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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第180节

    他匆匆离开,阿诗玛大娘疑惑道:“这小伙子怎么了?魂都像给勾走了。”

    瞿清白心说,怕不是给江隐勾走了才对。

    他也放下筷子:“我去看看。”

    祁景正站在斜斜的屋檐下,他的背影完全笼罩在廊间的阴影里,显得压抑又落寞。

    瞿清白偏头瞅过去,他就像一副剪影画,侧脸的弧度英俊非常,从眉弓到眼睫,从鼻梁到嘴唇,再到延伸出的修长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都给人一种紧绷的、倔强的拒绝感。

    “你怎么啦?”

    祁景没有回答。

    许久,他才偏了偏头,以一种非常压抑的目光看了过来。他的脸全然再暗处,浓黑的睫毛下是一双同样漆黑的眼,有混乱的情绪在里面激烈的碰撞着,颓丧、愤怒、激动、热切、冷酷。

    瞿清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祁景本来就是一种浓墨重彩的俊美,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瞿清白总觉得他的脸越来越给人一种不可逼视的感觉,就像……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张脸,那张脸印在一张老旧的照片里,透纸而出一种穿越了年代感的妖气。

    瞿清白把这个没来由的念头挥开,鼓足勇气叫了声:“祁景?”

    话刚出口,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你是祁景吧?”

    祁景从暗处走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像吗?”

    瞿清白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祁景长舒了口气,他的神情放松了一些,瞿清白那股违和感很快消失了:“抱歉,小白。我只是……我原本没见到江隐,抓心挠肝的想见,可见到了,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什么也做不了。”

    瞿清白叹了口气:“嗨,我明白的……谁会在朋友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地还毫无感觉呢?其实,我也非常担心江隐,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救他,但守卫还在那里,我们不能冲动……”

    祁景没有怎么听他后面的话。

    李团结的声音像一道缠人的鬼魅,又或许根本是他自己在问自己:在想什么?

    “我在想……”祁景呢喃道,“朋友。”

    哪个朋友会让他拥有有这么复杂和剧烈的情感?那种迫切的,即使距离也无法阻挡的动心和鼓噪,让他每时每刻都心悸得厉害,在担忧之外,更多是想要拼命触碰,抓住实物的思念。

    是即使面对面也止不住的思念。

    想要触碰,想要确认这个人的存在,对视不够,拥抱不够,亲吻也不够。要更亲密,更紧贴,更粘腻,更激烈,最好能把两个人都毁灭掉的,实实在在的,触碰。

    祁景忽然道:“我明白了。”

    瞿清白愣愣的问:“明白什么了?”

    祁景:“陈厝问过我,有没有过那种想法。我以前说没有,但现在,我有了。我非常、非常想。”

    瞿清白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堆话整懵了:“什么跟什么?想什么?有什么?”

    祁景瞟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白。”

    瞿清白被他的语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原地抖三抖:“干……干嘛!你你你,你到底怎么了?”

    祁景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你好蠢。”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顶天了,没想到还有你后来居上。”

    瞿清白:“???”

    他头大如斗:“祁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别这样神神叨叨的,我……我好害怕……啊!”

    忽然,在悄无声息的寂静中,黑暗像雷霆一样瞬间笼罩了大地,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触目可及的所有灯都灭了,世界像盘古开天地前的状态一样,混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瞿清白迷惑得要命:“又怎么了?”

    祁景道:“村里断电了?”

    瞿清白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忽然停住了。他伸出有点哆嗦的指头:“好像……不是。”

    祁景看过去,就见漆黑一片的街道上,忽然亮起了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第231章 第二百三十一夜

    夜色深重,街道上的眼睛像漂浮在空中,等到他们逐渐适应了黯淡的光线,才勉强描绘出那眼睛主人的轮廓。

    瞿清白说:“是我看错了吗,那影子有点像,像……”

    祁景接道:“一只鸡。”

    他们并没有看错,那眼睛的主人小脑袋长脖子,圆滚滚的肚子细脚伶仃,屁股后面还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极了一只鸡。

    可是哪有鸡会长得这么大?即使远远望去,祁景也能看出这鸡至少有半人来高。

    瞿清白数着数:“一、二、三、四……这群鸡至少有十几只!”

    他们还在发愣,忽然有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悄悄拽住了祁景的胳膊。祁景激灵一下,下意识就要挣开,却听一声轻轻的:“..别动。”

    阿诗玛大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一手一个,把他们两个拉了回来。她不知从柱子旁拿出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祁景过去搭了把手,才发现是一片又一片竹席。

    竹席下面还垫着木头,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变得和屋顶的茅草别无二致,阿诗玛大娘把一连串的竹席从柱子那头拉到这头,将整个开放的门廊都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她看着祁景和瞿清白疑惑的脸,嘘了声,指了指楼上。

    两人只得跟着阿诗玛大娘上了楼,低矮的楼梯口站着两个人,桑铎和阿勒古也上来了。

    阿诗玛大娘让他们在原地待着,自己走进了黑暗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祁景悄声问:“怎么回事?”

    桑铎指指阳台:“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祁景和瞿清白走上阳台,这里的小楼都古色古香,云南人爱美又有生活情趣,阳台就是个小花园,各色各样的花绕着竹栏,异香扑鼻,花团锦簇。

    阳台下狭窄的街道上,一群鸡一样的生物正昂首挺胸的踱着步,祁景仔细瞧了,那动物长得有点像孔雀,长长的尾羽尤其像,但比孔雀肥圆了许多。

    瞿清白悄悄道:“这是吃了什么才能长得这么肥?”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面楼探出一个人影,把什么东西飞快的扔了出去,啪唧一声砸在了地上。

    还没等祁景看清是什么,就见那群鸡一拥而上,一眨眼的工夫就把那东西啄食了干净。他皱了皱鼻子,敏锐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祁景低声道:“这是……肉?”

    桑铎也走到了他们身后,闻言点了点头:“没错。”

    他帮阿诗玛大娘搬来了一筐血糊糊的东西,拎起一条就往下丢,阿诗玛和阿勒古也帮忙丢,一块块血肉下雨一样砸在石板路上,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沉默的扔着生肉,好像喂鱼一样自然。

    瞿清白的迷惑已经到达顶峰:“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祁景忽然道:“等下,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他们……是……在那个小庙里,对不对!”

    在通向万古寨的吊桥两侧,分别有两个小小的庙宇,里面有三尊一摸一样的石孔雀,通体鲜红,色泽斑驳,是开启吊桥的开关。

    阿勒古点了点头:“对。这东西叫红腰子,是我们寨子的守护神兽。但在我看来……”

    他看了眼阿诗玛大娘,凑过来悄悄的说:“就是一群蹭吃蹭喝的野鸡罢了。”

    瞿清白扑哧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阿诗玛大娘神色淡淡,语气种却带着严肃:“不要那样说。”

    “寨子里的老人都说,红腰子路过哪家,哪家不给它上贡,就一定会迎来厄运。它是神明的使者,不能得罪的。”

    阿勒古清了清嗓子,掩饰去那一点尴尬,眼看那群红腰子走远了,又说:“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讨……要贡品,所以家家户户都习惯了,只要发现了红腰子,为了不惊扰到他们,就立刻熄灭灯投喂生肉。”

    祁景和瞿清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和万古寨成犄角之势的吴家,养了一群由族人变的猫头鹰,那这些所谓的红腰子……会不会也是人?

    他看了看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肉?”

    桑铎道:“鸡鸭牛羊的肉。不然还能是什么,人肉?”

    祁景盯着漆黑一片的街道看了一会,忽然说:“我今天太累了,先去睡了。”

    瞿清白愣了一下,随后道:“我也是。”

    阿诗玛大娘指着二楼尽头的一间小屋:“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家里小,你们不要嫌弃。”

    两人连连摇头,感谢了大娘后,刚走进房间,瞿清白九说:“你要去找江隐,是不是?”

    祁景回过头:“你看出来了?”

    瞿清白一笑:“你刚才看着街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其实我心里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趁着寨民们都在投喂红腰子,没人注意,我们可以趁着夜色溜到晒谷场上。”

    说走就走,两人商量好了立刻行动,幸好他们的房间有窗户,这种竹楼大多低矮,抓扶的地方很多,他们被各种墓练了这么多遍了,区区一栋二层小楼不在话下,猴儿一样三两下就落了地。

    街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味,又生又腥,闻之令人作呕。

    他们掩着鼻子,蹑手蹑脚的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奔向晒谷场,祁景的心里有无数个不确定,守卫还在吗?江隐怎么样了?他们能做什么?……

    与心理上的踌躇不决畏首畏尾不同,他的脚步飞快,坚决而果断,好像急不可耐的奔赴一场时隔许久的约会。

    江隐,江隐……

    浑身的细胞都在雀跃的欢呼,热烈的涌动,轻快的不像是奔向黑暗和恐怖,像阳光下暖融融的风。

    ……他忽然停下了。

    眼前,黑黢黢的场子里,只有一根空荡荡的铁柱,江隐不见了,守卫也不见了。地上有一滩凝固的污渍,昭示着他曾被绑在这里的事实。

    瞿清白的嗓子眼发紧:“怎么回事……人呢?”

    他们有些慌张的环顾着周围的黑暗,忽然疑神疑鬼,好像黑暗中突然出现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明枪暗箭的埋伏。

    祁景深吸了口气,蹲下来查看柱子四周,脸都要贴到地上了,才发现几滴小小的血迹延伸向远方。

    “江隐被人带走了。”

    瞿清白犹豫道:“追不追?”

    “追!”

    掷地有声的一个字,两人沿着血迹的方向,像猎狗一样谨慎的嗅探和前行,直到远处出现重重人影,才飞快的躲在了墙垣后。

    一口巨大的黑棺放在地上,周围站了不少人,像围观一样低头看着棺中的人,几个汉子拉着六七条铁索,满头大汗,坚持的分外艰难。

    难道江隐又开始了?

    瞿清白慢了一拍:“怎么把人往棺材里塞?这是要当场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