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百四十三章 借 阴 兵 （十四）

    酒过三巡之后，老爷子打开了话匣子。

    “今年上半年总算给小刚办了事儿。这也算了了我的心愿，死也能瞑目了。虽然闺女有点残疾，但好歹不耽误生养。希望我的业障到小刚这辈就还完了。我的孙子能是个活蹦乱跳的大胖小子！”

    “听你口口声声孙子长，孙子短的。可是小刚要当爹了？”和尚手上拿着一只烤乳鸽，一边啃一边问。还是那句话，不能挑理，因为人家是江湖儿女。不过，和尚的随意，反而让老爷子感觉很自在。这点我能看得出来。

    “哎呀，就知道瞒不过你，是怀了，三个多月了。他妈不让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哎，我这孩子是让我给拖累了。我爹娘原本生了七个儿女，最后只剩了我一个，当时，我爹就对我说，这是天意。天意难违。谁让我们做了这一行呢？到了我这一辈，好歹小刚是活下来了。你老嫂子原本还想再要个孩子，我没同意，万一再是个不好的。那就是耽误了别人投胎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我满足了。”老爷子说着，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儿！我得给我侄儿找个好物件！你等等！”和尚说着从背上取下了他的布包袱，在里面划了了一圈竟然划拉出一个金貔貅来。说是金子，我也是看到这东西表面覆着一层暗黄。但不似街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媳妇戴着的金项链那般光亮。

    “给，这给我大侄子。保他福禄双全。”和尚说着将貔貅递给老爷子。老爷子却是大惊失色，急忙推脱。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因为老爷子的动作有些大。酒杯都差点给他带翻。

    “拿着吧，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大侄子的。”和尚说完，随意的将貔貅往桌子上一扔，就又去啃他的烤乳鸽了。

    我从纸杂店老板的反应能看出来，这个貔貅应该是个很值钱的物件。我不由又多看了它一眼。品相确实有点埋汰。底色黄黄的，上面还有些发乌。我确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可是个老物件。恐怕都能买下我这老房子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啊！”老爷子还是坚持不肯收。

    “你这一辈子做得这行当都多少带着点邪气。这玩意儿辟邪，也压岁。拿着吧，一切都是为了娃娃！”和尚嘴里的肉还没咽干净，说话闷声闷气的。

    我现在才发现，和尚是有钱的。不对，不止有钱，有可能还是个财主。随便划拉出来的一个物件就能值这么一个铺子……可是……我又低头看了看他露着脚趾头的懒汉鞋。这人对自己怎么这么抠呢！

    “你说，你这情分，我什么时候能还清？被那东西缠上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家完了！祖上留下的这点基业怕是要毁在我手里了。说实话，那些天的日子，活着和死了没差别。我甚至想着不行就早点送他们娘俩去往生，也省得跟着我受这罪！早知今日，当初我是死也不会去招惹那东西的。赔了一条胳膊不说，还连累了他们母子！”老爷子说着说着，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许是人老了。心变软了吧。

    “那东西是最记仇的。你惹它一次，它就记着你一世。一般还是不沾染为好。”和尚手上的烤乳鸽终于被他啃成了一块一块的小碎骨头。他从旁边拿了几张纸擦了擦手。

    我知道，他们这是要叙旧了。这一叙旧兴许我就能听到我想听的故事。

    我默默的放下了筷子。竖起了耳朵。陌蘩的奶奶的阴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