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初见便教人见识疯狂
陌英地本来抗拒组长派人来做他的搭档，对方还要是艾森.葛顿克林。 最初他怀疑这名醉心于研究ai的工作狂人，怎会有时间来兼差特警？现在他明白了。 他心想，敢情是为了能在智能大脑中加强ai的人性设定，所以想利用它来收集人类各方面的情感。 ai如果也像人类一般有着细腻的感情，可以代替死去亲人的话，那对家属来说无疑是能暂时安抚失去亲人的痛苦，然而这只是自欺欺人的作为，在暂时疗伤的过程中，对生者来说或许能令他们得到生存的希望，特别是针对孩子的情况。始终现今社会最多的人类疾病，就是心智方面的破损和缺失。 特警总局这支分队办公室里，现在只留下组长跟陌英地二人。 组长一言难尽的问他︰“你怎么亲人了呀……？” 陌英地像找到乐子似的回答︰“它好吃啊！” 组长︰“……” 人家可是城中第一富豪呀喂！ 他扶了扶额，担心陌英地会被艾森剁了。 “你知道他是谁的吧……？” “知道。” “那你知道艾森有未婚妻吗？” “知道。” “那你还亲他？！” “我喜欢。它好吃。” 组长︰“……” 你不是ai狂魔吗？何时对人类有兴趣了呀？ 组长知道陌英地一向做事有分寸，但也没料到对方一来就亲艾森，虽然艾森的反应也没有过激，但也足够让他心累。组长知道陌英地可不是位会听话的主，于是摆手叫对方好去滚。 陌英地于是乖乖听命令，滚回家。 在阳富市西边近郊的海岸线，有一处辽阔的土地，绿化做得很好，能看到四处是绿悠悠的一片草地，森林和小湖位于灰白色的豪华别墅后方，绵延至几百公顷处的位置。别墅正前方是面向大海，左侧有一个停机坪，私人飞机都停泊在那里，右方是一处养了马匹的马场，数十匹精壮的良驹正在草地上奔驰。 红色法拉利从后方的大路上拐过了一个回旋处，最后开至别墅的正门，开车的人打开车门，早已在别墅门前守候的管家必恭必敬的迎上前，递上一个耳机给对方。 金发蓝眼的高大俊美男人，轻巧的把耳机塞进耳里，随即脖子后方有一小处像是开关似的位置，亮出了一丁点的闪光。 男人瞇起了眼，感受片刻接驳后的不适感，半晌才云淡风生的笑了笑。 管家平静的看了一眼艾森.葛顿克林，他的老闆。 他知道老闆此刻的神情代表了什么。 这个表情是代表了他的老闆，可能是找到一件不错的玩意儿。 第二天早晨，一大清早就返回特警总局的陌英地了然地猜想正确，艾伦不会这么早来上班。 他本来还带着希望，希冀能一早回来吸一阵ai解馋。若果不是艾伦的出现，陌英地或许会如往昔般抱一抱组内的ai止渴片刻便算。正如癮君子吃毒品上癮，一天不吃便会心痒难耐。 陌英地失落的坐在他的办公座位上，他头趴在桌面开始打盹。 艾森昨天接收了艾伦一整天的资讯后，决定会一会这位他选给艾伦的搭档。 这具躯体依然是ai机器人，只不过脑里支配者是艾森.葛顿克林本人，而艾伦虽然还在，但却以后备载体的设定般，留在躯壳里学习并待机。 艾森上前拍了一下陌英地，惯性领导者上位般的冷眸，对上刚抬头还带着诧异之色的陌英地。 两人就维持这姿势片刻，直至陌英地为了证实并非是作梦，双手搂紧艾森的颈项，打算拉对方下来。艾森机警地两手按住办公桌，不给对方拉下，却做成了一个圈起对方向下压的姿势。 此时，艾森有一刻的凝噎。 一向自命强者，他从不喜欢对方主动，也没有跟异性相处过久的经验。艾森的人生只为研究，只为工作，再者他其实是位a0，不对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事物或人抱有那方面的兴趣，加上对情慾毫不热衷，所以当他接收回艾伦被一名男人强吻了两次的资讯后，就有些慍怒了。 虽说被吻的人是ai，并不是他本人，但身形外貌全都跟他一个模子般出来的艾伦，连脑部思维都参考自己年少时的思考模式来设定进化。还有艾伦在特警总局里是打着艾森化名的身份出来见识社会，在未来的日子中，艾伦也有可能替代自己出席各种公开的场合，他不想艾伦被污染，同样代表艾森的人设不能崩。 此刻艾森发现了男人想强吻他，人设不能崩的道理下，强者艾森自然不想让对方发现他其实是a0，于是他决定主动迎击。 艾森反手把箝制着他颈项的那对手扒拉开。 ai力量比人类强悍，艾森轻易地拉开了陌英地的两手，然后扳倒了对方，把对方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桌上。 艾森轻笑了两声后俯身下去，唇瓣随即便相接了过来。 虽说艾森是a0，但接吻这种事不用教他也会懂，加上他曾经跟所谓的未婚妻亲吻过，虽然只是戏一场，还是有做足功夫主演。他个人觉得若要亲吻，好应该由他来主导，虽然透过艾伦的视觉和感知，明白到陌英地的技巧不错，但亲身上阵的体验，还是较能体会出情感的碰触。 陌英地瞳孔颤了颤，接着如溺水般渴求艾森不断回应着自己。 他心想这个体位太好了。 陌英地恋恋不捨地吸食着艾森的津液，此刻反倒是艾森有些撑不住陌英地的索求。 艾森单向想离开对方，但陌英地不肯，他还把自己的两条长腿缠上艾森的腰上一夹，让他嘴唇不能退开半分。 组长和组员们站在远处观看这对昨天才成为搭档的人，竟然一早便开始发情狂亲，个个都茫然出神，想着你们出去开房好不好？不要污染这硬汉子的空间了。 两部ai依然是兴高采烈的替他们二人祝贺，数十分鐘过后，惨被榨乾的艾森颓然坐在陌英地的对面揉着额头，后悔了刚刚主动亲吻的举动，同时也庆幸这具身体是ai，而不是他的原身，否则他一定会亲到嘴角破皮。 陌英地则一切恢復如常，就像之前的一切热情从没有发生过似的。他在电脑屏幕上不断专注搜寻资料，之后再没给艾森一个目光。 艾森看着男人参详了好一会，发现陌英地这个人不像是一名纯粹的同性恋者，只是单纯想索吻，如果陌英地是对自己有意思的话，不会这样亲过后还可以快速淡定地如常工作。这种情感的沟通法，并不是艾森想艾伦学习的，一开始的错误要尽快修正过来。 艾森开口问︰“今天没事要出去做吗？” 陌英地淡然答︰“本来是有的，但昨天给你搅和了，所以没有。” 艾森皱眉头︰“我昨天不是救了你吗？怎算是我搅和你了？” 陌英地目光没跟对方相接，依然木无表情的说︰“你拿了我的车，本来我是打算车子一到来，便能快速赶过去追逐他们的，谁知道你竟然玩公主抱。” 艾森嘴角一扯，低吼︰“谁知道你原来这样本事？我也只是想帮你。” “呵呵呵”的一轮讽刺笑声，把他们搭档关係打入冰点。 组长坐在远方冒着冷汗紧盯他们的状况，深怕他们一言不合，两人便大打出手。 基于艾森的身份，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幸好陌英地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内，对于他来说，艾伦只不过是一个给他过过口癮的甜糖。每朝吃一口，就能朝气蓬勃地过完一整天，比那两位只有机油味的ai好上很多倍。 可怜的艾森，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如毒品一般的存在，还以为陌英地对ai有着的狂热是因为粉丝的关係。 其实为何艾伦会被安排进入特警总局？ 事源于艾森从眾多的客户意见调查书中，筛选出陌英地的投书来。他见对方写得这么有感情，认为对方对ai有着特别的情意结，心想可能给艾伦学到不错的人际关係，直至现在他才发现对方原来是这种质素。艾森心里咬碎了一地的牙，打算回去狠狠跟他的发小好友霍莱安.谢利华兹来一个问罪之师。若不是他的附议，艾森根本不会选择陌英地。 正式成为搭档的第二天工作，依然是没有任何工作地坐在办公室。 艾森没耐性，只坐了半天就忍不住回去。艾伦被撤换上来，它盯着对面看。对于早上的亲吻，它又学懂了一些事，就是不一定要等待对方亲过来，自己也一样可以跟对方般主动亲过去，不过那个姿势好像对主人造成很大的创伤，还有不破皮是一件好事吗？那破皮又是怎样的一回事呢？ 艾伦好奇何谓亲吻亲到破皮，想像着明天自己也要主动一点。 它这个思考模式完全是错误，夜里艾森看着艾伦的存档，对得出来的结论有点无语。 他心想艾伦的诞生不是用来谈恋爱，它可是他的精心杰作，若知道它这个如白纸般的ai脑袋会被漂染成这种粉红色的话，他早应该输入完整艾森的个人资料进去，而不是单纯只用少年时代天真无邪的自己作为蓝本，直接让它化身成为完美的艾森二号便更好。 艾森不想造出一部只跟着人类输入资料运作的ai，他真的想它能拥有感情，如人类般拥有七情六欲。手指放在消除一切存档的按钮上磨了一阵子。片刻后，艾森还是作罢。他决定随艾伦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想学什么便学什么。 第三天早上，艾伦堵住陌英地回去小组房间的门廊上，主动地贴近彼此的身体，靠在墙壁上开始早上的例行一吻。 今次反倒是陌英地不行了。 艾伦带着生涩的动作主导亲吻，跟昨天的不同，小心翼翼的颤抖，让陌英地可以感受到亲吻的柔和，半晌后大家的呼吸开始急速起来。艾伦正式开始侵略性地跟陌英地舌头交叠、追逐纠缠地不让对方退出去，一阵铁锈腥味随之而起。艾伦错愕的停下所有动作，发现陌英地的唇角破损了。如此同时，陌英地也“嘶”了一声轻叫出来。 “你的牙齿真尖呢……” 艾伦的脸快速地红起来。 耳畔更烫到火辣，垂下头小声说了句抱歉就跑进房间。 组长和组员今天无可避免地又被迫看热吻的场面，连续三天吃狗粮，害得组长怀疑艾森为何主动要求进特警队的目的，又煞有介事地指定陌英地做搭档，敢情是看上陌英地了吧？ 今天陌英地终于都不坐在房里待机，他看完电脑内的资料，记下来后便立即站起来准备出去。艾伦见状也倏地跟他站起来，陌英地瞅了对方一眼没任何表示，但神色和行为在艾伦的认知里叫不关你事。 艾伦才不会乖乖坐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它是来学习感情的，所以也不管陌英地冷得掉冰渣的眸子，直接跟到停车场，还快对方一步坐进驾驶座。 “我有叫你跟出来吗？” “……” “我有叫你坐驾驶座吗？” “……” “你知道我想去哪儿吗？” “……” 艾伦知道不回答一位正慍怒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但到最后的一条问题时，它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那你想去哪里？” “……” “让我开车好不好？” “……” “你饿吗？” “……” 陌英地不明白，为何最后的一条问题是问饿不饿？ 他同样知道让对方明白自己有多盛怒的方法也是沉默。 艾伦问最后的一条问题是废话乱作的。 它见前面的问题里陌英地完全不理睬自己，唯有变个法子试一试。 两人这样你问我沉默，我问你沉默的，呆在停车场有数十分鐘的时间，最后还是陌英地放弃了。他知道艾伦不跟他出去，就不能学习更多的情感，而他也不想艾伦只懂得跟人亲吻，而且亲吻这行为，不是一见到想认识的人便衝前，先一轮法式深吻后就叫打开沟通的大门，搅不好还会被人抓去警局说变态，最难堪的是艾伦这脸蛋可是艾森的。 陌英地心里腹诽，艾森这自恋狂用自己的一张脸造ai出来想祸害谁了？！ 他心想暗自嘲讽对方，还未开始祸害谁，便先给自己反祸害。 陌英地想着想着，嘴角便扯了扯轻笑出声。 他坐上副驾座，在悬浮车里输入座标后，便朝目的地进发，同时他说︰“是前天那班狗崽子。” 陌英地用了两天的时间才追踪到他们的位置，那天他在跳上对方的悬浮车顶时，贴了个追踪器上去。在这两天里，对方不停地转换位置，陌英地也不想打草惊蛇，于是等到他们终于停定了不移动后才追过去。 艾伦听到陌英地说稍后会到的目的地，是一处废弃的山寨ai工场，他叫艾伦不要随便乱动，乖乖地留在车里等他。艾伦一听便不肯了，好歹它是特警，那有特警留在车里什么也不做的道理，况且它是ai，根本不怕枪弹。当然如果被打中了，还是会流出人造血浆来，而子弹会射进它的人造肌理第一层后就会被卡住，内部的轻金属躯壳是不会轻易被子弹破开的，除了军用的雷射枪之外。 艾伦心想，这种小毛贼没可能拥有先进的武器。既然这样，它更不应该留在车内。于是它站起身明显不理会陌英地的强硬，逕自快他一步进去工场。在后方跟随它而入的陌英地浅笑着摇头，他觉得这ai挺可爱。 两人小心翼翼的缓步前进，靠着遮掩物看到里头的数名罪犯。 除了上次陌英地追捕的那名男人外，还有另外三名的男人，他们围住一部笔电敲打着键盘。笔电的屏幕被扩张投射到他们前方的空间上，透视的大屏幕里电子数据不断在一波又一波的快速闪耀流动，男人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在看。 艾伦把自己的视力扩展至极限，不久便看到男人们现正在看的究竟是什么资料。 它很意外的发现，那些资料竟然是葛顿克林企业里，有关最新型号的战地ai相关的制作项目，明显就是军事机密的档案，为何会落在他们的手里？ 艾伦眼睛缩了缩，它不能让企业内部重要的资產外洩，于是集中脑部的干扰能力，打算一口气把他们手里那部笔电连储存卡消毁。就在它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身旁的陌英地也早已潜伏至对方的近身处。艾伦因为过度集中精神，忽略了陌英地的所在位置，结果滋砰一声噼啪大响，罪犯手里的笔电就炸毁了。 “发生了什么事！？” 罪犯们对现场突然的爆炸，虽然有顷刻间的惊呆，但也很快的稳住了情绪，再没有任何的慌乱。刚好此时留意到走至近处，因突发爆炸事件发生而微呆的陌英地，四人顿时从身上取出手枪。 砰呯——！！砰呯呯！！ 连番的枪声在工场里回盪。 陌英地当然不明白为何那部笔电会忽然爆炸，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曝光了位置，唯有以一敌四展开枪战。 工场里有不少可以掩护的废弃零件。艾伦也快速的闪身，找了一处地方作掩护。它找准机会，向一名走过来的罪犯进行攻击。艾伦没有配备手枪，原因是组长根本没想到艾森会真的跟陌英地上前线，况且组长千叮万嘱过不少遍陌英地，叫对方千万不要让艾森跟进去危险的地方。当然如果这男人真的是艾森的话，陌英地绝对会用上绑的方法，把对方死箝在车厢里，但分明这就是ai，绝对不会死，最多就只会坏。所以陌英地最后也没有阻止它一起进入工场。 艾伦在撂倒一名罪犯后，冲前将另一名罪犯拦腰抱住撞向一堆零件堆里。 陌英地也赶上来，开枪制止想射杀艾伦的男人。他一枪把对方的臂膀打了，然后陌英地快速改变了一个方向，想打那个正在跟艾伦交手的罪犯，旁边一名男人横扫过来，硬生生把陌英地撞到另一处本来就不太稳的零件堆里。 男人撞了他后，火速后退回避倒下来的零件。陌英地头上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下坠，艾伦想也不想就衝前护住他，本来还跟艾伦对打的罪犯，乘势朝对方的后背“砰砰”开了两枪。 新增的神经痛感让艾伦呜咽一声，死命护住了陌英地。它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帮助到对方，却发现了还是有东西砸伤了陌英地。它看着陌英地受伤流着血，心痛得有点不能忍受，却不知道在陌英地的眼里，这ai艾伦的惨状其实并不比他好上多少，然后艾伦看着陌英地一脸愕然之色，还想说上两句话，却突然惊觉自己的脑神经失衡，滋滋了两下后就什么都黑屏了。 艾森颈后的晶片突然强烈的刺痛起来，把本来开会中还很有精神的他打断。 他捂住后颈，微微吸了口气，痛苦难耐的抹了把脸，勉强说道︰“今天到此为止。” 之后他一个人急忙进了房，私人秘书也赶紧追了上来。 “给我一片强力的止痛片。”艾森扶着椅背，勉强理顺呼吸吩咐道。 秘书很快递上一粒止痛片和一杯水。 艾森想也不想就一口气把药片跟水一起灌进去。 “需要叫医生过来吗？”秘书很担心。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事了，秘书真的很怕老闆就这样地离开人世。 他心想，葛顿克林企业不能没有艾森，整个世界的ai发展也不能没有艾森。 艾森吸了口气说︰“不用的……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秘书非常明白老闆在最痛的时候是需要静养。他躬身离开房间，留下老闆一人在房内睡一会，但艾森根本不是因为想休息才叫走秘书，他伸手在后颈摸了摸，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坐在大班椅上。 艾森张开眼睛时，他看到陌英地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对方忍住了哽咽低声地呢喃着。 “求你动一动……动一动……” 潜藏于儿时的可怕经歷，正侵蚀着陌英地。 他抱紧救他命的ai，忍不住低泣软弱起来。 艾森并不认为此刻很罗曼蒂克，只是很久没有人像珍惜某人似的给予强烈的感情。他脸颊轻轻蹭了蹭微微颤抖的男人，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