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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璞为玉 第224节

    第198章

    烈日中天, 云困风懒。

    万和宫,淑妃床前围着姚皇后与吴贵妃,以及南宫盛蓉。

    淑妃原本便身姿纤细, 此刻形如槁枯面色灰白, 时不时捂嘴咳嗽急喘。

    吴贵妃早已是泪水潸然, 哭道:“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病成如此。”

    姚皇后附和道:“是啊,这病如此凶猛,太医全?都束手无策,哎……”

    只有南宫盛蓉心知肚明,淑妃为何如此。

    她虽有怜惜不忍,却不便表露出来。

    亦如母后与吴贵妃那般一?脸难过, 说了?几句不痛不痒关切之语。

    淑妃意味深长偷瞄了?南宫盛蓉几眼, 提着一?口?精气神,安抚吴贵妃:“姐姐,你没日没夜,守了?我两日了?, 还是回?自个宫里歇一?歇吧。”

    见吴贵妃摇头拒绝,又向姚皇后求道:“求皇后娘娘管管贵妃,如此下去, 她若再病倒,可如何是好啊。”

    姚皇后会意,命人连拉带拽亲自送吴贵妃回?祥乐宫。

    殿内,只剩淑妃与太女二人。

    淑妃极力克制咳喘, 凄凉一?笑:“殿下, 应当全?部?知晓了?吧。”

    南宫盛蓉颔首不语,眸中却是伤感。

    淑妃残害皇嗣罪无可恕, 惠安帝做梦都没想到被枕边人算计,自然再容不下淑妃。

    淑妃倒吸一?口?气,玉容再无往日风韵。似乎一?夜苍老,死气沉沉感慨道:“我原以为秘密,一?辈子都不会被陛下发觉,哎,也罢,这是我种下的孽债。只是苦了?天儿那孩子,我如今只担心陛下,哪日龙颜大怒,便会要了?天儿的命,咳咳……”

    淑妃急咳又起,忙用丝帕捂嘴遮掩。

    南宫盛蓉瞧见有血色浸染霜色丝帕,犹如一?朵盛开的梅花。

    她于心不忍,却不知如何启齿宽慰之言。只是默默为其,递上一?杯温水。

    “哎,我实在想不通,天儿为何将事情向陛下,全?盘托出,若他不说,至少他如今不必如此。”

    淑妃饮了?一?口?水,缓了?口?气继续感慨万千。

    南宫盛蓉腾起一?股愤愤不平,有些?疾言厉色:“你们可有替玉晏天想过,他连出生都是被算计在内。他若是攀附权势的卑劣小人,或许你们的计划早便如愿达成。如此污秽不堪的真相,也难怪他宁愿成为一?个瞎子。”

    淑妃神色剧变,亦是恨恨不平:“那我呢,我亦是无力选择出身,我所受得苦不比天儿少,咳咳咳……”

    她情绪起伏,咳得天昏地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南宫盛蓉噤声不语,淑妃已是将死之人,争论前尘过往又有何意。

    淑妃原本软瘫在床榻上,眸中赤红半启白唇急喘。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爬下床跪在南宫盛蓉面前,磕头求道:“不必扶我,太女殿下,求您照拂我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求您了?,还有不要??x?告诉天儿,我病重?的消息,我怕他受不住。”

    南宫盛蓉应声了?好,将淑妃扶回?床榻上躺好。方?才正色道:“这世上,他若还有牵挂之人,贵妃算一?个。你放心,我定?会拼力护住贵妃娘娘的。”

    有了?承诺,淑妃撑起的精气神散开。只觉得五脏六腑扭动,无力招架瞌眼昏睡过去。

    “太医,传太医……”

    南宫盛蓉焦急唤人,闻声而入的却是赵太医。

    “你为何在此?不在裴府待着。”南宫盛蓉一?脸不解,质问施礼请安的赵太医。

    赵太医恭敬如实道:“回?殿下,萧氏已于上月产下一?子,微臣不必在裴府守着了?。”

    南宫盛蓉颔首不语,挥手示意其替淑妃诊治。

    白浪镇守在外,按律家?眷不得随军。何况萧嫣名义?上,毕竟是裴泫铭的妾室。

    这时,只听赵太医惶恐道:“殿下,淑妃娘娘是疼昏过去了?,陛下有旨不得医治。”

    南宫盛蓉心如明镜,转而命道:“开些?缓解痛楚的汤药,让淑妃少受些?折磨。”

    “微臣,明白。”

    南宫盛蓉唤入侍女入殿,便自行离去前往太极殿。

    如何安置萧嫣,有必要请示一?下惠安帝。

    落日熔金,云移风涌。

    悠悠琴声夹杂着振奋鼓声,欢腾不绝于耳,似有声振屋瓦的热闹。

    南宫盛蓉踏着夕暮之风,与周小婉走?近东宫正门。

    “咦,何人在抚琴擂鼓?”

    南宫盛蓉似乎很有兴致,加快了?脚步。

    而周小婉却闷闷不乐,太女不知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她回?宫一?个多月,隔三差五那三位新人公子,便会如此演奏一?场。不用猜,亦知是为了?讨太女的欢心。

    正院内,秦陶二人一?身朱红劲服,卖力击奏战鼓。

    一?身红衣映得二人唇红齿白,阴柔俊俏却阳刚之气不足。

    那齐辕仍旧一?身青衫,坐在二人正中,随着鼓声抚琴吟唱。

    “壮哉,护山河无恙,悲哉,白发人送黑发人,惋兮断肠人魂归何处……”

    南宫盛蓉虽未见过三人,却也明白是何用意。

    余晖映在她明黄蟒袍上,高贵又不怒而严。故作视而不见行过三人,径直去了?寝殿。

    周小婉忍着偷笑,声乐戛然而止,独留三人面面相觑。

    殿内,玉晏天手握玉笛,悠闲地半靠在床榻。

    闻见脚步声,他径直调笑开口?:“如此阵仗,太女殿下若不观赏,岂非浪费新人的心意。”

    南宫盛蓉行至床前,居高临下反问:“你见过,那三人了??”

    言毕又觉失言,他如何看得见,慌忙解释道:“那三人,可有来叨扰你?”

    见他将玉笛放下抬手,她顺势握住温热大掌,被他扯入怀中禁锢。

    她如同一?只困倦的猫儿,嘤嘤细语:“你吃味了??”

    玉晏天颔首嗯了?一?声,似有底气不足相问:“那三人与我相较,谁更胜一?筹。”

    她陡然提起精神,夸夸而谈:“父皇选中的人,自然皆是才貌双全?者,与你比嘛……”

    刻意顿言相吊,引得玉晏天蹙眉心急。

    如此勾得她戏谑之心更盛,为难道:“各有千秋,我对三人又不了?解,一?时难分高下。”

    即便玉晏天蒙着眼纱,亦遮不住喷之欲出的妒火。

    南宫盛蓉无声偷笑,绷着音色自言自语:“不如,今夜挑其中一?个侍寝,试试便知。”

    玉晏天忽然松手推开她,摸拿起玉笛愤而掷出。

    南宫盛蓉惊呼一?声,那玉笛是她送与玉晏天十?六岁的生辰之礼。

    幸而恰逢小宁子入殿禀报事情,眼疾手快接住了?玉笛。

    小宁子察觉不妙,小心翼翼将玉笛递给太女。

    南宫盛蓉既喜又恼,喜他终究不是冰块子,会与人争风吃醋。恼他,竟轻易扔了?玉笛。

    思及终究是她戏弄在先,又悔恨交加。得,还得费心哄人。

    瞥见小宁子仍在殿内,撒气道:“你有何事?”

    小宁子顿时心惊肉跳,支支吾吾道:“回?殿下,那个,晚膳备好了?,还有那三人,吵,吵着要见殿下。”

    南宫盛蓉不耐烦道:“晚膳送进来,让那三人,回?自己房里。”

    小宁子急急退出,去撵三人回?房。

    她已坐至床沿,伸手推了?推玉晏天的后背,赔笑道:“方?才说侍寝,只是玩笑,你莫要放在心上。”

    却听玉晏天冷冷回?道:“拦得了?你一?时,拦不了?一?世。”

    “拦得了?,我说拦得了?便拦得了?,你给我起来。”

    玉晏天闻声顺从起身,竟然主动低声下气赔不是:“是我善妒,你莫恼了?。”

    周小婉领着侍女送进晚膳,食物飘香诱人。

    南宫盛蓉眉开眼笑,扶起玉晏天哄道:“好了?,先用晚膳,好不好?”

    玉晏天依旧温顺,随她入座用膳。

    南宫盛蓉饿极了?,由周小婉伺候玉晏天用膳,她则大快朵颐一?番。

    饭饱有些?意不足,可惜道:“也不知何时,再能吃到你的手艺。”

    玉晏天挥手示意,不再用膳,一?反常态信誓旦旦道:“很快,待我恢复目力便可。”

    她闻之笑靥如花,脱口?而出:“怎地,想拴住我的胃,继而拴住我的人不成?”

    玉晏天倒是未有一?丝犹豫,颔首应道:“没错。”

    一?旁周小婉有眼力劲,命侍女撤了?膳食退出殿外,方?便二人言语。

    天气浮热,南宫盛蓉只想沐浴解乏。

    宫娥簇拥其,去了?汤泉。

    入夜之风闯去寝殿,随之而来是一?名太监。

    “永诚王殿下,陛下传您,去太极殿。”

    寝殿门口?,小宁子有些?担忧,赔笑客套打探:“你可知是何事?”

    那太监与小宁子年岁差不多,皆是田公公身边的人。

    那太监并未隐瞒,如实道:“我怎能知晓,不过陛下还召了?齐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