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秘密（一）
蒋家三口离开的这七天的时间流速也快得出奇，沉明玉早上睡醒发现蒋家门口正停着车，蒋爸爸也正从后备箱拎出行李。 沉明玉急忙下楼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手撕日历，才惊觉一晚睡醒之后已是蒋家结束美国之行的第八天，也是他们回国的当天。 “神奇” 她回房收拾自己，给蛋黄喂好奶，紧接着穿好衣服去蒋家门口来回踱步，甚至悄悄躲在树后面往他家的客厅瞥。 蒋臣玉趴在陈云芳怀里睡得很沉，想来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把孩子送到房间吧。” 蒋爸爸站在沙发后面，说。 陈云芳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抱着小小的蒋臣玉去了二楼。 夫妻俩吵架了？ 沉明玉看得一头雾水，怎么这夫妻俩去了趟美国就吵架了？ 蒋爸爸站在那儿烦躁地抓乱头发，余光瞥到门旁树后探头探脑的沉明玉，眼神流露她看不懂的情绪——懊恼？纠结？ 不等她打招呼，蒋爸爸佝偻着背消失在延伸至二楼的楼梯口里。 奇怪，太奇怪了 沉明玉退到身后路上，透过二楼靠窗的蒋臣玉房间，浅色系的碎花窗帘里隐隐透出陈云芳搂着蒋臣玉的身影轮廓。 她总觉得，蒋家三口去美国的这七天里定然发生了什么，否则那么恩爱的蒋家夫妻之间的氛围也不会这么奇怪。 带着满腹疑惑，沉明玉回到家里等蒋臣玉把时差倒过来，反正今天是周六，有的是时间问他在美国那边遇上了什么事。 临近七点的时候，徐家意外迎来了陈云芳和蒋臣玉的到访。 沉明玉坐在沙发里看动画片，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好奇地从母亲后背看向来者。 天冷了，陈云芳换上宽松的毛衣和牛仔裤，乌黑的头发扎着低马尾，几缕碎发掉下来，那张脸依旧美得不像话。 不过 沉明玉清楚地看到陈云芳泛红的眼眶，明显在来之前和谁发生了争吵。 探究的视线和蒋臣玉对上，他朝自己挥挥手，和母亲说了什么后，撒开母亲的手朝她走过来。 “蛋黄还好吗？” 蒋臣玉在沙发上坐得笔直，刚坐稳，就忍不住问她关于蛋黄的一切。 “它长大了不少。” 沉明玉的眼神停留在他脸上，嘴巴嗫嚅半天，忍不住问，“你妈妈和你爸爸是吵架了吗？” 蒋臣玉很喜欢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看得入迷的同时不忘点头，“对，妈妈和爸爸吵得很厉害。” “那你妈妈和你爸爸吵架的内容你也听见了吗？” 她又问。 蒋臣玉状作思考的样子，几秒钟左右，他摇头，“我也没听得特别清楚，只偶尔听见妈妈说谁会害了我。” “！！？？” 沉明玉心神一震，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偷偷看向已经走进厨房的陈云芳和自己的母亲，确信她们在忙自己的事，又问，“害了你？” “蒋臣玉，你是不是在美国遇上了什么事？” 她记得之前自己父亲看的报纸上刊登过有关美国近期发生的事，说是纽约发生了一起重大枪击事件，造成23人死亡，177人重伤，其中中枪而亡的人里甚至还有政客和菲尔德家族的大儿子。 而且美国近期好像还有不少邪教组织的人被暴露在公众视野，搅得每个人都人心惶惶。 她觉得，此次陈云芳和他丈夫一回来就吵架，绝对在美国遇上了什么事。 蒋臣玉眨巴两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又摇摇头，“没有啊，爸带我和妈妈去的地方都很好玩，那边的人真的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很特别。” 她当然知道美国人和他们长的不一样，可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真的吗’的表情，“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蒋臣玉又摇头，“没有啊，爸爸带我去认识的叔叔伯伯都很和蔼，经常抱着我出去玩，或者是给我买很多零食。” 沉明玉见他也不像是在撒谎，高高吊起的心稍微安心不少，“那就好，我听说美国那边最近很乱，我担心你遇上危险。” “如果能带明玉妹妹去就好了，我也想让你和那些叔叔伯伯认识认识，他们真的很好。” 蒋臣玉笑眼弯弯，甚至有些想念那些蓝眼睛，金头发的叔叔伯伯，他们很大方温和，经常抱着他坐在腿上，有时候还会给他按摩，就是偶尔会摁得他有些不太舒服。 “这样吗？你开心就好。” 沉明玉长舒一口气，刚想和他继续说点什么，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从厨房那儿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还有责备的话语。 她跳下沙发，循着声音趴在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看，发现陈云芳正靠着料理台低声抽泣，而她的母亲徐女士正安慰陈云芳。 “没什么的，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的，像我，我也常常和我老公吵架。” 徐女士轻轻拍拍陈云芳的肩，说。 可陈云芳依然哭得厉害，抽抽噎噎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了，别哭了，别让客厅里的两个小家伙听见了。” 徐女士说。 提到自己和蒋臣玉，陈云芳尽力擦掉眼泪，抑制住哭声，向徐女士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嗯，我知道了。” “这样就对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过夜仇的？” 徐女士的眼神快要看过来，沉明玉赶紧回到沙发上，装出认真看电视的样子，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思绪却早已飘远。 普通夫妻之间吵架能吵得这么厉害吗？况且蒋家夫妻那么恩爱，陈云芳的脾气看起来又很温柔，基本上不可能吵成这样，说不定还是在美国遇上了什么事。 诶呀，要是七天前她能跟蒋家一起去美国就好了，这样一来不就能知道这夫妻俩之间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吵得这么厉害。 “明玉妹妹，我可以去看看蛋黄吗？” 蒋臣玉很想念蛋黄，想念它小小软软的身体，想念给它喂奶时一抖一抖的耳朵。 “可以啊。” 两个小朋友哒哒哒地跑去了楼上，趴在简易猫窝里的蛋黄在这几天长大不少，眼睛也睁开了，一看到沉明玉就开始喵喵叫。 “真可爱。” 蒋臣玉伸手摸摸蛋黄软乎乎的耳朵，新奇的触感让他心跳、呼吸都开始加快，紧张到开始频繁地吞咽口水。 “别那么紧张。” 沉明玉好笑地拍拍他。 “嗯” 深夜九点半，陈云芳还在徐家待着，沉明玉以为今晚蒋家母子俩会在自己家过夜，没想到蒋爸爸找来了。 沉明玉和蒋臣玉坐在沙发上，注意力压根无法集中在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上，尤其沉明玉，她很想听清蒋家夫妻在门口说什么。 可惜离得有些远，她压根听不清蒋家夫妻在说什么。 不过蒋爸爸似乎先软了态度，哄得陈云芳破涕为笑，等回到客厅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宝贝，今晚要不要和明玉妹妹一起睡？” “真的可以吗？” 蒋臣玉欣喜地瞪大眼睛，不太相信自己的妈妈会同意他留宿在别人家里。 “当然，我和你徐阿姨说好了，明天早上九点过来接你。” 陈云芳摸摸他的脑袋，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表情。 沉明玉在旁边沉默地抿紧嘴巴，就在刚才，她分明看到蒋臣玉妈妈眼里转瞬即逝的怪异情绪，可那抹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猜透就消失了。 “好的妈妈！我会听话的！” 蒋臣玉长这么大头一回留宿除却家人亲戚外的陌生人家里，他显得有些激动紧张。 “嗯，那我和你爸爸先回家了，明天早上见。” 陈云芳在他额头留下一吻，随后便和蒋爸爸手挽着手离开徐家。 “太好了明玉妹妹，我这是第一次留宿在别人家里。” 蒋臣玉激动得小脸红扑扑，他十分期待与好朋友沉明玉同枕共眠。 “嗯，我也是。” 沉明玉笑笑，她没有蒋臣玉那么激动，心里藏着事，满心满眼都是陈云芳藏在眼里的别样情绪，还有从蒋爸爸公文包里掉下来的奇怪明名片。 她有种预感，关于蒋臣玉性格大变的重要节点快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