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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我爹是皇帝 第57节

    文嘉和这才安心,转身坐上马车,还探出小窗与她挥手告别。

    连食味楼的人也告辞离开,善善再回去,下人也已经收拾好桌上狼藉,堂屋里只剩下边谌与沈云归二人还坐着。

    二人面前放了一杯茶水,气定神闲。

    善善困惑:“沈叔叔,这么晚了,你们还不走吗?”

    “慌什么。”沈云归笑眯眯地道:“不是还要给你娘送礼物吗?你娘还没拆礼物,不拆开,怎么知道谁的才是最好。”

    边谌微微颔首,算是附和。

    温宜青:“……”

    不等她说什么,家里的小姑娘听到这话,已经兴冲冲地跑去礼物堆里,将众人送的贺礼都翻了出来。她一个一个看过去。

    虽然宾客不多,但贺礼却不少,那些来不了的人也全都让下人送来贺礼,锦盒高高堆起。

    “这是李夫人送的,这是刘家的……”善善惊喜地拿出一个,朝边谌看去:“这是叔叔你的!”

    边谌点头。

    沈云归坐直了,探过身去看。得到温宜青示意,善善才放心拆开,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只是一个质地温润的罐子,打开便闻到一阵清新茶香。

    “茶叶?”

    沈云归闻出来:“云城的茶叶?”

    边谌:“是。”

    天下好茶千千万,云城不盛产茶叶,本地的品种也只在本地售卖。只是云城天高地远,一罐原本寻常的茶叶反而成了稀罕物事。

    沈云归啧了一声:“云城好东西不少,就是茶叶不太稀罕。这茶味道涩而发酸,只有茶水摊子会卖,不值几文铜钱,倒不如龙井毛尖回味甘醇。”

    边谌淡淡道:“会有人喜欢。”

    温宜青眸光微动,复又垂下眼,默不作声。

    善善不爱喝茶,很快放到一边,又找出了沈云归的贺礼。

    他的贺礼更加简单,只是薄薄一张纸。

    温宜青接过去,才看出那是一张商铺的契书。位于她的脂粉铺子隔壁,契书上还写了她的名字。她略有些惊讶地朝沈云归看去。

    沈云归翘起唇角,手中折扇摇晃,“你那间脂粉铺子生意好,但地方太小,如今连隔壁商铺也买下来,你将两边打通,日后做生意也宽敞。东市的铺子抢手,更别说还要挨着,你也知道拿到手有多不容易,至于其他……老规矩,你懂的。”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他出力,温宜青出钱,不白拿也不白给。两人虽有从小到大的交情,但账目也算的明明白白。

    这份礼的确是送到了心坎里,正正好好是她如今最想要的东西。

    温宜青感激道:“多谢。”

    “咯嗒”一声,杯底与桌面轻磕,边谌微微蹙眉看过来,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身上。

    她撇过头,状似什么也没瞧见。

    善善最后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在她期待的目光之中,温宜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泥人。

    不像街边摊贩卖的活灵活现,只能隐约看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形,甚至还有小姑娘的手印留下。善善还用心地给泥人上了色,隐约能窥出五官。

    她看了一眼小女儿,所有想法几乎都写在小姑娘的脸上。温宜青含着笑意点了点泥人的脑袋:“这是我,和善善,对不对?”

    “对啦!这个大的是娘亲,娘亲怀里的那个小人就是我。”善善喜滋滋地说:“这是我和石头哥哥一起做的,娘,你看泥人上面的脸,是石头哥哥帮我画的。”

    石头挠了挠头,抿着唇,把头低得更低一些。

    要做这份贺礼可不容易,善善怕被娘亲发现,连玩泥巴都要偷偷躲着娘亲,还不能把衣裳弄脏,怕娘亲看出端倪,一直小心再小心,才总算留到今天,给了娘亲一个惊喜。

    “我本来想要买烟花的,娘最喜欢看烟花,每次到过年的时候,都要和我看好久的。”善善说着,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我找遍了整个京城,没有人肯卖给我。”

    “那是自然,宵禁管的严苛,严禁火烛,非年非节,怎么会有烟花售卖。”沈云归摇头,也是可惜道:“若是想看,也得等到年节时才行。”

    可五月正在年中,往前往后都有半年时间,实在不巧。

    边谌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拆完了礼物,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时候不早,就连善善也开始在娘亲的怀里打哈欠,那二人的茶水续到第三杯,也没见谁先起身说告辞。

    温宜青眼皮直跳,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赶人时,忽然,外头隐约传来“砰”“砰”两声响。

    紧接着,砰砰啪啪,声音不绝于耳。

    众人一愣,善善被声音吵醒,很快想到了什么,从娘亲怀里钻出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很快,她的声音激动地传了进来。

    “娘!你快出来看!”善善兴奋地喊:“京城放烟花啦!”

    温宜青愣了愣,慢半拍地站起身,随众人走出去。

    屋外,漆黑的夜幕此刻被明媚的烟火笼罩,绚烂的花火在头顶绽放,转瞬即逝,却又被层出不穷的烟花覆盖遮掩,将宅邸照得亮如白昼。

    善善拉着石头跑到庭院之中,到空旷处,看到的越发明显。花火灿烂的尾迹划过夜空,在最顶端砰然绽放,如星子坠落,陆离斑驳,短暂而又绚丽。

    宅中所有人都从屋中走了出来,看这幅稀奇画面。

    沈云归还在惊奇:“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京城里放烟花,就不怕被抓到大牢里去?”

    温宜青怔怔地仰头看着天幕,砰砰的声音响在耳边,几乎与急促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边谌落后一步,在她身边停下。

    他轻声道:“阿青。”

    在嘈杂的声响里,几乎轻不可闻。

    但温宜青却还是敏锐察觉到,霍然转过头,杏眸微睁,映着漫天烟火,直直望向他的眼中。

    边谌微微垂首,伸手将她鬓边乱发别到耳后,清远威仪的淡淡沉香味道铺天盖地袭来。温宜青下意识屏住呼吸,撇过头想避开他的动作,眼角余光瞥见他眉目柔和,忽又一滞。

    “生辰快乐。”

    回过神时,他已经收回手,淡淡的沉香味道萦绕鼻尖,而被指腹轻拂过的耳根处滚烫。

    第46章

    清晨。

    明媚的阳光穿过纸纱窗, 照在了善善的眼皮上,她不堪受扰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了被窝深处, 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没一会儿,她就从被窝里钻出来,热得脸颊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清醒了。善善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奶娘——”

    “喜儿姐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竟是温宜青走了进来。

    善善一乐, 立刻朝她伸出手:“娘!”

    昨夜她也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 只记得烟花格外漂亮, 而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连沈叔叔和皇上叔叔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昨夜睡前没有和娘亲亲近,今晨她便恨不得一口气全补回来,毛茸茸的小脑袋直往娘亲怀里拱。

    温宜青弯腰把她抱起,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裳,亲自帮她换上。小姑娘刚醒过来,精神头十足,一见到她, 嘴巴也停不下来。

    她举起手过头顶, 让娘亲帮自己套上小衫,嘀嘀咕咕说:“娘, 今天好热啊,我可以多吃两个冰碗吗?”

    “吃多了冰,小心你要闹肚子。”

    好吧, 那善善就不想了。

    她吸了吸小肚子,让娘亲帮自己系上衣带, 最后穿上了绣着小金鱼的鞋子。善善低头看鞋面上摇摆尾巴嬉戏的小金鱼,不禁说:“怎么还没到十五呀。”

    想到能去行宫避暑,她就一日也等不及了。

    温宜青莞尔,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她就张开双手,让娘亲把自己从床上抱了下来。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活,奶娘早已帮她收拾好行李,但这一趟门要出去好久,最后一日,她要查漏补缺,一样东西也不能少带。

    吃过早膳,善善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玩具箱里,发条小狗想要带,木头小鸟也不能忘,还有拨浪鼓,万花筒,孙大圣的话本故事更不能落下。她满满当当收拾出一袋东西,热得满头大汗。

    她抹了一把汗,走出去后,便见庭院正中,石头正扎着马步锻炼,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背后的衣襟也早就湿透。

    “石头哥哥。”善善拍了拍背在身上的小金鱼钱袋,在屋檐下阴影处喊道:“你别练啦,我带你去吃冰。”

    石头闻声抬头看来,他应了一声,收好架势,没有立刻过来,而是先去将满身臭汗的衣裳换下。

    天气热,善善也不乐意让他牵了,自己迈着慢吞吞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石头默不作声跟在她的身边,替她挡住过分刺眼的阳光。

    两人刚走出门,便见贺兰舟拿着一个锦盒迎面走来。善善停下脚步,仰头冲他打了一声招呼:“贺先生。”

    “善善。”贺兰舟温和道:“你要出门吗?”

    “贺先生,我要带石头哥哥去宝芝斋吃冰,你要一起来吗?”她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小钱袋,娘亲知道她请了食味楼的厨子之后,又大方地给了她零花钱。她请厨子可是一文钱也没花,如今小金库更加丰满,此时小手一挥,大方道:“我请您!”

    贺兰舟失笑。

    他道:“我还有事要忙,来给你娘送完贺礼就走。”

    “贺礼?”善善歪头。

    “昨日是你娘的生辰。”贺兰舟遗憾道:“可我有公务在身,无法抽空前来,便只能今日补上。”

    他原是提前处理完公务,贺礼也是早早备下,昨日已做好准备前来参加温宜青的生辰宴,可傍晚时皇帝忽然急召他入宫,帝王行踪不定,他陪太子殿下讨论了半夜朝事,夜半时才等到皇帝,待议完事出宫,生辰宴也早已结束。

    连生辰礼也只能第二日才补上。

    贺兰舟问:“你娘在家吗?”

    “在的。”

    他唇角扬起,但孩子就在面前,便按捺住心意,继续道:“善善,我听说你要陪太后娘娘出宫避暑。”

    善善顿时高兴起来:“是呀!嘉和和我说,那边可好玩了,还可凉快了!”

    贺兰舟叮嘱:“学堂虽已放假,你也切记莫耽误功课,读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不学。就要费更多工夫才能弥补,你去行宫后,每日仍要练大字,读论语,不能停下。”

    “我都记得的。”善善连忙说:“贺先生,你放心,有我娘看着我呢。”

    贺兰舟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道:“去吧。”

    善善便拉起石头,忙不迭溜走了。

    学堂都放假了,哪会有学生想听夫子念叨。

    她坐进马车里,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看见贺先生进了自己的家中。马车骨碌碌行驶起来,她坐稳了,想到马上要吃到嘴巴里的冰碗,心情愉悦,双脚也悬在空中晃荡,鞋面上的小金鱼也像是在空中游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