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177节
母亲又说不能再闹了,否则自己的处境更难堪。 她在宗家时时刻刻都得忍耐着,到了这里难免有些绷不住。 因为两相对照,姜暖也未免太走运了! 孟氏今天来,主要是拜访姜暖的姨母余含英,怎么说也是亲戚,不来见见说不过去。 何况孟氏在这上头一向周到细致,不肯落人口实。 最要紧的是,霍恬位高权重,对他们家太重要了。 迎面遇见了桑妈妈,孟氏含笑道:“阿暖呢?我来瞧瞧她,顺便看看姨太太一家。” 桑妈妈没好气,说道:“你们若不三天两头来烦我们姑娘就活不成是怎么着?!一趟趟来恶心人,还要装出一副母女姐妹情深的样子来,叫人倒胃口!” “你怎么说话呢?!”姜晴气得质问道,“说破天我们也是一家人,由得你这个下人说三道四?!姐姐真是好性儿,纵得你们这些人没了尊卑,无法无天!” 桑妈妈才不惯着她,冷笑道:“我是下人不假,可不是你们的下人,早在你们抢了宗家亲事的时候,老婆子我就跟你们势不两立! 再者我虽是贱命,可一辈子没做贼养汉,就敢站在你们跟前挺腰子! 养条狗还知道咬害主子的坏人呢,我眼又不瞎!惯着你们做什么?! 你们最好一辈子别登门,没人乐意见!” 姜晴气得要哭,这里到处都是霍家的人,她丢不起这个脸。 孟氏却是老狐狸了,她自然知道霍家人不待见他们,可真就不来往了,实在太吃亏。 豁出脸去,怎么着也能赖些好处,这样才划算呢! 因此和颜悦色对桑妈妈道:“你一心为主没什么不对,原也是我们对不起阿暖。不过也犯不上这么吵嚷,我们算不得什么,公爷和阿暖岂不是也没面子?外头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有七个说我们的,必然也有三个说阿暖的。你说是不是?” 桑妈妈不能不顾姜暖的颜面,因此不再唾骂,只是啐了一口走了。 “别理这些人,”孟氏含笑劝女儿,“树根不动树梢瞎摇。” 姜暖知道孟氏和姜晴来了,就说:“来都来了,问问有什么事?” “说是来拜望姨太太的,”万妈妈道,“夫人若不想见就不见。” “我去姨母那边,”姜暖起身道,“也请她们过去吧!” 瞿茂林今日不在,余含英在房里做针线,听说孟氏母女来了,把针线放下说:“我早想会会这位了,虽然事情过去了,有些话我也得问一问。” 孟氏满面含笑地进来,说道:“知道三妹妹一家进了京,我就急着要过来看看,只是一时脱不开身,这两日方才得了空儿,还请见谅。”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余含英笑了一下说,“我们家的人都实心眼儿,从不讲这些虚礼。亲戚们便是几年不见面也不妨事,只要心里头有就行了。” 孟氏只当听不出余含英的弦外之音,依旧笑容可掬道:“说的是,说的是。我就知道妹妹不会挑我的礼。” “我真不是挑礼的人,不过倒有几句话想问你。”余含英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直接问孟氏,“姜印之呢?” “我家老爷前几日骑马摔了,在家养着呢,不然今日也要来的。”孟氏说。 姜印之原本骑的那匹枣红马被霍恬的青头騧咬了之后竟破伤风死了,霍恬知道了就赔给他一匹上好的大宛马。 姜印之自然欢喜,骑了这马,高高兴兴地上朝去。 有人见了,自然要问是怎么来的。 姜印之当然要说:“是我那贤婿……” 他一句话没说完,那马忽然抬起前蹄将他摔了下去。 第一次姜印之摔得不算重,还能坚持着出门。 谁想没过两天,又有人问起这马是谁送的。 姜印之又被摔了。 他发现只要自己说贤婿二字,这马就尥蹶子。 因为连着摔了两回,腿伤了,只好告了假在家养伤。 “怎么没摔死呢?”余含英冷笑,“难怪人家说负心多是读书人,你们急三火四地把姜暖接到京城,毕竟你们顶着爹娘的名头,我这个做姨母的不好过多阻拦。 又想着你们念在这么多年亏欠阿暖,应该不至于算计她。哪成想竟夺了她的亲事,让她受尽了委屈!” “好妹妹,怪不得你生气。谁听了都难免要多想的,可这真是个误会,我们也不愿出这样的事。”孟氏倾身向前道:“阿暖从小长在你跟前,你岂能不疼她?换做是我,我也要动气的。” “现成的话谁不会说?反正你们得了实惠。”余含英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过我告诉你们,人算不如天算,我不信你心机再巧能巧得过老天爷。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贤惠,你就是装的再像我也不稀罕!” 第284章 无立足境 “妹妹心里有怨气,说什么我都不怪你。”孟氏的忍功确非凡人可比,“你若是觉着嘴上说不解气,打我几下也使得。” “难怪阿暖被你算计,一般人还真不是你对手。”余含英也是耿直的性子,碰见孟氏这样的也是没有办法。 余含英正说着,姜暖也到了。 她没有刻意打扮,只是穿着家常的衣裳。 但姜晴还是一眼看出那是内造凤羽纱的料子。 还有姜暖头上的那只碧玉钗,一望即知是出自凤鸣山人之手。 凤鸣山人一生只做玉饰,不碰金银。 而且每个样式只做一件,绝不重复。 她以前同孟乔走得近,孟乔曾经跟她详细说过凤鸣山人的事。 还说若是能得一件他做的首饰,才算是不白托生女人一场。 宗家姐妹两个都有,但远不及姜暖头上戴的这支。 姜暖本来就气色好,再加上衣裳首饰一衬托,更添了三分颜色。 姜晴怀着孕,脸上起了星星点点的斑。 再加上夫妻感情不睦,竟隐隐然透出几分怨妇的味道。 “瞧瞧阿暖这气色,真是越发好了,我瞧着真高兴。”不管余含英怎么说,孟氏就是不动气。 而余含英见姜暖来了,也就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两个表弟呢?又到后院骑马去了?”姜暖笑着问姨母。 “他们两个整天缠着公爷,实在有些不像话了。”余含英笑着说,“今天学训马,明天学射箭,哪有这么胡闹的?” “学到手都是本事,公爷如今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教教他们倒好。”姜暖倒是挺高兴的。 她一向把这两个表弟当成亲弟弟疼,没有半点儿隔心。 姜晴听了,便假笑着说道:“便宜不过当家,既然这两位表弟跟着姐夫学习骑射,不如叫晖儿有空儿也过来学学。” 不等姜暖说话,她旁边的万妈妈就开了口:“许多时不见了,姜二小姐的脸皮还是这么厚。我们公爷是什么人?也好意思让他教?你们难道自己请不起师父?还是说你们家少爷只这么一个姐夫?宗家小侯爷也会骑马,让他教啊,怕是你使唤不动吧!” 姜晴被她抢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什么也不肯待了。 拉着孟氏道:“我早说什么来?别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不稀罕!巴巴地跑来,让人家主子奴才一起数落。我算是受够了,以后你爱来就自己来,我可再不来了!” 这时桑妈妈从外头走进来,听姜晴这么说,立刻反驳道:“这话说得就好笑,本也没人请你们来!说什么热脸贴冷屁股,你屁股倒不冷,热着呢!要不是你屁股热,怎么就把宗家的亲事抢到手了呢?!”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看来嘴上说的再好也是没用,倘若是我女儿做出了这等事,我必然先勒死她,再自尽。免得叫别人难做!”余含英道,“还好意思装腔作势,得了便宜卖乖!” 孟氏耐性再好也忍不住了,头一回撂下脸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一次一次的,也未免太欺负人了。我们好心好意来探望,半个好字也落不着,是我们高攀了!” 说着往外走,霍恬恰好进来。 他一身黑衣,脸上微微沁汗,浑身透着一股特有的凛冽霸道。 姜晴不禁腿软,那感觉并非单纯害怕,还带着几分迷醉。 霍恬看也不看孟氏母女,径直走过去,捂住姜暖的耳朵道:“跟你说不要听那些不干净的人说话,对孩子不好。” 姜晴大骇,顾不得霍恬的羞辱,指着姜暖问道:“难道你也怀孕了?!” “没有,”霍恬冷冷地说,“我们正准备呢!所以心情才重要,”说完拉着姜暖就走,“以后不要让这些糟心的人登门,影响夫人心情。” “真是脏心烂肺!”桑妈妈骂姜晴,“你自己没嫁人就大了肚子,以为我们姑娘和你一样不知廉耻!还不快出去,走路的时候小心脚下你别把肚子里的孩子摔掉了!” 姜晴捂着脸哭着走了,这通羞辱不同寻常,她真是恨死这些人了。 孟氏作好作歹地解劝,姜晴却只是哭。 最后还是拿孩子吓唬住了:“再闹孩子可受不了,你也不想想,这个若是保不住,宗家会怎么对你?!你还想天保回心转意吗?!忍字头上一把刀,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过是几句难听的话,你当他们放屁也就是了!” 姜晴擦干眼泪道:“我实在太委屈了,宗天保到现在也不理我,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傻孩子,他还没转过弯来,你硬逼着他也没有。男人这东西从来吃软不吃硬的,你信娘的话,把自己保重好,等孩子生下来,他看着能不亲?”孟氏又一次替女儿筹划道,“有孩子在中间,你又对他知疼知热,他必然就会接纳你了。 你现在要是打错了主意,不但自己身子亏损了,往后更是个难。甭管外人怎么说,你现是宗家的正头大奶奶。 把他们家长辈都围下,再生儿育女,就算他宗天保再意不平,也不怎么要紧了。 哪有男人不花心的?你别瞧着霍恬如今怎么体贴,将来也免不掉三妻四妾。就凭那个傻丫头能拴得住那匹野马?做梦!” 姜暖被霍恬领回了屋里,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霍恬咬她的嘴:“你没被欺负,我生什么气?” “这么吵吵嚷嚷的,一般男人都不喜欢的,”姜暖道,“我也没想到她们一见面就吵起来了。” “不叫她们来就是了,”霍恬道,“我告诉看门的人,只准你喜欢的人来。” “徐姐姐约我明日去看云初,她下个月出阁,我还没选好送她什么,真愁人。”姜暖苦恼地说,“我真是好笨啊!” “重在用心,”霍恬握着她绵软的小手说,“府里的东西随你挑,只要别把我送出去就好。” “呸!不知羞,我送你做什么?陈七公子还不得打死我。”姜暖笑了,“你倒帮我参详参详,少说风凉话。” 第285章 添妆道喜(今天下午限免,留到下午看) 岑云初将要出阁,徐春君和姜暖一同来看她。 她是岑家唯一的女儿,自然格外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