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要告诉老师！

    虞幸本想趁机问一问，但尤里尔和他的物理课代表同桌刚刚被惩罚，现在出声或是传小纸条都不是什么好想法。

    但同桌的提醒可以听一听，这个强尼确实很喜欢利用自己的权限去逼迫学生做一些他们不想做的事，尤其是在短短几句话之中，他就能让尤里尔下课接受惩罚，并且给不是红袖章的物理课代表增加了一个非常恐怖的隐患。

    “大家上课的时候还是要认真听讲，一旦走神错过了例题，又要去打扰别人。”强尼还在讲台上，给这个小插曲做了一个充满教育意味的收尾，顺便提到，“你们这样下去，下周的小测试该怎么办？好好学习，我们班已经在年级倒数了这么多次了，这次要是再倒数，我会觉得心血花在你们身上，是一种资源浪费。”

    小测试？

    一众体验师们顿时来了精神，一般而言，学校副本中的测试考试都意味着一个死亡节点，或者干脆就是结局，大建筑副本不至于这么快就以一个小小的测试结尾，但这会是一个很危险的节点应该是没错的了。

    后半堂课没什么波澜，虞幸没有主动找同桌说话，只分出了一点注意力时刻注意着同桌的动向，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强尼倒也并不拖堂，压着下课铃说完了这道例题的最后一句话，便拿起数学课本，在诸位学生的注视中离开了教室。

    一秒，两秒。

    班主任的背影彻底消失，虞幸看见班主任是往教室的左边走的，上课前，他们已经知道左边是年级办公室，所以每个班的班主任和带课老师基本上都在年级办公室有一个工位。

    三秒，四秒。

    静悄悄的氛围骤然瓦解，班级突然炸开了锅，同学们一个个站起来的站起来，趴下的趴下，虞幸前面的白毛直接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一样趴在书桌上，好像是想要补觉的样子，而其他位子上的学生们也来了精神头，男生们勾肩搭背地凑在一起，女生三三两两地聊着小话。

    “快快快，一起去上厕所啊！”

    “一下子来这么多转学生，我在这个班还第一次见。”

    “可不怎么的，之前的转学生都到前面的重点班去了，谁知道这次非要跑到吊车尾的班级来？他们是不是成绩不好啊？”

    “这是谁给你送的水？不会是隔壁那个吧……”

    眼前这一切有些荒诞，就像从一个压抑的充满了诡异气氛的场景里脱离出来，所有人都变得鲜活，他们的表情，动作，神态都和正常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只有带着红袖章的人仍然默默地坐在座位上，脸色木木的，看起来像是机器人。

    走廊上热闹起来，有些人出了班级的门结伴去上厕所，更多的人则是从别的班级专门跑到四班窗口，想要看一看这一次转过来的几个新同学。

    大多都是女生，可能是她们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次的转学生当中有好几个帅哥的原因吧。

    她们脸上的好奇、雀跃，甚至一点点的害羞是那样的鲜活，在这一刻，虞幸都有一种错觉，好像上课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氛围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们刚来圣乔尼斯中学的时候也是这样，从校门口的路一路走进来，也能听见喧闹的声音，上课铃一打，整座教学楼就变得静悄悄了。

    想极其割裂的表里世界，也像一种操纵着人灵魂的诅咒。

    “转学生，你叫罗伊是吧，欢迎来四班啊！”右侧的高大男生大概是对虞幸很好奇，在旁边花了一分多钟探头探脑，最后终于忍耐不住，伸手碰了碰虞幸的胳膊，“我叫杰克，体育委员。”

    他的手指带着温热的温度透过校服衬衫传到了虞幸手臂上，比冰冰凉凉的触感要让人有安全感得多。

    虞幸默默瞄了一眼杰克的肩膀，两侧都没有红袖章，说明他还不是老师的人。

    真是奇怪，这个班级竟然让好几个不是红袖章的学生做了班委，不好控制又有权利，那些老师图什么？

    心中有一丝疑问，虞幸在表面上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亲和又阳光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

    “罗伊罗伊，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杰克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脸上也配合地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虞幸的同桌动了动，低下头去，不知是在看桌上摊开的课本，还是在闭目养神，那头太长的卷发已经把他的眼睛遮住了。

    但是很明显，虞幸的同桌对这个杰克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虞幸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凑到了杰克那边，准备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刚走过去，杰克就拉着他的胳膊，把嘴巴附在了他的耳侧，压低声音小声说：“你真的是太倒霉了，刚才选座位的时候我冲你打眼色，你没看见吗？唉，居然和奥利弗那家伙做同桌，你选任意一个空座位都比这里好。”

    “奥利弗，这是我同桌的名字吗？”虞幸像是没有听到杰克后半段的抱怨，重点抓得非常精准，“谢谢你，我的同桌看起来很内向，要不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他问起。”

    “……”杰克眼角抽了抽，热络的态度也似乎冷淡了一丁点，“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很快就知道的，和奥利弗做同桌，你会多出很多很多的麻烦，如果你想摆脱这些麻烦，可以在下周小测试的时候表现好一点，然后向班主任申请调换位置，不然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甚至带了一些骄傲的笃定，像是十分确信虞幸很快就会后悔一样。

    虞幸瞬间想通了，自己的这个卷毛同桌恐怕还有着不一样的背景，这个卷毛可能是机会，也可能是陷阱，杰克专门提到用小测试的成绩换取调换位置，说明他要不要留在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一定是对他个人来说很重要的。

    然而在这一刻，他也没有想到过所谓的麻烦竟然来的这么快，就在他准备回复杰克的热切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笔杆子落地咕噜噜滚动，一直滚到虞幸脚下。

    “哟，都下课了还在学习呢，真认真啊，你怎么不去做红袖章呢？”

    虞幸回头一看，只见另一组的棕发少女不是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块石头，似乎是鹅卵石，十分坚硬，大小也足以伤人，她笑嘻嘻地站在奥利弗的身旁，微微低下头，语气充满了挑衅，身边围绕着她的小姐妹，和她一起发出嘻嘻的笑声。

    沉默的奥利弗微微耸着肩膀，把自己的脊背向后躬，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他的头埋的很低，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些过来找事的女孩子，沉默着，接受着来自同学无端的恶意。

    “喂，问你话呢，这么努力的学，你怎么不去做红袖章呢？”女生的小姐妹踹了一下奥利弗的桌子，嚣张跋扈，让整张桌子都顺着向后移动寸许，桌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吸引了班上其他人的注意，于是一阵阵带着嘲讽和看热闹的笑声就从四面八方响起。

    “装什么呢？装给谁看？一天天的清高的不得了，好像完全不乐意搭理我们似的，啧啧啧，你真当自己与众不同啊，奥利弗，你真脏！”棕发少女见奥利弗没有反应，就变本加厉的开始辱骂，奥利弗仍旧一动不动，只是轻微地向后缩了缩。

    这时候，一旁麻木的红袖章站起身来，像是不经意一般一脚踩住了奥利弗的鞋子——那自然而然的动作和没有变化的麻木表情确实是这么表达着的，但如果是不小心，没有人会专门将脚伸到桌裆底下去踩另一个人的鞋。

    “啊！”奥利弗终于有了反应，他吃痛地叫出了声，红袖章见状在他的鞋子上碾了碾，才施施然地收回了脚，“不小心的。”

    有了红袖章带头，棕发少女更起劲了，周围的人也嘲笑得更加大声，杰克在周围人的哄堂大笑中得意地对虞幸说：“看，我就说吧，跟他做同桌会很麻烦，你的桌子也被踹歪了。”

    虞幸不动声色地向周围瞥去，温青槐为了情报早早的出了班级，打算负责班级外的情报收集，赵谋、赵一酒和曲衔青都在教室里注视着这边，赵一酒眼神冰冷，一支笔在他的五指之间乱转，望向这边的目光——准确的说是望着虞幸被连带着踢歪的桌子的目光冒着阴森的气息，他的矮个子同桌都有点不太敢接近他。

    视线相触间，虞幸从赵一酒的眼神中读到了疑问，似乎在问他要不要出面阻止这场闹剧，虞幸小幅度摇头摇头。

    丽贝卡那几个人没有出去，就在自己的位子上围观，她们的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笑意，好像也在为这一出欺负同学的戏码感到愉悦。

    虞幸皱了皱眉，分析着这一瞬间从同学们脸上看到的各种态度，弯腰捡起来落到他脚边的笔，耳边仍旧是棕发少女括噪的声音：“你不觉得羞愧吗？你怎么还能安稳稳坐在这里啊？果然，垃圾就是垃圾，就连别人的指责对你来说也是司空见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呢，你一定从小到大都听惯了吧？”

    奥利弗的头低得更彻底了，在他细微的动作间，额前的卷刘海落下一丝，发丝中间露出了他黑眼圈浓重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习惯后的疲惫和隐隐的恐惧。

    “哈……”虞幸突然也笑了一声，杰克眼睛一亮。

    “嗨，你也觉得有趣了，是不是？你一定从我们的态度中看透了他的本质！也对也对，如果你是他的同桌，那你就能更近距离的折磨他了，唯一的不足就是他身上肮脏的气息也会传染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杰克自顾自地说着，给自己完善了一套十分完整的逻辑，壮硕的身材在虞幸旁边晃来晃去。

    “……”奥利弗其实什么都能听到的，杰克说话这么大声，根本没有避着他，就连刚才把虞幸叫过去，压低了声音说话时，音量其实也不小。

    “你们在干什么啊。”虞幸突然说，“欺负人好玩吗？”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转学生会突然出头帮助奥利弗，空气中静了一静，那个棕发少女皱皱眉，试图解释：“新来的，罗伊对吧？你不知道奥利弗他——”

    虞幸伸出手将奥利弗的笔轻轻放在奥利弗面前，他看到自己抬手的一瞬间奥利弗又瑟缩了一下，像是本能的畏惧他会动手打人。

    他的这个举动无疑触怒了四班的同学，就连丽贝卡和帕蕾她们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赵谋站在人群当中，以一个绝对冷静的表情记录着这一切。

    棕发少女语气尖锐：“你打算帮他！？”

    她的小姐妹叫道：“你这是想和我们为敌吗？”

    虞幸转过头看了她们一眼，咬了咬牙，看上去失落和愤怒极了：“为什么你们欺负我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再问一次，欺负人好玩吗？你们凭什么欺负我一个刚刚转过来的同学，我要告诉老师！”

    周围的同学们一呆，发现双方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们是在欺负奥利弗没错，可他们没有想欺负罗伊。

    “等等，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我们没有……”棕发少女想要做出解释，虞幸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先是杰克把我吸引过去，”虞幸指了指有些不知所措的杰克，然后又指着棕发少女的鼻子，“然后你趁机踹我的桌子！我的书都要被震下去了，你还在桌子上留下了这种黑乎乎的脚印！”

    “凭什么呀？你在我的桌子上留下了脚印，你才是最脏的那个人，满嘴脏话，我做错了什么要听到你这种辱骂？我的修养从来都没有这么差过！用你的话来说，踩桌子说脏话，你都做出这么肮脏的事情了，怎么还能嚣张地在这里沾沾自喜啊？你一点都不羞愧吗？”

    虞幸一连串的指责让大家都惊呆了，然而还没完：“还有你们，我还真以为你们欢迎我们这种转学生，但现在看到他欺负我，你们还在嘲笑！”

    “我会告诉老师的！”永罪诗人的荒诞推演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