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针 第2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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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不理会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走过去,迈过门槛,站在两个女子面前。 夏侯小姐想向前挡住,但身子一晃,揽着她的手离开了,和她的手握在一起的手也抽走了,她唯有紧紧攥住手里的匕首,人软软向地上倒去。 “夏侯小姐!”魏都指挥使一咬牙冲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连个女子都不如,大不了拼了,反正前边还有这个姓张的。 他扶住了夏侯小姐,姓张的也好,那七星也好都没有看他一眼。 七星抬起手,张元将锁链套上去,利索,又简单,这一天真的到来了,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似乎有很多想法,但又什么想法都没有。 “嫌犯七星,我将将你押解回京。”他木然说。 七星没有说话,安静而顺从。 张元抓住锁链向外走,一旁看着的魏都指挥使终于回过神。 “等一下,慢着,人不能交给你!”他喊道,同时扑到陆异之的尸体前,将陆异之的尸首抱起来,“陆大人被杀了!” 他看向七星。 “是不是你干的!” “这里的人都不能走!交给我们,我们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七星看他一眼没说话,张元也看向他。 “陆异之吗?不用在意。”他说,“魏都指挥使应该还不知道。” 他指了指七星。 “她是墨徒。” 魏都指挥使一惊,墨徒,竟然是墨徒!那就更是能行凶了! 张元又指了指地上陆异之的尸首。 “陆异之,也是墨徒。” 他的手在陆异之和七星之间指了指。 “他们是同党。” 说着冷笑一声。 “陆异之死了,这就是同党自相残杀。” 陆异之是墨徒! 魏都指挥使只觉得耳朵都炸了,不可置信看着张元,原本毫不在意抱着的陆异之的尸首也砰地扔在地上,人也向后退去。 墨徒,那可是皇帝的禁忌,那可不能碰啊! …… …… 墨徒! 张元竟然当众揭示了七星的身份。 “都督。”兵卫忍不住低声道,“既然是墨徒,我们都察司接手……” 霍莲在屋顶上看着被张元牵着走出室内的女子。 他摇摇头:“墨徒的话,我也不能碰了。” 第45章 静无声 许城七星,是谁呢? 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 魏都指挥使在梦里还在想这个问题,想的头都有些痛,作为禁军都指挥使,见过听过的人太多了,能让他记住有印象的倒不多。 许城,七星。 “爹,你看我新买的这个妆盒。”小女儿的声音在耳边响,“很贵的。” 然后报出一个价钱,在梦里的魏都指挥使也忍不住皱眉,虽然按理说男人不该这么小气,魏家也不是穷的女儿们用不起妆盒,但架不住家里人多,还得想办法添置宅子…… 一个木雕妆盒怎么就敢要这么多钱! “爹,这可是许城玲珑坊的,那位七掌柜自己做的,很难抢到的,那位七掌柜太忙了。” 魏都指挥使猛地睁开眼。 许城玲珑坊,七,掌柜! 睁开眼,梦醒了,四周瞬时比梦里还嘈杂,冲击的他头更痛。 他看向外边,此时已经回到新城的驿站了,火光闪耀,几乎让黑夜变成白天,外边是乱乱走动的人,到处都是低语,低语汇集一起就变成了令人心烦的嘈杂。 “商议出章程了吗?”他起身走出来,问门外的兵卫。 兵卫摇头:“还在吵。” 魏都指挥使看向大厅,白天的突发事件让所有人都懵了,夏侯小姐找到了,陆异之死了,不仅死了,还被指出是墨徒,就算当时他在现场都傻了,那些没在现场的官员们更是疯了。 而那个京兆府的差役张元还要带着杀了陆异之的那个女人走。 就算他说这是墨徒互相残杀,也不能就这样带着人扬长而去。 更何况,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是不是他胡说八道还不一定呢! 魏都指挥使从震惊中回过神,当下就把所有人都扣下了,包括大呼小叫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城差役们,新城衙门也是不可信了,且要保密,直接将这些人押回了驿站。 驿站变成禁地,这件骇人听闻的事被拦截在这里。 但不可能拦得住啊,这么大的事,这里毕竟是新城,还有,北海军梁氏卫将军们也就要到了,接引官员怎么迎接? 有官员要大家立刻都回京,北海军梁氏将军也别接了,但有官员反对,说那岂不是打皇帝的脸,皇帝说接,人来了又没有接,陆异之是死了,但朝廷的官员没死绝呢,这是朝事,不是陆异之的事! 走还是留其实也是次要的,最要紧的必须尽快报给皇帝,但怎么报又是商议不定。 翰林学士陆异之遇难,还是墨徒陆异之被杀? 眼看天就要亮了,呈报京城的信还没写出来。 魏都指挥使看着大厅里人头攒动,人影晃动,也没心情过去凑热闹,看向左边一间屋子。 那边亮着灯安安静静。 “夏侯小姐醒了吗?”魏都指挥使问。 兵卫摇头:“大夫们守着呢,一直没醒。” 魏都指挥使按了按头,这也是个头疼的事。 夏侯小姐失而复得是好事,但出现在新城,尤其是陆异之身边,岂不是印证了夏侯先生的告状? 但陆异之又死了,一刀刺透了心脏,而夏侯小姐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紧紧握着,昏迷过去都拔不出来…… 是,夏侯小姐在当场也昏死过去,大夫看了说迷药喂多了,也没办法,只能慢慢医治。 所以也没办法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会有危险吧?”魏都指挥使问。 兵卫再次摇头:“大夫说好像没事。” 魏都指挥使皱眉:“什么叫好像?” “好像说夏侯小姐虽然在昏迷中,但喂水喂药喂饭都吃了。”兵卫说。 能吃能喝,这应该就是没事吧。 什么啊,魏都指挥使心想,夏侯小姐这是装昏迷吗? 但一个闺阁女子不想被陌生人询问,只等着见到家人也可以理解。 女人真是令人头疼。 魏都指挥使的视线再移到另一边,这边还有个更令人头疼的女人。 驿站的左边,一排三个房间,此时驿站其他地方都挤满了人,唯有这里三间房都空着,而三间房外,几乎围了三层禁军,宛如铁桶一般。 三间屋子,其实只有一间有人,正中那间门开着,灯火明亮,室内的床桌椅等等闲杂物品都被搬空了,有两人席地而坐。 两人都闭着眼,似乎都在睡,一条锁链缠绕着那女子的双手,锁链的另一头绑在张元的手臂上。 这场面看上去很是诡异。 魏都指挥使站在门外咳了一声,那个女子先睁开眼看他,还似是有礼貌地笑了笑…… 的确像个掌柜的,魏都指挥使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他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张元。 “你出来说句话。”他直接说。 张元闭着眼一动不动,只道:“重犯在押,不得离开半步。” 这个鬼样子! 如果不是问清了家门,这个张元祖辈还的确都是京城衙门当差的,魏都指挥使也真知道这一家,否则这种态度,把他抓起来当嫌犯都不冤! 先前在那山货行将张元带回驿站,他倒也没有抗拒,只有一个要求,与这女子一刻不分离。 “审问的如何?”魏都指挥使咬牙问,“陆异之是怎么死的?夏侯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张元这才睁开眼,看着他说:“这不是我查的案子,我追查的是劫走刘文昌凶手案。” 什么刘文昌! 在京城听都没听过,必然不是什么大案,能比得过陆异之和夏侯小姐这般重要?魏都指挥使气道:“那你现在先把人交给我们审问!” 张元看着他:“刘文昌案涉及墨徒,墨徒擅于伪装,无处不在,这七星是墨徒,陆异之也是墨徒,而你们作为陆异之的同僚……” 魏都指挥使大怒:“你在说我们都是墨徒!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证据。”张元说,人也坐直,手臂带动锁链响,也拔高了声音,“但陆异之都能混入朝堂,谁知道朝堂还有多少墨徒!所以我不相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