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节
一根根巨柱升腾而起,那诸怨恨之力受到上清嫡传的气息,爆发出阵阵嘶吼咆哮,如野兽一般地朝着那边的道人身上涌出去,血海翻天,直接将那少年道人吞噬其中,此乃上古血海道人一身法宝手段汇聚,虽然化去了大多特性,却也足以腐人神魂,消人血肉! 血海吞噬齐无惑。 便如一巨兽,吞了食物,旋即开始缓缓平复下来,只是尚未等到血海之风波平息,忽而一道炽烈之光炸开,血海猛然朝着上空涌起巨浪,旋即重重一下,轰然砸落下来,隐隐听得悲鸣。 哗啦轻响,离地焰光旗展开,将无尽血海焚烧化作云炁。 双手一转,战旗如枪,斜持于身侧,枪锋指着前方血海,少年道人的玉冠散开,黑发垂落,末端金红,双瞳泛起金色流光,火神祝融之炁开始调动,双脚踏在了血海之上,令血海上泛起了层层涟漪,这太古阴毒之物,竟不能侵其身躯半分。 此刻之他,已非是当时之他。 火曜高悬于苍穹之上,站在此地,足以调动火曜的底蕴,展现出大品的位格和手段,又有离地焰光旗庇护自身,作为攻击之依仗,血海之主当年纵然是抵达了大品之巅,可是也已死去如此之久,还失去了一半底蕴,绝不会是齐无惑的对手。 血河剑狂呼震动,剑鸣冲天。 让吾吃了祂!!! 吃了! 吃饱! 让吾化作全盛之姿态威能,让你看看还要不要换剑! “老师当年终究留下一线生机,今日贫道再送你一程。” 少年道人低语,手中之枪收回,抵着水面,血海之上,气机激荡,自枪锋之上,一簇金红色火焰升腾而起,太古人族,抟土造人,体有水火,最善这两类大道,这火焰操控随心,几乎化作一道炽烈金光化作的枪锋。 没有想到,自己来此之后,竟然引动了血海这个层次的暴动。 上清老师到底有多少仇人? 也就是说,到处都是需要给老师擦屁股解决后续麻烦的地方。 齐无惑忽而可以理解太乙救苦天尊—— 嗯,十方救苦啊。 不过,幸亏这里偏僻,能够被称呼得上上清嫡传的,也就只有自…… 齐无惑思绪微顿,旋即忽而面色骤变。 糟糕! 血海蓄势如巨人,手持一座山般的血海朝着下面砸下,但是少年道人身边气浪猛然暴起,抖手一抛,离地焰光旗化作一道光华,直接凿穿血山,去势不停,凿穿了血海层层翻腾而起的巨浪,令巨浪化作气浪。 而齐无惑则瞬间化光,暂且舍了这翻腾血海,以极高速朝着云琴气息所在位置掠去。 他忽而意识到了一个极端关键,也极端容易被忽略的问题—— 而今的云琴。 也算是上清大道君嫡传! 是苏醒血海煞气的目标。 心中担忧焦急,更甚往昔,全力之下,自是无法变化真身,直接掩了变化,化作原本少年道人模样。 什么不好意思,什么自责羞恼都抛在脑后! 直持长枪,踏血海,奔那少女而去。 第88章 敕镇血海! “烦闷,烦啊!”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一脚踢了一块,不知道是从何处落在这里的石块,让那一块石块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啪嗒一下落在了水面上,溅起来一片水花和涟漪,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一圈一圈,蔓延地极远之处。 少女坐在石头上,双手托腮,看着前面的风景发呆,放空自己聪明的小脑瓜。 尝试把自己的“黑历史”从光滑的脑瓜上面抛飞出去。 而周围的环境清幽,颇为不错,论及地方来,算是这斗部天阙之中难得的清净之所在,甚少仙神来此之地,往日来此逃课时候,却是多有成效,云海翻腾,既可以远观到日月盛景,又可窥见云海之流转,星辰之光华。 只眼前一片血海,水域泛起幽冷的血光,越往远处,不见天日的地方,则是深红浓郁,近乎于墨色,隐隐不详,这一片血海风光一次两次,还算是颇有特色,看的时间长久了,未免就有些过于烦闷。 云琴双手托腮,长叹一声气,呢喃道:“其他的事情还好说,这一日给洞阳大帝带路,不知道洞阳大帝有没有生气,他要是跑去和北帝玉皇说的话,我肯定又会被加练了……” 之前的黑历史已经被抛出脑后。 现在少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似乎没能很好的做好带路的职责。 洞阳大帝都给“气走了”。 云琴只好复又长叹一声气,本来总是充满活力的少女都有些懊恼颓唐起来了,现在已经重新沉浸于了“未曾完成职责,更不曾如北帝期望的那样,能和太玄真君,洞阳大帝拉好关系”的后果——补课加练的痛苦中。 “要加紧修行多久啊……” “如果是从老师手里面逃课的话,我是没问题啦。” “但是北帝太精明,我根本跑不掉啊……” 在少女茫然呢喃的时候,远处她踹掉的石块砸落出的涟漪已经一圈一圈散开了,涟漪终究平复,而在涟漪平复的下面,在那肉眼看到只有一片暗红近墨的深层水域之下,一股暗流如活物一般地靠近,无声无息,游动于深海之处,竟然不曾掀起丝毫涟漪。 仿佛是这血海本身都在遮掩着其动静和气机似的。 而在少女身前的辽阔海域之下,更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暗流流转涌动,散发出阴冷冰寒,森然杀机,而后无声无息地靠近,逐渐汇聚,化作了大片大片纯粹怨恨之意成形的力量,就潜伏在少女背后的那一片水域之下。 积蓄力量,不断累积到了一股极强的层次,足以悄无声息的致命,就已经再无法按捺下那种对上清绵延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仇恨,无法再继续忍耐,继续积蓄力量,只于极寂静刹那之间,转变为极致的动,撕裂水域,化作一种阴毒神通,腐人血肉,蚀人神魂! 朝着那少女后背猛然扑下! 旋即,这扑下的血海波涛忽而凝滞一瞬。 银亮的光汇聚在一起,如同丝线一般,旋即绵延而来,一道笔直银线贯穿了血海,旋即浪涛的波涛散开,朝着下面落下,而落下的血海如线,那少女并未回头,右手白皙袖长,一柄墨色折扇展开,扇口锋芒凌厉划过,刹那开合,扫过了血海。 再度握于手中,如一柄短剑。 神色还有些懊恼,眸子稍比往日睁大了些,眼底的凌厉寒意,驱散了身上的慵懒。 黑发扬起,眉宇凌厉,气质清冷绝世,耀华明月,剑气无双。 若是有人可见到这一刹那的少女,便可知何为绝代无双。 血海轰然落下,云琴左手袖袍一扫,一串阵旗自袖口成线飞出,只一瞬间勾勒在一起,化作一个困阵,将其中一道未曾彻底散开的血海之水困在其中,手腕一拉,以织女宿独传的【牵机之术】将此阵法和一串血海之水拉扯过来。 “杀气?” “果然有问题。” 少女咕哝了下,认真思考道:“为什么今天的运气如此之差,总是出事,不过,将血海异变带回去的话,应该就可以不用补课修行了罢。”一边想着,眼睛渐渐亮起,那种凌厉无双的清冷气质又恢复成了天然活力的模样。 少女稍微握拳,用力晃了晃! 旋即感知到眼前的血海正在孕育着更为巨大的危险,似乎是自己刚刚的招式引来了这血海本身的怒意和杀机,云琴毫不犹豫,立刻转身便退,与此同时,抛下了一层层的法咒,剑气,用以拖延,而此血海更是汹涌磅礴,猛然拍打下来,直接将那少女吞没。 血海波涛缓缓散去,其内部潜藏着的巨大怨恨杀机却是发现,那少女消失不见。 就好像是一片泡沫一样,凭空消失,再寻不着了似的。 但是血海却又无比清晰地感应到,那少女一身轻灵血肉,并未被自身腐蚀吞没,未曾化作一摊脓血,汇入这无尽波涛血海之中,无边愤怒无边嫉恨刹那之间升腾,似乎有千万种声音在怒吼着:“【上清!!!!】” 【玉宸大道君!!!】 【我要你死啊!!!!!】 血海老祖,无边神通,只需要一滴血便可重生,创造出滴血重生的无上神通,更有千百万化之手段,容貌之真实,气机之完美,乃是自最为微渺的血肉开始,而非幻化,再加上大品之巅的修为,便是那时候的太上和玉清,也未曾勘破其伪装。 唯独彼时的黑衣道人,持剑一剑扫过,斩杀三千世界,断绝一切生机。 无需任何的思考,无需任何的理由,只靠直觉便可勘破一切幻化之法术。 一剑斩下,每一滴血之中的生机都被斩断。 无数的后手尽数消亡。 最终如被劫横亘于身,身死陨落。 如何能不怨恨,如何能够甘心,而这不知道多少的怨愤叠加在了一起,如神哭鬼号,隐隐似是神通,扫过辽阔区域,而在这血海之畔,天界特殊的灵草和灵木后面,红衣少女老老实实蹲在这里,小脸苍白,两只手还拿着些灵草芝草的树叶举着。 【分光化影】,外加主动带着【血河气息】在前面引路,而后在对方攻击的瞬间【移形换影】,用了那黑衣大叔传授的收敛炁基法门,老老实实藏匿起来。 是哪怕北极紫微大帝都会稍有惊愕的战斗本能和斗法天赋。 “玉宸大道君……黑衣大叔的仇人?” 少女举着草叶稍稍瞄了一眼,看到在无尽的血海波涛之上,一尊纯粹由怨恨愤怒杀机汇聚而成的身影,思考了下战斗力,然后小心翼翼平移往后,垫着脚尖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屏住呼吸,希望能安全退出一定范围,然后立刻给天界传讯。 小心—— 再小心一点…… 对,对,就这样。 乖啊,乖乖的,不要看着边哦。 等本姑娘回来。 带着二十八宿的大家把你家都给抽干了。 那血海之身影怒吼咆哮,却仍旧一无所察,反而是被少女先前留下的各种后手钳制了下,云琴的气机遮掩法和无声无息后退的身法,硬生生拖住了一定时间,转眼之间,也已退后了足足数丈,如此看来,是有机会成功的。 只是那血海老祖,早已道韵,留存于此的只不过是如同怨恨渣滓一般的存在,充斥着愤怒,癫狂,怨恨,不甘,唯独不会存在的便是耐心和耐性,察觉到自己似是受到捉弄之后,那种怒意瞬间膨胀到了不可遏制的程度。 伴随着一声长啸般的怒喝:“玉宸!!!!” 那身影双臂展开,猛然朝着上面一抬,竟然是不计后果,不管自己是否会被察觉到,硬生生搅动了无尽的血海狂涛,毫无丝毫顾及地,大范围朝着四面八方轰击,血海如怒,席卷八方,只是瞬间就要把那少女给吞没。 这等气机爆发,来得太过于凶猛,已经超过了云琴这等人仙巅峰的手段可以制衡的范畴,少女眼底倒影血色,似乎被这恐怖的气象给吓住了,愣住一瞬,小脸煞白,眼底瞬间出现两大包眼泪,旋即却是丝毫没有迟疑。 一手扣住剑,一只手持北帝扇,交错在前,气机泠然。 竟然主动朝着那血海攻击而去。 欲要硬生生地劈开一条缝隙。 血海确实在短时间内被她劈开了一点缝隙,未曾在瞬间将那少女淹没,只是血海无尽,而法力有限,这等搏击终究是败亡一条结局,血色海水飞腾落下,少女动作丝毫不曾迟疑,更不曾因为畏惧而软弱。 而北帝血脉,天穹之子,绝对不可以以逃跑的方式死去。 少女含着两大包眼泪,恶狠狠咬牙,剑气如霜劈斩而下: “本姑娘的芝麻饼,本姑娘的蜂蜜糕!都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