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之王 第182节
周画幽也彻底停止了呼吸。 吕幽思是她最喜欢也最为看重的真传弟子,但她之前也不知道吕幽思竟然有如此的心思。 她可是只被自己派出去送了一颗昊天毒丹啊! 她竟然就如此仰慕王离? 她满脑子的不可置信,但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修士,尤其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年轻女修而言,此时的吕幽思说的简直是字字名言,句句金句,完全说出了她们的心声! 谁不想自己的道侣是个盖世英杰! 谁不希望这辈子有一名男修,可以不顾一切的为自己拼命? 谁都想做魏黛眉! 谁都想有这样一个王离,谁都想和王离并肩看夕阳和晚霞齐飞。 迟似锦也湿了眼眶。 她感动的不行。 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自己真的成为了师尊的弟子。 但她心中也有一个魏黛眉。 她当然也想做魏黛眉。 这样的师尊,谁人不爱。 “你们!” 余白锦呆了足有数个呼吸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王离都已经吞了二十八滴至纯灵露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周画幽,手指不断的颤抖:“原来只是我一个人不解风情,原来你们竟然都仰慕此子……师妹,你弟子也爱慕他,你比他大了一辈,竟然也如此。你为了一个外人,不顾和我师姐妹情谊,你把我蒙在鼓里,就是要让他筑基。你……从今往后,我们师姐妹的情分就断了。” 周画幽浑身冰冷,这算是逐出山门? 但就在此时,王离吞服第二十九滴至纯灵露时,他还嫌事不够大,对着周画幽道:“没事,大不了你就随我回玄天宗孤峰。” “谁跟你回玄天宗孤峰!”周画幽浑身灵气激荡,她都心态失衡,想要对王离出手了。 “你去吧!” 余白锦异常冷漠的看着她,“你设计给了他三十滴至纯灵露,难道在含光洞天还有你立足之地吗?” 她这句话出口时,王离已经吞服第三十滴至纯灵露。 “谁还不能留恋一下自己的师门,不舍一下都不行吗?又不是真的要死留在含光洞天。”王离看着脸色一片惨白的周画幽,轻叹道:“周道友,事已至此,你准备一下吧,看看你平时在含光洞天吃的用的有没有什么要打包带走的,赶紧打一下包。还有,我已筑基,不如让你们含光洞天的沈莉道友也和我一起走,她得回去伺候我师兄李道七。” “好!好!好!” 余白锦气极反笑,她再也不看周画幽,目光落在周画幽身边的吕幽思身上,“吕幽思,你也不必留在我含光洞天了,你也随王离一起回孤峰。” “真的吗?”吕幽思不惊反喜,她认真对余白锦致谢,“多谢宗主!” “我……”周画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她觉得自己以前真的瞎了眼,怎么就收了这样的一个宝贝徒弟,真的是奇葩。 “好!很好!” 余白锦冷漠的看了吕幽思一眼,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王离身上,“王道友,你真的是厉害,让我们含光洞天窝里反,不过天道有循环,今日这亏我认了。” 说完这句,她便直接转身。 她再也不想见眼前这些人,她想要返回含光洞天闭关。 她心中已经恨极。 她距离元婴并不遥远,有希望冲击元婴。 在她此时的念想之中,她要在含光洞天闭关修行,真正凝成元婴的那一天,她便要王离付出应有的代价! 然而这时,含光洞天接连传出的声音,却让她的心态再次崩了。 “余白锦,你以为你就能回含光洞天了么?” “余白锦,你能给我们交待?” “这三十滴至纯灵露,是你亲口说给王离,你是宗主,最终拿主意的人是你,现在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便一推了之?” “周幽画自然要逐出山门,但你呢?你还能回山门吗?你还能做含光洞天的宗主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逐出山门 这些声音都十分苍老,都是余白锦的长辈,都是含光洞天的太上长老。 “你再做含光洞天的宗主,已经不能服众!” 一名太上长老现身,他在山门之中正对着余白锦,身上散发强烈的灵气波动,似乎余白锦想要硬闯含光洞天山门,他就要出手阻拦。 “你们什么意思?” 余白锦心态已经彻底炸裂,她看着这名阻挡住她回归山门之路的太上长老,再次怒极反笑:“你是老糊涂了么,你们居然想逼我退位,然后直接逐我出山门?不管在此事的处理上我是否有错,你们直接将我逐出山门?你们将一名很有希望成就元婴的修士逐出山门,含光洞天承受得住这样的损失吗?” “……”何灵秀看得彻底无语。 王离何止是雄辩鬼才,他还是挑拨离间鬼才。 不过对于一个宗门的根基而言,她也觉得这名太上长老这种做法太过草率,很不合理。 要废除一个宗主原本就不可能这样草率,更何况余白锦的确是含光洞天最有机会成就元婴的修士,将余白锦这样的修士直接逐出山门,在她看来简直是失了智。 “含光洞天能否承受这样的损失?” 又一名太上长老出现,他的身后跟了十余名长老,他冷笑着喝问余白锦:“难道今日含光洞天的损失还不够大么?我宗从开山至今的积累,几乎全部毁在你的手中。” “徐师伯?” 余白锦愣了愣,她瞬间反应过来,厉声狂笑起来,“我说怎么会有如此不智之事发生,看来此事完全是你在背后主导,想不到你一直记恨当年之事,一直在寻觅机会报仇。” “……”王离都听得傻了,这陡然之间就演变成一个宗门的夺权大戏了? “周道友,余道友所说的当年之事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和这太上长老之间还有什么秘辛?”他瞬间好奇起来,忍不住问周画幽:“难道这太上长老当年想要追求她做道侣,被她拒绝,所以怀恨在心?” 周画幽因王离而和余白锦决裂,此时根本不想回答王离的话语,但又生怕王离随口乱说,她便咬牙道:“休要胡说,我师姐所说的当年之事,是她和徐师伯之子争夺宗主之位,当年徐师伯之子徐断名也是宗主人选之一,他和余师姐等数名宗主人选一起参加试炼,但出了意外,陨落在试炼之中。” “那不是很正常,你们这太上长老因此记仇,很不应该啊。” 王离顿时觉得这名太上长老不地道,他很清楚很多宗门的试炼都有一定的危险性,尤其是决定宗主之位的试炼,自然非同小可,参加这种试炼的,自然也有一定陨落的概率。 “那个太上长老,你不地道啊!” 他顿时冲着那名徐姓太上长老叫了出来,声震四野:“这种试炼本身也要靠自身气运,你儿子在试炼之中殒命,那也首先要怪那制定这试炼规矩的人,其次要怪你儿子气运不够,再者最重要的原因,是你给他取的名字不佳。你取什么名字不好,取断命,他命都断了,还能续上吗?而且谐音短命,短命断命,他还能有气运吗?这是你之失,岂能怪到别人头上!” “王道友,你说的或许有道理。” 这名徐姓太上长老却是心机深沉,他并不发怒,只是冷笑,道:“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试炼我儿身受重伤,余白锦原本有机会救治我儿,但她却一定要抢在另外一名宗主候选人之前胜出,到达指定的地点夺得意味着胜利的令牌。所以这才导致我儿陨落。当年之事,原本便诸多争议,在我们很多人看来,规则虽然是谁能够得到那宗主令牌便是试炼的胜者,但要成为一宗宗主,岂能为了一己私利而弃同门的性命于不顾,如若连珍稀和帮扶同门性命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成为我宗的宗主?” “还有这样的事情?”王离一愣,顿时看着余白锦道:“那好像是你不对啊,你同门师兄或者师弟都不救?” 余白锦冷笑,“当时试炼,各自按规则争夺令牌,我怎知道他不是故意装伤势严重准备偷袭我,我既接师命,必然全力以赴。若是在某些大战的战场上,我所接命令便是要最快的时间夺得那面令牌,那令牌决定无数人的生死,那我难道还为了一名同门的性命而自毁墙角?别说是一名同门的性命,我要完成师命,即便是牺牲我的性命又如何?” “你说的也有道理啊。”王离犯难,“所以当年你们的纷争,难道是投票的方式解决了?” “的确如此。”那名徐姓太上长老冷笑,“不过当年她师尊便是我含光洞天修为第一人,她师尊势大,保着她上位,自然站在她那一边的人就多。时至今日,果然出现了恶果,让她成为含光洞天宗主,便是毁了我们含光洞天最重要的根基!” “多说无益!” 另外一名太上长老冷笑着看着似乎想要辩驳的余白锦,“规矩便是规矩,当年规矩如此,我们便只能容你上位,但方才你铸下大错,我们已经开了长老会,我们含光洞天有七成的长老和太上长老支持落了你的宗主之位,将你逐出山门。若是你还念宗门对你的养育和栽培之恩,你便去蛤蟆湾自省。” 王离听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好奇,问周画幽,“周道友,蛤蟆湾是什么地方?” 周画幽此时正心乱至极,听到王离这样的问话,她顿时发怒:“你怎么什么都想问!” 王离讪讪一笑,吕幽思却是偷偷的轻声道:“王师兄,蛤蟆湾是我们含光洞天的一处地界,是我们含光洞天蓄养一些妖兽的地方,那些妖兽可以给我们提供炼器材料,有些还能产一些灵砂和妖丹。只不过那地方地处火雀洲边缘,荒芜得很,数百里无人烟,不会有什么际遇,往往只有宗门中犯错的修士,才会被派去镇守,运气好的镇守十余年再调回来,但若是按这些长老的意思,余宗主被调去镇守,肯定是一直被放逐在那边,不可能有机会再回宗门之内的。” “那不一定吧?”王离道:“他们也不怕余道友去了蛤蟆湾之后有朝一日凝成元婴,然后回宗门找他们算账?” 周画幽听得更加心中烦恶,她咬牙道:“我师姐还没有什么说法,你怎么就好像觉得她已经去了蛤蟆湾?若是我师姐真顾及情面,去了蛤蟆湾,又怎么可能强力杀回山门,你和你师姐,为什么不直接杀回玄天宗三十一峰?” “对哦!” 王离从谏如流,他看着周画幽赞许道:“周道友你说的有道理。” “已经是长老会的决议?” “七成?竟有七成的人不顾含光洞天的损失,竟一定要将我逐出山门?” 就在此时,余白锦凄厉的惨笑起来。 她的眼角都有些睁裂了,两缕鲜血如同血泪滑落脸颊:“我为含光洞天舍命修行,为含光洞天殚精极虑,在过往这么些年里,我丝毫没有徇私,即便是当年你们这些反对我上位的人,我也以礼待之,我自问我执掌含光洞天这么多年,宗门之事处置决断,从来没有不公。你们以为我余白锦离了含光洞天,便不能成就元婴?我倒是要教你们看看,将我逐出山门,是我之损失,还是含光洞天的损失!” 听到最后这几句话,十分熟悉她这师姐性情的周画幽便已明白余白锦的心念,她顿时悲声:“师姐,不要……!” 但余白锦行事果决,又是性烈如火,她既已下定决心,又岂容任何人阻断。 她的厉笑声再次响起:“我余白锦在此立誓,我今日脱出含光洞天,和含光洞天再无瓜葛,今后任何人再对付含光洞天,和我无关,我也绝对不会援手,若是任何人对付我,也和含光洞天无关。我感念含光洞天传道授业之恩,我发誓绝对不将含光洞天的任何法门外传,也不将含光洞天任何隐秘透露出去,但今日含光洞天负我,我和含光洞天就此恩断义绝!” 她说完这些话,直接转头就走,瞬间已经化为一道流光,但又有厉啸声传来:“今后你们含光洞天这些长老,这些老不死的太上长老,最好不要在外面给我遇到。若是在外给我遇到,我绝对不会客气!” “师姐!”周画幽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弄得如此不可收拾,她放声悲鸣,眼泪滚滚坠落。 “也是刚烈!” 王离看着余白锦消失处,忍不住感慨道:“我倒是对她有些改观了。” “王师兄,余宗主就是脾气差了一些,但其实人不坏的。”吕幽思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足勇气轻声道:“之前虽有对王师兄你不利,但也是站在宗门立场,想为沈莉出气。宗门和宗门之间,原本争夺气运,互相碾压,避免不了的。” “是嘛!我本来于心不安,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安心很多了呢。”王离顿时忍不住夸奖她。 他原本觉得自己炸星河宗和云笈洞天太狠,还有些过意不去,但听她说这宗门和宗门之间互相碾压根本就是常态,无法避免,他便真寻了个自我安慰。 他此时倒是和黑天圣地的便宜妹妹姜脸黑有了些共同的看法,三圣虽然划定道例不让各宗门公开争斗,但其中无法做得公平,各宗门被压抑不斗,积怨却是颇深,明面上不斗,但暗中争夺气运,互相碾压,反而厉害。 不过他此时见识也和之前不同,他也觉得何灵秀之前说的很有道理。 此一时,彼一时也。 以往中神洲需要边缘洲域的修士抗衡混乱洲域,的确是希望边缘洲域的仙门正统越强盛越好,这便相当于是中神洲的坚厚护持法阵,但混乱洲域的威胁不是那么大之后,中神洲自然希望边缘洲域的宗门力量越弱越好,他们才可以源源不断的从边缘洲域压榨气运,始终保持中神洲的至高位置。 “王道友,我们不管你和周画幽,余白锦之前有何恩怨,三十滴至纯灵露,我们自然是极为痛心,但既然你得了,便是你的机缘,玄天宗和我含光洞天同为仙门正统,同气连枝,我们也希望和王道友结好。我们宗门修士沈莉既然之前就已经被应允做你师兄李道七的侍妾,等会便送出来,劳烦王道友稍待。”那名一开始就出声的太上长老此时见大局已定,便开始说漂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