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人各有志。这句话放在三千魔神身上也是适用的。 而杨眉的志向, 很简单，就是活着。 也许在盘古开天辟地前, 他还有些豪情壮志。 可一路看着几千个魔神在开天斧下化为几撮灰烬的时候, 他就知道什么都比不上生命重要。 虽然他好似傻傻地就赖上镇元子了，但他在向镇元子碰瓷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若是失败了，不过就继续维持原本的生活罢了。 而若是成功搭上镇元子的线, 他就能混到一个正规的西方户籍。 即便未来镇元子会对他不利, 作为执掌空间法则的魔神, 他只要抛弃这个身份, 一个遁术遁走便好。最惨也不过回到先前的日子。 至于面子，他本体可是空心的，里子都没有, 要面子干什么，又不能给他续命。只要有命在, 丢了面子又何妨。 此时杨眉低头，仔细地观了观手中玉杯。 杯中无色的液体纯净剔透, 有阵阵令人迷醉的果香传出。这香味优雅细致，他一闻到的时候便觉得有些身心舒畅。 将这果酒饮入口中后, 一开始的味道有些烈，但之后又是无比甘甜的回味, 一烈一甜间将他的心底全部的情绪都勾动了起来。 杨眉把玩着酒杯, 只觉得自己无聊的修道生涯又有了些滋味。 这果酒的灵气对他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但这味道确实不错。 他的修为已经是准圣后期, 想走到准圣巅峰倒不是特别难。可他想当个圣人的话，那就很困难了。 天道圣人是不用想了，天道绝对不会把鸿蒙紫气给他。 而他想做大道圣人的话，就要像罗睺那样，自己从洪荒里抢鸿蒙紫气。 他是不可能学罗睺去逆天而行的，那是找死。嫌自己命长吗。 鸿钧那样极度顺天而行的，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鸿钧看似受尽天道喜爱，但背后说不定有些猫腻在。 杨眉左思右想，已经明白自己是无缘于圣人果位，只能在准圣境界徘徊了。 既然不管修炼不修炼都是这个境界，他对修道其实已产生了几丝厌烦。只不过求生的执念在支撑着他走下去而已。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再努力也只能得到九十九分，永远得不到一百分时，这分数的多少也不再重要了。 现如今，他倒是觉得加入镇元子的万寿山能给他带来几分乐趣。 修道还不如在万寿山里喝喝酒解解闷呢。 杨眉喝着甘醇可口的上品果酒，不禁得意起自己的老谋深算和过人的演技。 看着杨眉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坐在他对面的镇元子，胃里不禁抽搐了几下。 自遇到杨眉开始，镇元子就没搞明白杨眉心里在想什么。 要不是怕得罪了一个准圣级别的魔神，他早罢演了。 坐在镇元子旁边的红云一直不清楚杨眉的真实身份，只把杨眉当成普通修炼者看待。 听闻杨眉要把酒仙作为自己的道号，红云不禁浅浅笑了起来，说道：“杨眉道友看来是很喜欢这果酒呢。” 镇元子勉强地笑了笑，道：“是……是啊。” 万寿山上也是有杨梅树的。镇元子心里摇了摇头，希望杨眉以后喝到杨梅酒的时候，还能喜欢他的道号吧…… 爱上灵酒的杨眉四处张望，发觉百音馆里的小妖们都是在互相比拼着喝酒，觥筹交错间有一番活跃的气氛在。 杨眉就走出了镇元子那个桌子，不断在百音馆内穿梭，拿着酒杯不停地和一众小妖们干杯。 可真别说，和别人一起喝酒，这灵酒都好似更香甜了几分。 小妖们也很是新鲜，他们一般都是和自己修为相仿的小妖小怪喝酒。突然来了个修为高深的大能来和他们拼酒，这多稀奇啊。 于是花草童子们，山中生灵们，都一个个轮着来举着杯子和杨眉敬酒。 喝着喝着，小妖们都觉得杨眉酒量真是好啊。 他们喝的酒档次不一样，杨眉喝的是上品灵酒，但他喝了几大缸了，脸上还是一片面如白玉，连点醉态都没出现。而他们喝着中品下品的灵酒，没几杯就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了。 其中固然有修为的影响，不过小妖们觉得杨眉本身的酒量应该也是极好的。 杨眉见了小妖们的混乱状态，心中大惊，连忙向周围的小妖打听这灵酒里的玄机。 待他得知这灵酒能醉人之后，便赶紧调动体内灵气，将苍白的脸颊上变出几个红晕出来。 杨眉是个准圣，上品灵酒的灵气不足以让他醉倒，可他现在伪装的是个太乙金仙啊！ 学着小妖们的样子，杨眉走路走的摇摇晃晃的，时不时还打个酒嗝出来。 杨眉虽然装了装醉酒的状态，但是毕竟没有真的体验过，演的也只是浮在表面而已，比起小妖们，酒品看上去好上许多。 众妖瞧了，还不住地夸杨眉酒量好。 也在百音馆里面喝着酒的飞影过来拍了拍杨眉肩膀，赞道：“你的道号还真的是没取错啊！” 用修为做了弊的杨眉不引以为耻，反引以为荣，乐呵呵地说道：“嘿嘿，哪里哪里。” 飞影脸色通红，显然醉的不轻，也不管杨眉修为几何，就将手腕叠在杨眉肩上，问道：“你今后要在山里做什么呀？” 说罢，飞影将自己的身份木牌拿了出来，炫耀道：“看，我的身份可是信使！” 杨眉先前也被镇元子给了个木牌，只不过身份是万寿山居民而已。 毕竟他是和镇元子结拜，又不是拜入镇元子门下。倘若给他录个身份叫做山主的拜把子兄弟，那得多奇怪。 此刻杨眉被飞影这么一显摆，顿时生起了一些小心思。杨眉便向飞影问了问万寿山中的职业划分。 飞影酒还没散，神态恍惚地向杨眉介绍了下万寿山的各个职业。 杨眉听罢，自觉不想当些什么厨师大夫，就疑惑地问道：“我对这灵酒有些兴趣，可以去酿酒吗？” 这里的小妖们醉是醉了，但看上去很是惬意。 杨眉先前时时刻刻都在担忧着自己的小命，心里有几道堵在，他也想试试这种放空一切，只专注于眼前的状态。也就是说，他想酿出能够醉倒准圣的酒出来。 “我……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山主老爷。这酿酒之道也是老爷发起的。”飞影说完，就被旁边的清影飞影拖着去拼起了酒。今天的酒可是免费的，不喝白不喝。 杨眉望着飞影离去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 随后，杨眉便将脸上的红晕又变深几分，眼角则挤出点点泪光，一步一摇晃地走到镇元子面前，拜了一礼后，柔中带刚地说道：“杨眉多谢大哥收留。不过杨眉不愿在万寿山里无所事事，也想和大家一样为山中做出一番贡献。” “咳……”镇元子差点被噎到，缓了缓才问道：“贤……贤弟想做些什么？” 杨眉抬起头，白皙的面容中透漏着丝丝坚定，说道：“大哥能否将酿酒之道传于杨眉？我想专门为山中酿酒。” 镇元子连忙点头道：“好好好。” 杨眉喜笑颜开道：“那道兄能改掉我木牌上的身份吗？” “好好好。今后你就是万寿山的酿酒师。” 只要你别像罗睺那样爱搞事，什么都好。 镇元子汗颜地同意了杨眉的请求。 其实万寿山的几个职业，也只是为了镇元子更方便地管理万寿山而设立的，实际上并没有精细地划分成各个小职业。 像是百音馆的厨师们，也不过是笼统地被称作厨师，各自擅长的皆有所不同。通风带领的几个大夫也是各有所长，不一而全。 山中生灵要是想得个身份，只要有个一技之长，能够为万寿山做出点贡献就好了，镇元子都是愿意给的。 只不过如今山中生灵们的特长还不够多，不足以让镇元子单独给他们列出一个职业身份出来。 杨眉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木牌被镇元子改掉，不免觉得自己的洪荒户籍又稳固了一些。 拿回木牌，杨眉喜气洋洋地拿起酒杯继续和小妖们推杯换盏去了。 红云觉得杨眉虽然看着弱不禁风的，但为人却挺刚毅，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他一边啃着手中烤黄贝的肉，一边道：“道兄认的这个弟弟心性不错。” 镇元子抿了几口灵酒，表示心累，不想说话。心性什么的他并不了解，杨眉的演技倒是一言难尽。 可是这样也挺好，如果杨眉一直无欲无求，他反倒会一直纠结杨眉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天过去，结拜仪式带来的宴席也结束了。 几千个小妖在凌晨的曙光之下一个个离开了百音馆。许多小妖喝得太多，都是化为原形后软趴趴地被同伴带走的。 杨眉一整天下来，愈发觉得加入万寿山是件乐事。小妖们散了之后，他假装醉醺醺地走回镇元子那张桌子，走一步都好似要摔倒一般。 红云连忙上前扶住了杨眉，对镇元子说道：“道兄也给杨眉安排个房间去休息吧。” 镇元子便对杨眉问道：“不知贤弟想住在哪里？” 杨眉脑子比谁都清醒呢，但他打了个酒嗝，断断续续说道：“呃……小弟受的伤还未好，敢问大哥能否给小弟一个灵气充足的地方？” 他的伤没个几千几百年可养不好，若能待在灵气足的地方，则能恢复地快一些。 镇元子便带着杨眉在五庄观中逛了逛，只是杨眉对一般的地方皆不太喜欢，直到他们路过人参果园时，杨眉才有所满意。 杨眉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个杨柳精，便和镇元子说他可以直接变回原形住在这人参果园里。 镇元子对杨眉的态度一直是顺着的，也没有反对。 待两人走进人参果园，杨眉对果园正中央长得郁郁葱葱的人参果树没放多少眼光，相反他的眼睛一对上旁边的葫芦藤就移不开了。 杨眉目光中含着丝丝热切，说道：“这藤子如果能做个鞭子……” 一直在人参果园装死的葫芦藤在杨眉的注视下，仿佛预感到了自身的危机，竟然猛地动了几下，原本有些枯败的藤蔓骤然变得一片苍翠。 镇元子：“……” 原来这葫芦藤是个欺软怕硬的。 杨眉入了万寿山之后，也了解了下万寿山的规矩，知道镇元子对有灵智灵性的生灵都很宽容，虽然他心里是没什么慈悲之情的，不过也要讲究入乡随俗嘛。 遗憾地摇摇头，杨眉说道：“可惜了……” 随即，杨眉就化为一株小巧精致的杨柳树，在人参果树旁扎了根。 他的体型与旁边庞大的人参果树相比，显得很是娇小，看着就让人掉以轻心。而他这幅样子在未来，也确实起了一番作用。 而此刻，镇元子看着青枝绿叶的人参果树，不免感叹了几句。 人参果树的树干十分粗壮，要十几个大汉联手围成一圈才能抱住。 而人参果树上已经结出了三十个有手掌大小的果子，那些果子通体如白玉，长得好似粉雕玉琢的小婴儿，透露着淡淡的迷人果香。 再过几年，第一批人参果就要成熟了。 镇元子感受着人参果树上的灵气，心里则盘算着要如何运用这三十个果子。 忽而，镇元子想起了第一次去不周山脉时，木曼送别时的欲语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