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嬗变
【警告！错误的预设参数！警告！错误的预设参数！】 【受体脑组织受损，植入进度受阻，完成度49%】 【请中止进程！警告！请中止进程！】 …… 脑袋昏沉沉的，少女被刺耳的警报音所惊醒，推开横亘在眼前的塑性舱盖，勉力半坐起身，取而代之的，耳边响起的却是更为尖锐的，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喧嚣警铃声。 【警告：生化危险！】 【警告：生化危险！】 【危险等级已超过D】 【请所有人员迅速撤离】 【警告：生化危险！】 …… 墙上的警示灯来回闪烁着，刺眼的血红色辉光尤其令人不适，少女止住胸口翻涌欲出的烦恶感，捂着耳朵，勉力思索起来。 “我是谁？” “我要做什么？” 脑海中纷繁复杂，有许多是植入知识，有关冒险者技能的，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信息碎片——天顶上编队飞行，遮天蔽日的巨型环状物；穿着奇特服饰，在镜面上翩翩起舞的如画女子；一颗颗分崩离析，为熔岩所吞没焚毁的垂死星球…… 还有……许多许多……心念所至，几乎没有穷尽，只用稍稍一想，就会头疼欲裂。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意识就如一叶扁舟，在狂暴汹涌的思维之海中上下翻覆，少女蹙着眉，勉力控制住奔涌的思绪，半晌，才忆起自己叫“姬蓝霖”，还有一个妹妹，叫作清滢，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救她。 思维之海的深处，似乎有着更为汹涌澎湃的暗流，即将喷发。不过霖并不关心，在她看来，这世上应当没有什么事，能比妹妹的安全平和更为重要的了。 头一直痛，视野也有些模糊，她浑浑噩噩地扶着舱壁，刚一落地，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鼻腔也在流血，将胸前的衣襟都染红了，还好没多久血就自行止住了，愈合的速度竟出乎意料的快。 姬蓝霖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有着特殊的体质，能快速的愈合中等程度的伤口，除此之外，自己还与一个研究员达成了交易，以帮他杀一个人为代价，进行冒险者方向的快速训练。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真的变厉害了，她心中忐忑着，从一旁的换衣架上取下一套陈旧的白色实验服穿上。实验服有护目镜，有口罩，有防水靴，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较，都比单薄的病号服好多了。 实验服口袋里还有一小块硬梆梆的东西，姬蓝霖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不知道过了期多久的，连包装都皱缩在一起的巧克力。吃掉巧克力，有了能量供给，她原本僵硬迟缓的思维终于灵活了些，开始思索寻视目前的处境，以及达成目的的方法。 总而言之，既然引发了警报，说明现在体育馆并不安全，也许是生化物质泄漏引发了事故，也可能是外面那些被自己引来的“尸变体”最终攻破了体育馆的防线，不过不管如何，救出清滢，如今已经是迫在眉睫的要务。 可是怎么救呢？姬蓝霖睫眉紧蹙着，虽然她知道自己多了许多作战知识和技巧，但这是一回事，有没有武器装备又是另一回事。 得找到合用的武器，这样一想，她四处逡巡查看起来。 很不幸，没有，什么都没有，哪怕一把生锈的手术刀都没有。偌大一间实验室，她找到的唯一合用的东西，不过是三张纸质地图。姬蓝霖耐心地将它们放在舱盖上，依次铺展开来。 如果是以前，这些线条图案她断断是不认识的，不过现在接受了冒险者快速训练，她多多少少也懂得了一些——地图分三部分：地下设施，附属建筑和体育馆场地平面图，平面图中央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上面标注着“市民救助中心”。看来，这里应当就是目的地了。 依照地图来看，前往那里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乘坐电梯直达第三层，然后从观众席上下去。 电梯还能用，姬蓝霖很快就回到了第二层，不过她接着就发现——升不上去了。 无论如何操作，显示屏都没有反应，而且她还察觉到——在铝合金材质的电梯顶板上，有什么东西正附在上面来回爬动着，并时不时地刮蹭顶板，发出刺耳的嗞呀声。 看来只能穿过第二层步行前往了，姬蓝霖屏息凝神，躲在电梯拐角处，待到电梯门徐徐打开，这才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向外侧的走廊张望过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怪物，也没有尸变体，甚至连先前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都不见了，墙面或是地板上的浸染的血渍尸液也隐现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光滑粘润的，看起来颇为奇特的湿痕。 这有些像某种软体动物留下的痕迹，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只动物应该会非常大，非常非常的大。 悄无声息间，姬蓝霖穿过走廊，进入了对侧的电梯，这次终于顺利到达了第三层——不过电梯门刚一打开，几发子弹就险而又险地擦过她的脸颊，打在了她身后的电梯护墙上，这些子弹并没有直接击穿铝合金蒙板，而是撞在上面炸裂开花，一时间金属破片四下飞溅，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入耳。 姬蓝霖从《冒险者生存手册》中得知，这类子弹泛称达姆弹或空尖弹，是一类以削弱侵彻能力为代价，大幅加强杀伤后效的子弹，由于采用特殊的弹头构造，这种子弹射入人体后，弹头会在体内“张开”，具体表现为发生严重形变乃至破裂飞溅，可导致人体组织出现大范围的损伤或空腔。总而言之，这是一种专门对付无防护人员或生物的，致死效果极强的子弹。 若是被这子弹击中，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念及如此，姬蓝霖匆忙之中只得连声示意道：“等等！我不是……我……” 回答她的是另一声枪响，子弹击在外侧的电梯面板上，飞射的碎片经由电梯门弹射，在她身上擦掠出道道血痕，姬蓝霖痛极，她刚蹲着缩回电梯角落里，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电梯护墙是光亮的铝合金板，一名未着护甲，身上溅有血渍的警卫正执手枪躬身往这边过来，姬蓝霖有心想要表明身份，却又惧怕枪弹，不敢倾身探头。 眼见对方面色不善，愈走愈近，姬蓝霖无法可想，可就在这时，透过铝合金板隐约映射出的朦胧影像，她发觉警卫身后的走廊顶上，不知何时吊挂了一只近似蝎子形状的尸变体——这怪物紧紧攀住通风管，随着警卫亦步亦趋，便如隐伏的猎豹一样伺机而动。 看来，它是把走在前面，毫无知觉的警卫当做猎物了，换在以往，无论对方是敌或友，姬蓝霖都会想要在第一时间出言提醒，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以前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愚蠢至极，不可理喻。 无论如何，也不用管原因或枝节，既然这人要对自己不利，便要他付出代价才是。这般想着，姬蓝霖一双明亮的瞳眸通过电梯护墙的反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警卫和他身后的尸变体，只待两者之间缩短到合适的距离——距离太远，尸变体难以得手，放过了那警卫；距离太近，尸变体毫无难度地干掉警卫，于己而言也是一大威胁，必须把握好时机，让这一人一怪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才是。 不知为何，一想到两者相斗，血肉模糊的惨状，姬蓝霖便晕生双霞，娇喘如兰，隐隐有些期待且激动起来，待到两者之间缩短到近三步的距离，她这才按捺下心中的急切，佯装慌乱道：“小心！你身后有怪物！” 警卫愣了下，立即反射性地回身举枪，“蝎子”尸变体受到惊扰，纵身一跳便朝警卫扑了过来。只听一声枪响，一声惨嚎，一人一怪当即滚倒在地上扭打作了一团，一时间挣扎声，枪声，叫骂声及刀刃破骨，撕裂血肉的声音不绝入耳。 又过了一会，走廊外面才彻底安静下来，姬蓝霖小心翼翼地钻出了坏掉的电梯——只见伏在警卫身上的“蝎子”整张嘴都被子弹打烂了，早已死了个透，而警卫也没讨到好去，他的右手被咬得血肉模糊的，鲜血直涌，腹部也整个被“蝎子”尖利的棘尾所贯穿，挑着肠子都扯了出来，眼看活不久了。 姬蓝霖眼明手快地踢掉警卫的手枪，拾捡起来，这是一把新联产GK5自卫手枪，经过一夜的冒险者快速训练，她对其多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果然没把弄多久，她就“回忆”起了一些使用方法和技巧，动作生疏地拉开弹匣一看——还剩三发空尖弹。 “救……救我……”身受重伤的警卫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每讲一个字，鲜红的血沫都会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涌现出来。 “救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姬蓝霖轻轻一笑，一边拾掇着手枪，一边好整以暇道：“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首先，从这里到“市民救助中心”怎么走，从哪里走最快；第二，告诉我被收缴的物品一般寄放在哪里；第三；你有没有见过齐斯特教授手下的研究员。” “二……二号入场通……通道……寄存处理室……死……死……”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姬蓝霖略感奇怪，之前的交易不说，如果有研究员帮助，自己救出滢的机会也会更大些。 “早上……昨，昨天早上就死……死……泄……泄露……” 昨天早上？那昨晚的研究员是怎么回事？姬蓝霖微微蹙眉，神情有些惊异，不过一想到对方并不是特别的重要，兼之目前情况危急，倒也没多余的心思探究了。 没在警卫身上搜出其它有用的东西，她转身就走，不想衣角竟被警卫伸手拽住了，雪白的织物布料也被血渍染得一片通红。 姬蓝霖不喜，却仍是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耐心解释：“你也知道，现在你这个样子我根本救不了，不如放我离开吧，死一个人总比死两个人好，你说呢？”走廊另一端半掩的安全门后面，隐隐约约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她指着那边，遂言之凿凿道。 警卫怔了怔，又指向姬蓝霖手中的GK5。 “是要我帮你解脱吗？不过呢，我只有三发子弹，真是爱莫能助，抱歉……不过你也可以这样想，反正最后都是死，怎样死都没关系啦！况且，你不觉得比起死人，一个活人，尤其是半死不活的人更能拖延时间吗？”姬蓝霖嫣然一笑，听到安全门被推动的声响，她不再迟疑，一脚蹬开警卫，随即朝另一侧的办公大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