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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情 第42节

    “行了,别纠结了,眉头都打结了,我自己洗。”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上午就是和她开个玩笑,洗澡什么的,两人目前的关系还不够。

    “没事,我可以帮你,”江语棠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夫妻嘛。”

    夫妻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克服一下。

    “不用,我也不习惯别人帮忙洗澡。”谢沉现在不方便,要是她来,恐怕就更不方便了。

    第36章 “逃避”

    滴滴答答的水声隔着浴室门透出来, 像是外面在下一场雨,让江语棠恍惚回到那晚的春雨,丝丝凉意透过心扉直往上涌。

    她咬了咬唇, 靠在门边, 懊恼不已, 不合格, 她真的很不合格。

    谢沉是为救她才受伤的,她却瞻前顾后,江语棠有些厌烦这样的心绪。

    抬头望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江语棠看着圆形镜中的自己发呆, 忽然伸手捂了捂胸口, 酸涩,怅然,从前几乎没出现过的情绪,这些日子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像是人心里的魔障似的,生了根, 正在一点点长出嫩芽来。

    江语棠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却仍旧极力压制着,不想让它继续生长。

    不合适的, 这一切都不合适, 要不是阴差阳错, 怎么会是现在的光景, 她只会拖累谢沉。

    江语棠一路走来, 从小受的委屈太多, 已经记不清了,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坚定的告诉自己, 不比别人差,即便无父无母。

    但在谢沉面前,她没办法说出这句话,她和谢沉,怎么比呢?

    江语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别说像谢家这样的豪门望族,就是她老家,也是时常拿门当户对来说事的。

    她花了二十几年,才从山村走到西城,可她走一辈子,也走不到谢家的门槛。

    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

    屋内的水声停了,江语棠无声的吐息,偏头看着浴室门,轻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沉望着磨砂玻璃门上朦胧的窈窕身影,弯了弯唇,能得到她的关心,这个伤受的也值。

    只是划破了手臂上的一点皮肉,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很快穿好衣物,拉开了浴室门。

    “没弄到水吧?”江语棠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第一时间去看他的胳膊。

    “没,你不是给我包好了,撕掉吧。”谢沉伸长手臂递到江语棠面前。

    刚才怕他弄到水,江语棠用厨房的保鲜膜把他的手臂缠绕起来,这样就不容易进水了。

    “你出来。”江语棠往外走了点,远离浴室,才一层一层的揭开他手臂上的保鲜膜,随后又捧着谢沉的手看了许久,确定没有碰到水,也没出血才放心。

    谢沉调侃的笑,“要不然把我的手臂放进保险柜,这样你才安心。”

    江语棠羞臊的脸颊热了,嗔了他一眼,“把你也塞进去。”

    “原来你想和我玩囚\禁的戏码,我得定制一个大的保险柜,能装下我们两个最好。”谢沉说话没点子腔调,和在外人面前沉稳的谢总完全不同。

    “谁想和你玩。”江语棠耳朵滚烫,攥着保鲜膜走到门外的垃圾桶旁扔了进去。

    “不是你吗?”谢沉跟在她身旁,看她脸颊绯红,心情愉悦的像是白捡了钱。

    “我才不要,”被他一闹,江语棠刚才沉重的心思全没了,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多喝点水,我去洗澡。”

    谢沉捏着茶杯,看她拿上睡衣进了浴室,才低头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也很快消散了。

    进了浴室的江语棠捏了捏微热的耳垂,太容易被谢沉影响心情了,这不是好兆头。

    她在脑海中回想剧本台词,试图驱散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这个方法还挺好用,很快她又沉浸到剧本中去了。

    从浴室出来,谢沉后背靠在床头,一只长腿闲散的敞着,另一只屈起膝盖,膝盖上放着平板,谢沉不知在看什么。

    她也没关心,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了上去。

    “你来看看。”谢沉主动看向她。

    “什么?”她回眸和男人对视了一眼,没得到答案,还是乖乖地挪了过去。

    “江家的厂房拍卖?”江语棠盯着屏幕,这不是霖市的那个厂房,而是西城郊区那个,建的还是不错的。

    谢沉:“嗯,贝乐童装面对巨额赔偿,只能卖房卖地才能赔的起,而且贝乐童装这个牌子已经没有价格了,留着也没用,因为出手的太急,有好几块原本贝乐童装买来打算建新工厂的地皮比市场价便宜不少,在我手里了。”

    西城这些年发展的太快了,各处地皮的价格都日益飞涨,比起十年前,翻了五倍不止,这次谢沉也算是捡了大便宜,提前有准备,才能一下子买得起这么多块地皮,不少人想买,却因为太突然了,根本没准备那么多资金。

    江语棠若有所思,“地皮你还可以自己建房子,这个服装工厂你买来干嘛?”

    “还没想好,就算没用,以后转手卖掉也值不少钱,”谢沉点开另一份数据图给江语棠看,“贝乐童装倒台,带动了他的竞争对手股市疯涨,我把你给我的工资卡余额都投入了进去,现在已经翻到上百万。”

    “什么?!”江语棠惊恐的看着谢沉,“上百万?我记得我卡里才几十万。”

    谢沉很淡定的笑,“在猜到你想做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低价购入,现在江家倒了,翻个倍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我这一手“趁火打劫”,赚了不少。”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之前谢沉说他也能从中得利的时候,江语棠觉得他可能是在哄她,为了让她好受点,但现在谢沉和她说了,才她知道,原来谢沉真的从中获利了。

    这让江语棠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稍稍松了点,没让谢沉亏本就好。

    “你没听过无奸不商吗?”谢沉瞥了她一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无利不起早,我们赚的是信息差,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赚的盆满钵满。”

    “这都是你安排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江语棠摇了摇头。

    “话不是这样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江家的漏洞,我虽然有背后运作的本事,那也得有漏洞给我钻才行,要不然我也不能让白的变成黑的。”这件事最终能成不能算谢沉多厉害,只能说是江家多行不义必自毙,留了个这么大的口子。

    谢沉勾了勾嘴角,眼神有些兴味,“江家一倒,西城童装市场要重新洗牌了。”

    商场如战场,风云变幻,不过越是乱,对谢沉来说机会就越多,坐看浑水摸鱼。

    江语棠不懂这些,不过能感觉到,谢沉是真的很厉害,有想法,有实力,怪不得能成为谢家的一把手,这样的人,就算是白手起家,怕是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想什么呢?”谢沉修长手指划过屏幕,退出数据图。

    “想你太厉害了,”江语棠毫不避讳她的赞赏,“你这个脑子,你不赚钱谁赚钱。”

    “想不想学?”谢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江语棠摇头,“不想,没这个脑细胞,也没这个资本。”

    要是人人都能成为谢沉,那谢沉也就不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了。

    而且她对金融也确实没什么兴趣,还是更希望以后从事烘焙行业。

    “我可以成为你的资本,我有的,也是你的,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谢沉说的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江语棠和他对视了一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打了个哈欠,“好困了,想睡觉。”

    她往外挪了一点,把她那边的夜灯给关了,扯过空调被躺下,“睡觉了。”

    她在逃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也在谢沉的意料之中,他转身放下平板。

    人人都巴不得和谢沉攀上点关系,唯独江语棠,一点也不这么想,每次提到这些,原本亲近了点的关系,又陡然变得疏离起来。

    但谢沉不得不一次次提醒她,加深她的印象,情海太深,总不能他一人独陷。

    两盏夜灯都关掉了,屋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江语棠怀里抱着布娃娃,平躺在床上,视线盯着天花板,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夫妻共同财产,那是多少钱?江语棠不知道,可却明明白白的清楚,那是她赚十辈子也赚不来的,她有什么资格得到?

    天上掉馅饼看起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江语棠不免想,她能接得住这块巨大的馅饼吗?还是被馅饼砸死?

    奶奶一直教给她的都是做人要脚踏实地,只有自己付出心血赚到的钱才是自己的,别想着不劳而获,而她现在,不就是在不劳而获吗?

    奶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怎么还不醒,快醒来教教我该怎么办吧。

    半夜碾转,次日江语棠直接醒迟了,一觉醒来看见时间都傻了,生怕把谢沉给饿着,都没来得及洗漱,就想先去给谢沉做早饭。

    结果她到了餐厅,看见谢沉已经在吃早饭了,碗里都空了。

    “不好意思啊,你怎么不喊醒我。”江语棠抬手挽了下发丝,说好照顾他的,结果睡的那么沉。

    “你多睡会,我给了阿姨工资,不用怕麻烦阿姨。”谢沉看她眼底有些青色阴影,昨晚半夜都还没睡着。

    江语棠局促的笑了下,“没有啊,你不是说喜欢吃我做的饭吗。”

    谢沉抬眸,深邃的眉眼定定的望着她,“是喜欢,但我怕吃多了会上瘾,以后吃不下阿姨做的饭怎么办?”

    按照寻常夫妻,这个时候江语棠就该说“这有什么,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呗”。

    可她知道,她说不出来。

    一辈子多长呢?长到不知道尽头在哪,没有这么轻松就能许诺的。

    谢沉轻笑了下,好像也没非得她回答,站了起来,“你先去洗漱吧,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看看奶奶。”

    江语棠站在原地看着谢沉离开餐厅,没忽视他脸上闪过的落寞神情,笑容也像风一样散在空气里。

    她秀丽的眉头蹙起,心口突然钝钝的疼。

    或许不该再这样下去了,总得有个结果。

    第37章 “岔路”

    吃了早饭, 两人去医院的时候车内很安静,谁都没说话,江语棠心里压着沉重的担子, 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该做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她没办法说出来, 就好像她负了谢沉。

    不,不是好像,她的确负了。

    外界都说当初谢沉和她结婚是为了谢家的面子,可江语棠不是无心之人, 谢沉待她, 应当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这份真心从何而起,能到哪里,江语棠不知道。

    她没谈过恋爱, 朋友也少,也没见别人谈过, 她和谢沉之间,也从未言过爱或是喜欢。

    而她对谢沉……这不重要。

    她的心意并不重要,她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小时候被柴刀砍到了手指, 流了一手的血,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 她都可以忍着不掉一滴眼泪。

    她的心绪是可以压下去的, 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再开展一段婚姻, 养奶奶终老, 就算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婚姻于她, 又算得了什么。

    江理全和曲曼看起来是恩爱夫妻,曲曼为了江理全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曲曼这一生,都在为他人做嫁衣。

    再等等吧,江语棠转头看着车窗外,起码要等谢沉的手臂好了。

    她垂下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思索,无声的提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