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献祭的尊名

    面对呼啸而来的漆黑之色，柯林的身上灵光闪烁，一层层银白色的火焰急速升腾！

    哗哗哗！

    澎湃的海浪之声，从灵焰中传递出来。

    他隐隐察觉到了某种共鸣之力，正在周围萦绕，心中闪过了刚才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加尔玛·米勒口中得到的信息——

    .

    .

    “所谓的共识之海,便是某些人所共知的、约定成俗的认知形成的心灵之光，聚集起来的意识海洋。”

    “这些认知，往往是基于常识、科学、道德，或者其他什么普世标准，而不是指向具体的伟大存在。所以这些心灵之光，无法变成信仰之力,也就无法被所属的伟大存在收拢，只能游离在现世与神秘世界之间,日积月累，聚少成多，最终汇聚成一片海洋。”

    “但共识之海中的心灵之光，是有阵营的，因为共识是多种多样的，有些基于恶意共识的心灵之光充满了攻击性，有些基于善意的心灵之光能抚慰身心，基于科学的心灵之光能引动和科学有关的变化，基于道德的心灵之光能影响他人心智。”

    .

    .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将柯林的思绪从回忆中唤回！

    对面，重新凝聚的漆黑人形疯狂咆哮着,张牙舞爪的抓了过来！

    伴随而至的，还有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黑水！

    明白了共识之海本质的柯林,从对方声音组成的混乱音节中，感受到了浓烈而又杂乱的信息！

    杂乱的音节，沟通了一片泛着微光的海洋！

    莫名的、恐怖的气息蔓延，让不远处的罗宾队长等人恶魔病变的趋势越发明显和强烈！

    他们捂住了脑袋，排斥不断钻进耳朵里的低语！

    柯林不再犹豫动作,雄浑的灵光在挥拳中呼啸而出！

    拳头中爆发出的灵光,将周遭的黑水扫除干净，吞噬了黑色人形的半边身躯，更是让山体缺口进一步崩裂！

    但灵光的接触，也同时反馈回混乱而又恐怖的信息。

    柯林并未被那些信息影响，甚至还从对方身上窃取了一些澎湃的灵光，令自身灵光得到了补充，这也印证了加尔玛·米勒另外的那些话——

    .

    .

    “共识之海中的心灵之光，可以被现世的人利用。心灵之光和灵光十分相似，如果掌握了撬动心灵之光的方法，就几乎掌握了取之不尽的灵光源泉。当然，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灵光的充沛不能抵消身体的疲惫。但毫无疑问，能够连接共识之海的超凡者，先天就具有莫大的优势。不过，共识之海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连接的。”

    “能连接共识之海的人，我们称之为‘心灵之光的纽带’，又被成为‘光之纽带’，简称‘纽带’。这样的人，往往具有一种特点,被称为资质,就是他们往往是某种共识的核心。简单来说，就是很多人的认知，曾被这个人改变的。这意味着，纽带往往是各行各业中的顶尖人物、开创者，就好像圣子你，作为在恶魔病症领域开辟新道路、完善旧体系的标志性人物，就具有成为‘纽带’的基础。”

    “但，不是具有资质，就一定能成为‘纽带’的，因为还欠缺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撬动现实和共识之海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贯穿虚实，连通二者的渠道和媒介！对于一般的超凡者来说，这不是问题，因为他们可以借自己信仰和供奉的伟大存在的力量！以伟大之力，要打通虚实，那是举手之劳。只要能得到这种存在的允许，便能沟通和联系共识之海，获得心灵之光！”

    .

    .

    咕噜……咕噜……咕噜……

    阵阵的水声中，半残的漆黑人形快速恢复，那仿佛无穷无尽的低语，更是越发浓烈！

    “被怪异附体的加尔文·赫尔，是著名的学者、专家，在恶魔病症的研究领域有着非同一般的权威性，发表了许多权威论文！就算在今天，他没有获得恶魔病症特征、不死性研究两篇论文的研究成果，但过往的名声，足够他成为一名纽带！在获得神秘力量的加持后，更是轻而易举的打破了虚实之间的界限，引来了共识之海的力量！”

    “嗷~~”

    黑色人形头部再次裂开裂痕，咆哮起来！

    轰！

    柯林又是一拳攻出！

    再次将那即将凝聚的漆黑人形破碎！

    轰隆！

    山体震动，缺口崩塌，形成山谷！

    “但正因如此，比起加尔文，我‘柯林·瓦尔兰’，才是共识之海中有关恶魔病症认知更加合适的纽带！所以，在和这头怪异的战斗中，我会获得共鸣，攻击的越强烈，共鸣越清晰，越能窃取到共识之海中的力量！触摸到虚实之间的界限！只是，没有伟大存在为我打开虚实界限！不过，眼下我却有一个机会！借助晋升，接触伟大存在的机会！”

    .

    .

    “他在做什么？”

    后方，看到了这一幕的约翰、杰克等人面面相觑。

    即便以他们的见识，当下的情况也是不妙的。

    “这个蒙面人的实力非常强大，面对那个黑色怪异有着近乎碾压的实力，一直是将对方压在地上摩擦，但对方却能不断再生！太恶心了这种敌人！”

    杰克低声说着，随即注意到薇尔娜教授看了自己一眼，赶紧停下话来。

    收回目光，薇尔娜皱起眉，她说道：“按理说，对付这种连接共识之海的，要么就是切断连接，要么就是争夺连接，或者用更加强大的力量，瞬间破灭对方！但这种黑水遍布各处，很容易就有遗漏，所以……为什么他不动用神性呢？”

    薇尔娜皱起眉。

    罗宾说道：“他已经接连三次轰出那等程度的攻击！即便是四阶，也是无以为继的，最多还有一次……”

    薇尔娜脸色凝重：“难道我们对他的评估有误，他其实没有那么强大？如果是这样，那今天的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吼吼吼！！！”

    这边，薇尔娜做出了一个猜测，对面黑色人形重新凝聚，以更加狂暴气势爆发出来，挟着一道道黑水，冲击柯林！

    但随即，柯林一拳自屏障中轰出！

    轰！

    这一拳，不仅打碎了黑色人形，更是直接将山谷打得继续崩塌、内陷，形成了巨大的坑洞！

    但几息之后，黑色人形再次出现！

    “这样不行！他的灵光肯定所剩无几了！”法尔科也有些焦急了，“不能这么无谓的消耗下去了，如果他精疲力竭，那真的就没有希望了！”

    但他这边声音落下，对面的柯林脚下一蹬，来到了黑色人形破碎、黑水最为浓郁、充沛的地方！

    那道人形还未再次凝聚……

    柯林双全挥动，白银之魂澎湃激荡！

    柯林与黑色流质中的共鸣越发清晰，窃取到的灵光越来越庞大，充盈身体，有种不吐不快的膨胀感！

    一拳！

    两拳！

    三拳！

    四拳！

    五拳！

    每一拳都轰出了贯穿天地的力量！

    在贯穿与灵力的结合中，坍塌的深坑被一再轰碎，越发深入，最后甚至有地下水从中渗出，渐渐形成水潭、湖泊的雏形！

    而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更是震撼的薇尔娜、罗宾等人忘记了之前的判断，惊骇至极！

    “不，不是高估了他，是低估了他！他绝对不止四阶！之所以不施展全力，肯定有所图谋！”

    .

    .

    “差不多了！”

    感受到接连的冲击，让黑色流质的核心损伤惨重，短时间内无法凝聚，柯林右手一挥，令立方体屏障显现，笼罩周围，将他与外界的黑水隔开！左手一挥，一点鲜血迸射出来，滴落在屏障表面。

    “单纯的战斗，只能让我被敌人的不死性拖死！必须在共识之海的层面上，将这头怪异压下去！这也就意味着，我要真正接触共识之海，不，更确切的说，是让伟大存在，帮我将虚实之间的界限打开！”

    自从来到了这座山，柯林便时常察觉到阵阵海浪之声，起先还以为是某种怪异施展的幻觉，现在看来，是黑水怪异引动了共识之海中，和恶魔病症有关的心灵之光，让柯林产生了共鸣——

    论起在恶魔病症上的权威，就算是三个加尔文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柯林！所以恶魔病症的攻势一被引动，即便柯林没有接触到共识之海，还是有所感应。

    “只要能借助某种伟力，打破虚实之间的界限，那么我一定能触及共识之海，继而压制住这头怪异！”

    当下，柯林手上能打破虚实界限的底牌有一些，但真正受他控制的，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晋级！从一阶踏足二阶，舍弃的仪式中能选择将珍宝献祭给伟大存在！如果是正常的晋级，要以自身记忆，作为过去的珍宝，要准备好灵纸，把内容和脉络写在上面，然后沾染鲜血！现在没有这样的条件，但有其他的选择！”

    他伸出手，在面前的屏障快速勾勒，写下一个个汉字，脑海中回忆起前世的一些片段。

    正像之前计划的那样，柯林选择用前世的记忆作为过去的珍宝，献祭给伟大存在，来获取更进一步的契机！

    嗡！

    共鸣中，柯林感觉到了一种无所不在的宏大伟力！

    文字只是媒介，记忆才是关键。

    随着柯林写下的内容逐渐形成，他心底的一些记忆宛如褪色的照片般，逐渐暗淡。

    不过，柯林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些说来复杂，其实不过一瞬。

    当柯林几笔下去，将前世的一部分记忆刻印在屏障上后，便注意到周围的黑水再次聚集，知道不能等了！

    沾染了血液、写下了记忆在屏障，被他挥手间送入了地下深处！

    “以现在的血液，沾染过去的珍宝，埋藏在灵性浓郁之处！这座小山原本只是平凡的丘陵，但现在怪异横行、黑水处处，还被我借共鸣的机会，将巨量的心灵之光砸入地底，本身还被冰封山脉，灵性尽数都被封在山体之中，活性都被压制和降低了，是最适合作为灵性浓郁之地的场所了！”

    念头落下，柯林轻点额头。

    泛着光辉的第一枚符文飞了出来！

    这枚代表着特质“桥”的符文，在他的操纵下，同样沉入了土中！

    随后，柯林结合西德尼和加尔玛·米勒说过的祷告词，向某个存在献上自己的记忆——

    “伟大的世界穿越者、执掌死者之都的收藏家、黑墙之后的伟大者、洞察细微的眼睛、沟通万物的桥梁、引领灵魂安眠的执掌者，我，柯林·瓦尔兰，在此献上珍宝，希望你指引我前行，打破虚实的界限，见证神秘的玄妙！”

    柯林的祷告词，毫无疑问是在指向自己，但事实上，他并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的“尊名”，更担心原创的祷告词和某个隐秘存在撞车，指向其他伟大者，所以就结合实际情况，用多个并存的头衔来缩小范围，尽可能的将目标指向自身！

    不过，一番祷告说完，四周依旧如常，并无半点变化。

    反倒因为他将屏障打入了地底，没了屏障的阻拦，有黑水呼啸而至！

    对面，还未完全成型的漆黑人形，似乎意识到这是机会，扭曲着身形扑了过来！

    “果然不行吗？”

    叹了口气，柯林认为这次指向自己的献祭进阶，失败了。

    他收敛心念，解除了屏障，调动白银之魂，举起拳头，准备再次与黑水怪异缠斗，同时还分出一部分意识集中在意识深处的斑斓与血光上，想要借助其力，加持在超凡器官上，看能否贯穿虚实。

    但就在黑水即将临身的瞬间！

    嗡！

    柯林忽的心神一震！

    恐怖的威压降临，无形涟漪扩张！

    黑水人形当空凝固，现场的所有人浑身一沉，心惊胆战，喘不过气来！

    “这次……又怎么了？”

    约翰和杰克被这股重压直接压的趴倒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柯林。

    “这股威压……蕴含有神性的气息！”感受到那一道道无形涟漪，薇尔娜低头看了一眼怀表，抵抗着无形压力，语气沉重的说道：“他刚才果然在演，或者说，是在布局，现在我们将看到他的真正目的！”

    对面。

    柯林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在众多涟漪的承托中飞了起来，被引领着，穿过云层与大气，抵达了星空！

    无数星辰在漆黑的星空中闪烁。

    莫名的，柯林朝着其中一颗看去。

    那颗星辰并不明亮。

    在诸多星辰中，祂甚至显得有几分暗淡。

    偏偏在被柯林注视之后，光芒大盛！

    晦涩的、汹涌的涟漪，从星辰中散发出来，像是连绵江水，冲击着柯林的意识，紧接着又好像有只无形之手，抓住了柯林的意识，将他心底的一些记忆，连同他的意识抓住，朝着那颗星辰拉扯过去！

    柯林本想抵抗，但一个奇特的视角闪过，让他停下了动作——

    柯林感觉突然坐在一张王座上，被某个声音呼唤着，抬起了手，抓向一道自现世延伸过来的、泛着光辉的线！

    瞬间，他生出明悟。

    下一刻，视野恢复。

    柯林的意识落入星辰深处，看到了一张绽放着黑色光辉的王座。

    王座中，端坐着若有若无的身影，那道模糊的身影，散发出冷漠而又神圣的气息，正抬起一只手，朝自己抓来！战袍染血的通往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