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悖常

    降临的光芒宛如笼罩这片海域的朝霞，化作霖霖的细雨将虚空的风暴即将掀起的恐怖能量波动尽数压制了下去，宛如神迹一样的透亮光柱随后也驱散了一直环绕在这座避风港上空的层层阴云，一道道地斜照在了高塔前方的断桥中心。望着如同冰雪融化一般逐渐消失的那些虚空风暴中心显露出来的整洁地面，四周缓缓靠近的海盗们也纷纷瞪大了自己惊奇无比的双眼，属于铁林的叹息随后也在一部分海盗大呼着跪倒在地的虔诚姿势中扬起在了高塔的前方，与之相伴的还有他逐渐走到那个方向的脚步：“莫尔纳先生。”

    “看起来你们之间相处的关系还算不错。”

    顺着铁林的视线，令人熟悉的高大魔法师黑影此时也将环绕着昏黄色光辉的兜帽转向了高塔内部的黑暗内：“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吗？”

    “比起与那些冒险者之间的关系，我还是更关注您这边。”

    从未弯过的挺拔身躯终于躬身作出了行礼的姿势，铁林恭恭敬敬地低头说道：“钢铁号的船长铁林，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对您帮助我们的事情表示感谢，这一次终于有了当面的机会，请允许我代表我们钢铁号的全体船员——”

    “不必。”

    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比铁林的身材还要高上几分的莫尔纳随后声音低沉地压下了这位铁钩船长的感谢之辞：“避风港的开放原本并不是我起初的本意，容纳和接待诸位的到来也只是巧合，本着善待外来客人的态度，我也一直用最为合适的方式来处理你们的存在……嗯。”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说到一半的话音微微停顿了片刻，这位身材高大的魔法师似乎发现了自己身后那名铁钩船长略显拘谨的动作：“怎么，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身为一名合格的海盗船长，我对未知的危险总会产生一些感觉。”急忙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铁林声音急促地回答道：“请不要在意，这只是本能在作祟罢了。”

    “……呵。”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属于莫尔纳的高大身影随后再度举步开始向高塔内走去：“本想与你进行更多的交流，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呢——感谢你们为维护这片深海的平静所作出的贡献，以及你们先前这段时日里收集海兽的残骸所提供的无私劳动。”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们可以离开了。”来自高塔外的断桥气息彻底平息下来的景象中，这位魔法师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高塔内的无尽黑暗之内：“我的手上还有最后一个人需要照顾，来日有缘，我们也一定会在这片充满了险境的深海之畔再度相遇的。”

    “等，等一下。”向着高塔内的前方伸出了一只手，名为铁林的胡须壮汉终究还是鼓足勇气打破了自己表面上维持的尴尬：“我，我还有话想要说！”

    “……还有什么事？”

    没有如同铁林所想象的那样返回原地，属于莫尔纳的声音却是如同广播一样再度回荡在这位船长的耳边，听到了这份回音的铁钩船长也用力地喘息了两下，然后重新板起了自己的那张一贯严肃而又凶恶的脸：“我们想要知道那名俘虏的下落！就，就是之前被那些冒险者们发现、叫做罗杰夫的那个……”

    “那个人啊。”似乎是刚刚才想起了这件事，莫尔纳回答的广播声音里仿佛都带上了几分无奈的叹息：“那个人就在那些冒险者所带来的车厢里关着，先前也是由他们负责审讯，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状态如何，但是至少生命还算比较安全——怎么。”

    “你们要代替那些人接管这位俘虏？”

    似乎正在谈论什么毫不关己的路人一样，属于莫尔纳的声音此时也变得随意了许多：“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和想法，但走进了虚空传送门并不代表者他们已经就此离开……”

    “不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摆了摆手，属于铁林的澄清声音随后也在这座高塔的门口来回游荡：“我只是，呃……我只是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他，顺便想要与他商量。”

    “有关黑掌号的事情，我们也打算一并作出处理。”他的话音停顿了片刻，然后就像是试探着什么一般再度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原本我们是打算将这条船留给那些冒险者来着，但现如今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未来已经变得不确定了，是吗？”

    由对方的这番话中察觉到了没有说出的隐含意义，来自高塔内部上方的莫尔纳声音也随之沉默了下去：“的确，因为进入虚空的是他们，一切都开始违背了正常的认知和道理，从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究竟他们能不能达到我所希望的那种可能性呢？”

    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那声音随后也开始缓缓消失在了铁林的耳边：“这种超脱了掌控之外的期待感——”

    “还真是足够新鲜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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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虚空景象随着失重的感觉而开始在段青的眼前不断出现，漂浮的身躯紧接着却在某种下坠意识的覆盖下坠落到了一张代表着实地的无形平面上，已经在先前的过程中翻滚了不知多少圈的灰袍魔法师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将自己的意识从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抽离了出来，视线的焦点也逐渐凝聚到了自己所趴着的这张平面下方依旧显现出无尽深邃的虚空远方：“这场景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识啊。”

    “我也这么觉得。”来自雪灵幻冰的声音随后也响起在了他的耳边，与之相伴的还有属于这位白发女子同样正在盯着下方奇异景象的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应该是在上一次的联盟杯预选赛吧，你们的某场比赛里面曾经出现过这个场景，名字叫做星光大道还是什么来着……”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那个时候的比赛也曾经出现过奇迹之桥的场景。”咬着牙从透明的浮空平面上逐渐爬起，段青气喘吁吁地继续说道：“难道那个时候的战斗，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时刻的到来了吗？”

    “不要想这些多余的事。”微微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脚步不断向外试探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将自己的警惕目光转向了左右两个方向：“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们就只能按照自己现在的状况来行事了，若是尽力之后依旧失败，再承认这份预见的命运也不算迟。”

    “扯淡，那一次的战斗也不是以我们的失败而告终的啊。”将最后一道沉重的喘息收了起来，拍打着身体的段青随后用这样的话打断了雪灵幻冰的声音：“若不是后来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一系列事情，我们那个队伍说不定还能走得更远。”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就凭你们那些歪瓜裂枣和臭鱼烂虾——”

    “看不起谁呢？虽然确实是有些歪瓜裂枣的嫌疑，但你也不看看带队的是谁？”

    “是你又怎么样？当时的你既不是魔法师，也没有经历过经验等级重塑这种逆天的事情，仅仅只靠意剑的话——”

    轰隆！

    沉闷的轰响随后插入到了两个人打闹一般的对话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觉向着深邃的虚空远方缓缓荡去，由声音的来源处所发出的一道紫色的雷电随后也在段青的视野尽头一闪而过，将原本宛如宇宙一般的虚空周围照亮了一瞬间：“……真是令人难以忘怀的景象呢。”

    “确实与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个里世界有所不同。”

    收起了自己按住额头的动作，属于雪灵幻冰的评价随后也响起在了刚刚站起的段青背后：“原本还想要将虚空世界与那个里世界之间划上等号，现在看来，这个虚空世界应该也属于自由世界原本设定中的一部分吧。”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个世界会向着探索而来的玩家们开放。”同样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起了自己所在的这片平台表面的边缘，段青的声音也开始低沉响起：“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自己理解这里的规则，既然莫尔纳既然没有给予什么提示，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不对啊，我们应该还有一名专家啊。”

    “该不会是掉下去了吧？”试探着向下伸出自己的视线，雪灵幻冰的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担忧的表情：“不仅是罗娜，就连朝日东升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

    “先生。”

    淡然的声音随后响起在了两个人的耳边，与之相伴的还有属于暗语凝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那道一如既往的身影：“凝兰回来了。”

    “看来我们所需要的情报也有了着落了呢。”察觉到了这位女仆玩家脸上显露出来的笑意，段青收起了自己略显紧绷的身体：“怎么样？”

    “空间大概只有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大小，游离在这片可站立空间外围的景象也并非虚假。”朝着两个人所在的左右两边指了指，暗语凝兰的双手也并拢着放到了自己的身前：“因为担忧无法返回，凝兰并未继续向下试探，至于另外那些人的去向——”

    “在这些可以站立的透明平台前方，似乎有一条向前延伸的道路。”她的手指向着前方隐约被星光照亮的某个方向指去：“是不是一直保持着直线，凝兰目前还不清楚。”

    “但是这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前进的道路了呢。”

    代替对方说出了最后的这句话，段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自己的头，相互确认的视线随后也在他与另外两名女子的眼神交换中瞬间确定了下来，化作一同前进的脚步向着先前女仆玩家所指明的方向走了过去。金属丝线挥舞的时候所发出的尖锐破空声随后也在几个人一同前进的过程里不时出现，走在最前方的暗语凝兰此时也用这样的方式不停地试探着这些透明地板的真伪，直到曲折的前进轨迹第九次被段青他们甩到身后之时，一直负责探路的这位女仆玩家才发出了打破寂静的话：“找到了，先生。”

    “看上去没有像正常的故事情节里所描述的那样昏倒在地呢。”同样察觉到了那道显眼无比的金色身影，并未就此急于向前踏出脚步的段青发出了两声无奈的苦笑：“也对，以芙拉的本事，这种程度的危险根本不足以击倒她吧。”

    “向左转。”

    没有如同段青他们所预料的那般露出欣喜的笑容，同样看到了段青存在的芙拉随后却是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比划出一个转弯的手势：“不要问为什么，你们面前的一切并非如同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简单。”

    “这里可是虚空，与正常世界的认知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她说出了最后的这句话，逐渐可以被段青分辨清晰的面庞上随后也显露出了无比严肃的表情，感受着这份严肃的灰袍魔法师随后也与身边的另外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最后决定按照芙拉的指示向左边靠拢而去：“反正对我们来说都是透明的地板，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哎呀！”

    踩空的感觉随后出现在了他的意识当中，与之相伴的还有段青率先朝着下方的虚空深处歪倒坠落的时候脸上还未反应过来的呆滞面色，来自暗语凝兰的低呼与雪灵幻冰的惊叫随后也在这名魔法师的耳边渐次响起，原本想要紧急出手的施法动作下一刻却是被摔倒在地的感觉所打断了：“哎哟哟哟，怎么回事——什么？”

    “怎么掉到这里来了？”揉着自己的脑袋，坐起身来的段青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芙拉双手叉腰的身影：“难道是你救了我们？”

    “哪有先坑害你们之后再救你们的道理，我看起来有这么无聊吗？”脸上罕有地摆出了气愤的模样，芙拉随后闭上了自己用以平息心情的双目：“因为你们刚才所经过的空间被扭曲了，折叠出来的其中一个终点就在这里。”

    “这便是虚空的其中一条规则呢。”

    甩开了遮挡在侧前方的散乱金色长发，她随后一脸郑重其事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