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命运 II

    火红的夕阳渲染了大地，本是绿油油的树林染上艷红色，湖边反射着红光，看起来像是个血池。

    一身乌黑发亮的毛发，琥珀色的瞳孔专註的凝视着正在沙丘上觅食的小麻雀，乌黑的长尾巴一晃一晃的。

    “小喵，吃饭。”还是那一缕月白色的绸缎，宽松的掛在单薄的身子上，长发随意的盘起，桃花眼弯弯的。

    男子伸出手把黑猫抱起。“别闹了，小麻雀要归巢了。”

    “喵～喵呜！”黑猫不悦的挥动爪子，却没再伤到那纤细的手。

    “给你。”男子抽出一条略微破旧的缎带，在黑猫面前晃一晃。

    黑猫又伏下了身子，长尾巴兴奋的晃动着，不一会儿就扑向缎带，又拉又扯的，终于用缎带缠住自己，无法动弹。“呜呜喵～”

    “真调皮。”男子无奈一笑，红唇微微开啟。“松。”

    黑猫身上的缎带顿时松开，即使是被黑猫打个死结的部分也解开，柔顺的摊在地上。被解放的黑猫高兴的蹦蹦跳跳，又再去挑衅无辜的缎带。

    他叼起缎带走到男子脚边，用头蹭了蹭他，放下缎带。

    男子温柔的笑着，把黑猫抱上腿，黑猫舒服的窝在上面，瞇着眼打呼嚕，男子的手轻轻抚摸着黑猫的头。

    夕阳西下，天际那一抹火红一瞬间消失。一人一猫看着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有星光的点缀，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喵～”黑猫张开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伸长身子，时不时用头蹭着男子刚换上的月白色罗衣。

    “嗯，星空很美。”男子瞇上眼睛，聆听着四周的虫鸣声。“愿，一直都如此平静。”

    男子乌黑的长发被夜风吹拂着，有些凌乱。男子自嘲的勾起薄唇。“果然，言灵无效。”

    “喵呜？”

    男子拍拍黑猫的身体。“小喵，愿我俩能一起过安逸的日子，远离尘世。”

    “喵～”黑猫晃晃脑袋，用温暖的肉球碰碰男子的手背，和他定下了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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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士，有个士兵在村外，说要见您。”穿着一身麻布，踏着破旧草鞋的大叔站在干草堆旁。

    男子正在捡落叶的动作一顿，跟在后头玩着泥巴黑猫也停下动作，疑惑的抬起头望着他。

    “方士，皇上召见，欲请方士于日落前入宫。”穿着银色盔甲的小兵站在门前。

    男子抬起俊美但布满寒霜的脸，眼睛少了平日的和善，只剩下冷漠。

    “果然，还是来了。”男子喃喃自语。“回报圣上，在下会赶在日落前入宫。”

    得到满意的答復，小兵敬礼后就离开了茅草小屋。

    “喵？”黑猫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佳，急忙走向前曾蹭主人。

    “小喵。”男子抱起黑猫，月牙白的罗衣隐约渗出一滩殷红，就像染上了红血。“与在下同行？”

    “喵。”黑猫伸出小舌头舔舔男子的脸庞，为什么主人一脸忧伤呢？

    然而，黑猫的疑惑就在下一个冬天得到解答。男子本已单薄的身子掛在一小兵身上，任由他人扛进军营内。

    “喵喵呜！！”黑猫冲上男子冰冷的床，心急如焚的一直蹭着男子苍白的脸颊，主人的脸好冰！

    一阵阵的血腥味传入黑猫的嗅觉，他感到很恶心，却不愿离开主人。“喵～”

    月牙白的罗衣早已变成刺眼的殷红色，看得黑猫很是心慌。

    “小…喵？”男子孱弱的声音响起，没有了以往的轻松。“我回来了…”

    “喵喵喵呜！”黑猫激动的喊叫着，他想和主人说话，好想问主人到底怎么了，好想跟主人说，别丢下他。“呜呜呜…”

    “小喵…别哭…”男子轻咳，暗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滑落。“这是命。”

    “喵呜…”黑猫不懂什么是命，他只要他的主人像以往一样抚摸着自己，悠闲的在院子里收拾落叶，晚上一起坐在院子里观赏星空，给他说着听不懂的星相。

    黑猫舔着男子的脸颊，咽下了男子的血。

    “小喵…感谢你与我走过了这段时光…”男子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消瘦的看见骨骼的形状。

    黑猫立即凑上前磨蹭着他的手心，就像他脸颊般好冰冷。“呜。”

    男子艰难的换了一口气，再咳出一口血，时间不多了。他沉着脸，薄唇一张一合的念着一串咒语。

    “来生，愿能与你把酒言欢，畅谈心底话。”

    一阵风刮起，带起了院子久未被整理的满地枯叶在空中飞舞，掛在门框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四周的气氛变得安寧。

    黑猫感觉到一股暖流流连在身子里，心里却充满着不安。他用爪子轻碰男子的脸，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男子紧闭的双眼和上扬的嘴角，和那抹令人憎恨的血腥味。

    “穆遥…”

    血腥味和那张脸渐渐变得模糊，渐渐变成一片雪白。哦，这白色不是因为雪，而是…冷冰冰的天花板。

    难闻的药水味刺激着沉逸樑的嗅觉，他厌恶的皱起眉头，进而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勉强扭动脖子，看见了一张疲倦的睡脸。

    “…穆遥…”沉逸樑低声唤着，梦境里的脸和小毅的脸重叠了。“原来是你…”

    老天和他们俩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穆遥就是小毅、小毅就是穆遥，他了解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离奇的经歷。

    沉逸樑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相隔千年，他们终于能互相对话；失落的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至少，他们俩现在在一起。

    麻痹的四肢慢慢恢復了知觉，沉逸樑抬起手附上慕容毅有些苍白的脸颊。

    “逸樑…”慕容毅抖了抖，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一双美丽的桃花眼暗淡无光。

    “小毅。”喉咙干涩，仅仅说两个字就牵动到胸口的伤处，让沉逸樑痛苦的不敢再开口说话。

    “逸樑，你醒了！”慕容毅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终于醒过来，一时没忍住眼眶的泪。“你终于醒了…”

    慕容毅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环着沉逸樑：“太好了…”

    沉逸樑感觉到颈窝上的湿润，心疼这孩子。他应该日夜守在自己身边吧？看他一身邋遢的，一旁的沙发还放了一个旅行袋，盥洗用具和衣服散落一地。

    沉逸樑抬起缠着绷带的左手，轻拍着哭的一抽一抽的慕容毅。

    “没事了。”沉逸樑安慰着，喉咙的不舒适令他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你快吓死我了！好端端的就给车子撞了，还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慕容毅边哭边抱怨。

    “嗯…”沉逸樑无奈，他也不知道车子是在哪里窜出来的，明明是看见绿灯才过马路。

    “还好你没事…”

    沉逸樑一直轻拍着慕容易的背，安抚吓坏了的大小孩。

    “我给你找医生去，来检查一下。”慕容毅终于冷静下来，眼睛红彤彤的，不过眼神比刚才精神多了。

    待慕容毅走出病房后，紧闭的门又被推开。

    “你还好吧？”官智轩有点疲累的走进病房。“抱歉。”

    沉逸樑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应。

    “是…小玉，嗯，就是原本的沉逸樑太冲动了，真的很抱歉。”官智轩轻叹。

    “他弄得？”就说好端端的，车子怎么会驶上人行道呢？

    官智轩点点头，原是琥珀色的眼瞳变得暗淡。“他…嗯，让我和你说声对不起。”

    “就这样？”沉逸樑哼了一声。

    “嗯…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命，强求不来。”官智轩苦涩一笑。

    沉逸樑一怔。“命？”

    官智轩望着他，片刻才偏过头看着窗外的蓝天。

    “你有你的命运，我也有我的。然而，早已註定，不能违抗。”

    沉逸樑微微皱起眉头，不太了解他的意思。难道他…也知道自己的事情？

    “今天只是来和你说声抱歉。”官智轩没有再做解释，利落的站起身。“你和他就好好的再续前缘，珍惜。”

    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官智轩留下一脸疑惑的沉逸樑。

    “逸樑？刚那人是谁？”慕容毅和官智轩在走廊擦肩而过，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走进病房里。

    “客户。”沉逸樑懒洋洋的说着，他才不想慕容毅和那人有任何接触。

    “是么…”慕容毅不太相信，可是看到全身是伤的沉逸樑又感到心疼。“医生多一会儿就会过来了，你累么？”

    “嗯，有点渴。”

    “我先用棉花蘸点水给你，你还不能直接进食。”慕容毅忙碌的准备着，拿着一个钳子夹着沾着水的棉花，小心翼翼的点在沉逸樑干裂的嘴唇上。

    “嗯……不够啊。”沉逸樑贪婪的舔舐着有点湿润的嘴唇。

    慕容毅看着他的红舌，眼神一闪。“不够么？”

    沉逸樑乖赶紧点点头，用手指指着他手上的湿棉花。

    “嗯，都给你。”

    沉逸樑一心等着甘露，却被一团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唇上依然是有源源不绝的湿润，却有点疼，因为…被小孩咬了。

    “唔！”沉逸樑抗议低喊，但嘴给慕容毅覆盖着，无法发出声音。

    慕容毅的吻有点急躁，并不像之前的慢慢品尝，而是急躁的要撬开沉逸樑的唇。被他步步逼近的沉逸樑一不留神就失防，慕容毅的舌头就闯入烫热的嘴里，找到了沉逸樑的小舌就纠缠着。

    “嗯…”沉逸樑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加速，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他，现在简直是软成一滩泥了。

    任由小孩在自己嘴里暴风似的狂扫，时而轻允着舌尖，嘴唇，时而舔弄着一直想闪躲的舌头。

    这一吻有点久，久的沉逸樑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去找医生，为什么医生还不过来呢？

    “够了？”慕容毅稍微退出沉逸樑红肿的嘴，笑得得意。“脸红红的。”

    “…流氓。”沉逸樑大口喘息着，瞪他一眼。

    “还要？”

    “要你个头。”沉逸樑激动的想拍拍他那张得意的嘴脸，却扯到了胸口的伤口。“哦！疼…”

    “小心！”慕容毅吓得站直身子。“别乱动了。”

    “还不是你！”沉逸樑不悦的说着。

    “我等你等了一个星期了，总要有点回报啊。”慕容毅无辜的笑着，却无法隐藏他的不安。他握着沉逸樑没有包绷带的手。“还好你没事。”

    沉逸樑给他那一句话弄得眼眶一红，他听出了小孩的话里有多么的仿徨无助。沉逸樑也有点后怕，要是这一次再错过，他们还有下一世吗？他稍微用力回握慕容毅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擦慕容毅的手背。

    “不可以再有下次，这样来吓我了。”慕容毅举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

    “嗯。”沉逸樑温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