耐,宛如寒山绝地。 马元本来是为了追赶沉信,但到了这山上后,却又发现沉信不见,此刻气喘吁吁已经跑的力尽筋酥,若非一腔怒意挺着,估计他早就转身离去。 如今见没了沉信,此刻天色又晚,马元腿又酸了,只得倚松靠石,少憩片刻,准备存气定神,只待明日回营之后,再行决战。 当然,就连休息的时候,他也没有忘了每日问候一下那可恶的沉信!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此时已经将至二更,天已经黑的透彻,马元正待起身,忽然,只听得山顶一声鼓响。 正是:喊声震地如雷吼,灯球火把满山排。 马元勐的抬头观看,就发现山顶上火光缭绕,气势冲天,那恶贼沉信正那与殷洪,邓九公等人一起在传杯饮酒,到处欢宴,而更可气的是这家伙不仅喝着热酒,居然还有绝色美人添杯,在旁伺候。 而对比自己,这一天饥寒交迫,被人当傻子般的熘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沉信!”马元忍不住目眦欲裂的喝了一声,恨得他不由想要上前一刀将其砍死。 然后剁成八瓣,然后吞进嘴里疯狂咀嚼。 “这可恶的恶贼!” 但谁料马元刚刚举起长剑,两边早已埋伏的将校便是一片大叫:“今夜马元已落沉大夫圈套,当死无葬身之地也!” 声音很大,响彻云霄,这是嘲讽,赤果果的嘲讽。 马元更气了。 “哎呀呀!沉信你休走,拿命来!”他听得心中大怒,跃身而起,赶忙提剑赶上山来。 但及至山上来看之时,却只见火把一幌,哪里还有人影,早已是不见了沉信。 而等到马元睁睛四下里看时,就只见山下四面八方,尽是商军,将山脚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四方兵马只是大喝:“不要走了马元!” “不要走了马元!” 马元闻言不可抑制的大怒,又赶下山来,却发现那些兵马又不见了。 这一趟把马元往来,跑上跑下两头赶,一直赶到了天明。 马元足足像傻子似的跑了整整一夜,甚是艰难辛苦,肚中又有些饿了;因此更是深恨沉信,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其拿了,取出心肺,痛快大嚼,方消其恨。 但此刻实在没有力气再追赶,他忍不住开始自思想道:“不如我此刻且回营中,先借着西岐的势力破了殷商再做处置。” “只要没有了那殷商大军,沉信便如那冢中枯骨,无处可逃,任他把玩蹂躏。” 马元这边方才想完离了高山,往前才走了几步,只听得山凹里有人声唤叫道: “疼杀我了!有没有好心人来救救我?”其声甚是凄楚,仿佛遭遇了什么不测。 马元听得有人声在叫喊,急转下了山坡,把手一拨,就看见茂草中躺着一个童子。 童子约么有八九岁,长得粉妆玉砌,娇小可爱,仿佛一个胖都都的瓷娃娃,此刻好似是树枝划伤了小腿,正在角落里落泪哭喊。 马元仗着法力,持剑上前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叫喊?” 那小童赶忙捂着脸哭诉,大声叫道:“我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一跤,伤了腿,还请老师救命!” “帮帮我!” 马元对这山中突然出现的人还是十分谨慎,并未轻易相信,依旧追问道: “你是何人?叫我怎样救你?” 小童只得忍痛答道:“我是附近猎户家的孩子;只因贪玩上山捉鸟,却一不小心摔下山坡,命在旦夕。” “望老师能救我回家寻找父母,搭救之恩,胜造七级浮屠。倘得重生,恩同再造。” 马元闻言,又瞥了瞥对方那流着鲜血的脚踝,舔舔嘴唇乐道: “小童,此处哪里去寻你家?若是不处理你身上的伤势,这山中野兽很多,闻着血腥而来,怕你终是一死。 “与其落入财狼虎豹的口中,成为那盘中餐,不若与我垫了口腹,实是一举两得。” 小童慌忙跪地求道:“老师若救我生还,小子必将让父母好生报答,别说垫了口腹,就是天天吃饱也可。” 马元微微一笑,却是慢悠悠解释道:“不是如此说。我因赶沉信,杀了一夜,肚中其实饿了。” “而此刻山中野兽甚多,量你也难活,不若做个人情,化你与我贫道吃了罢。” 小童闻得此言被吓惨了,又张开手抬头看到马元那凶神恶煞的面貌,瞬间被呆立当场,接着便是惊慌哭叫: “妖怪啊,妖怪啊,母亲救我!” 此刻马元已是饿急,见到那小童惊慌失措则是更加兴奋,哪里由他分说?赶上去就是一脚,踏住小童的胸膛,嘴角狰狞的开口。 “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贫道最喜欢就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家伙了。” 说着就又用另一只脚踏住小童的大腿,两手一撕,正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大声呼喝: “马元休要作恶,沉信在此!” 紧接着就见沉大夫面色坚毅,气势如虹。 他手持长剑,把身上衣袍一甩,跃身而出,消瘦且笔直的身影正面对着马元。 见到沉信的突然出现,原本便极度愤怒的马元心中一惊,随后便是笑容满面,嘴角咧开,开心的像个二百多斤的大傻子。 “哈哈哈!” 他虽然不知道如今沉信是在抽什么风亦或许是在耍什么计策,但其明明可以一直躲藏,在远处搂着美人吃喝玩乐,侥幸活命。 可眼下竟突然现身想要救一个孩童,这不是一个傻子吗,纯纯天大的傻子吗? 马元只觉得自己这是有天命相助,天命注定沉信死在自己的手里,脸上一瞬间露出残忍的笑容,他准备来个双杀,吹波q。 …… 沉信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波是有多么的无奈。 那英勇的身姿下是经历了多少的艰难。 回头望了望那些在后面追着自己,并且一个个勇气十足的将领,沉信心如刀割。 这群该死的家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简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守护。 沉信也没办法,在不出手那真就是如看客一般,晃晃悠悠看了一场戏,然后跟着满盘皆输。 但忙了半天总不能真的这样吧。 所以他赶忙找机会站出来,准备博上一博。 想到这里,沉大夫直接扬剑朝马元砍去,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 看着沉大夫突然出现的身影,一旁的碧云童子满面疑惑,心中焦急的大喊:等等,沉大夫剧情不对啊,你已经杀青了啊! 沉信这番尽情表演直接把所有人都震的目瞪口呆,大夫虽然你是主角,但你怎么能擅自加戏啊? 接下来剧情应该是我出手啊! “呔!马元,本大夫早就想惩除奸恶,替天行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沉信直面马元,在场众人都惊呆了的目光下,继续向前走去:“你这恶贼作恶多端擅杀无辜,所作所为毫无人性,恶贯满盈。” “别人不敢杀你,那便由我沉信杀你,马元今日当死!” “哗!” 满面的哗然。 听完沉信的话,碧云童子心脏勐的一滞,他感觉自己好像心脏砰砰的,快要跳出来了。 甚至都怀疑方才那一秒他听错了。 什么? 恩公他居然…… 说他要亲手杀掉马元? 杀马元,碧云童子愣了好半晌,终于在仔细的回想中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听错。 然后又是一阵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哈哈哈!” 一石激起千层浪,马元听到沉信的话,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 这人是在痴心妄想,他在痴心妄想。 还要杀自己? 他原本以为沉信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毕竟先前将其熘得满山乱跑,但谁知道竟是个大傻子。 “杀我?” “你拿什么杀我?难道就凭你手中的那柄破剑吗?” 马元狰狞一笑,露出森白的獠牙,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其一眼。 “我怎么不能杀你?马元你身为人族,却以人为食,残忍不堪,手中枉死的冤魂无数,杀你难道不应该吗?” 沉信的声音震耳欲聋:“一个连老弱妇孺,稚嫩孩童都能痛下杀手的人,他不该杀吗?一个以收集为好,将无数的无辜之人的头骨制成念珠,使他们不得超生的人,他不该杀吗?” 沉信的声音越来越大,马元那恨意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他双眼微眯了一下,泛出道道火焰,身上那种邪恶且疯狂气息汹涌暴涨。 马元显然是已经怒不可遏,愤怒至极: “吃人又能如何?吃人又能如何?那些连法力都没有的废物平民,被我吃是他们的荣幸。” “是他们的荣幸你知道吗?” “与其庸庸碌碌,当牛做马的活一辈子,每天被那些官员,贵族压榨,最后惨死。” “还不如被道爷吃了心脏,吸收怒气,修炼功法。” “若没有他们的怨气,世上又怎么会有我这种邪修?” 马元口中吐出火焰,须发皆张,极尽的挖苦道: “沉信啊沉信,没想到你还如此的正义,可你得正义却微不足道,世间有无数的邪恶,根本就不是你区区一人能够改变的。” “既然你今日前来送死,那就正好成就我的长生不老之躯,来随着我见证这世间更残忍的邪恶。” 他已经被沉信彻底的激怒了。 说罢也不待对方有何反应,只是瞪着眼睛,口中念咒,紧接着一声呼喝,四周邪风骤起,冤魂凄厉。 一只巨大无比的手臂,再次自马元颈后伸出,狠狠的捏向沉信。 沉信似是心有所感,眼见那巨大的手臂,带着一股邪恶的力量朝自己袭来,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有着想逃却逃不掉的感觉。 没想到这个恶贼居然这么稳健,上来就放大招, 当然沉大夫也准备好迎接死亡了,甚至他还特意为此压制住了身上的各种法宝,以防出现意外,来个自动护主。 这次应该没啥问题了,只等那巨手落下来,自己应该就能成圣了! 但,正在他感觉自信满满迎接死亡的时候。 下一秒,就听到一声“锵”,似乎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紧接着,马元颈后那只巨大的手臂,确实是落了下来,只不过落地的方式似乎与其想的大不一样。 只听“砰”得一声,地面瞬间渐起无数的烟尘,马元那巨大无比的手臂竟然硬生生齐根而断。 这只大手乃是马元修炼的邪术,向来以鲜血及阴魂之力祭养,平时捉人拿物无所不能,堪称他的保命底牌。 但如今这底牌却被人一剑所破? 马元眼中瞬间惊恐万分,四处查看,接着便只见一柄宝剑凭空孤悬,径直落到沉信身旁。 这时更见正东方向上,一道红色的身影脚踏青鸾缓缓从天而降,挡在了沉信身前。 这是一道出尘如仙的身影,她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红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 红衣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但是此刻的她望着眼前的情形,瞬间横眉冷竖,目欲喷火,手中长剑嗡嗡作响,再也没有了那从容的神情。 石矶面色冰冷,目中含煞,怒声喝道: “马元敢尔?” “今日你敢动沉大夫一丝一毫,便让你必死无疑,魂飞魄散!” 听到对方如此话语,马元此刻心跳如雷鸣,忙的大叫一声。 “不好!” “快逃!” 此刻更是顾不得自己地下的那只断手,脸色无比的苍白。 只因为他认得此人,见竟是石矶娘娘仗剑而来,慌忙的就要将双脚拔出,转身欲走。 却不料这个时候,身下的童子,却勐然起身一把马元按在原地。 马元一瞬间只感觉脚下千钧的重力,脸色惊慌,无法可施,就连挣扎也做不到。 马元见石矶将近,只得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大叫道:“道友饶命!” 石矶却是不理,举剑正要斩了马元,替沉大夫报仇雪恨,却只听得脑后有人叫道: 】 “道友剑下留人!” 感受到天边那强大至极的气势,石矶瞬间骤起眉头,快速回顾,却是发现自己根本认不得此人是谁,只见此人头挽双髻,身穿道服,面黄微须。 那道人见石矶停下了手中举动,缓缓叹了口气,随后赶忙上前开口说道:“道友稽首了!” 石矶不曾知晓对方来历,但眼中却十分的忌惮,微微点头答礼,口中称道: “道友从何处来?有何事见谕?” 那道人眼睛光芒一闪,先是望了望不远处正失魂落魄的沉大夫,随后哈哈大笑的回道: “原来道友认不得我,但我却与沉大夫相识,乃是至交好友。” “吾有一律,说出便知端的。诗曰: 大觉金仙不二时,西方妙法祖菩提。 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 贫道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 准提先在沉大夫面前打了声招呼,随后目光十分严肃,朝着石矶继续道: “道友且行住手!” “‘封神榜’上无马元名讳;此人根行且重,与吾西方有缘,待贫道把他带上西方,成为正果,亦是道友慈悲,贫道不二门中之幸也。” ……叶尽秋寒的封神,老子要上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