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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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昭宁在一周后接到了梁岁淮电话,说交过去的材料都审批完了,户口迁得很顺利。 听到这里,沉昭宁对着听筒连说了好几句谢谢。 “真的太麻烦你了!” 电话那端短暂地沉默了一瞬,“沉昭宁,我们现在是夫妻。” 言外之意是,你不用总跟我这样客气。 沉昭宁听明白了,思考了几秒,郑重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也一定尽我所能。” 梁岁淮握着手机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通过微弱的电流传递到沉昭宁的耳朵里,她以为他不相信,加了句:“我说真的。” “知道。”助理敲了两下门后,候在原地,梁岁淮眼神示意他再等等,然后对着手机补充说:“不会跟你客气的。” _ 沉昭宁在拿到户口本后,第一时间给黎沐瑶发了要请客的信息。担心沉博诚开学要用到户口本,沉昭宁最后看了眼纸张上自己的名字,拿上文件袋,出了门。 从市区回县城有直达的大巴,沉昭宁从车站出来时,似乎看到梁岁淮的车从眼前经过。还在心中确认是不是时,那辆车又退了回来。 梁岁淮降下车窗,手压在方向盘上,侧目:“上来吧,我送你。” 车站附近车流量大,沉昭宁怕耽搁后面的司机,赶紧开门上车。 系好安全带,她寒暄问道:“你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梁岁淮原本在观察路况,闻言看了她一眼,“不是,见个朋友。” 节假日道路实在拥堵,他们被迫挤在一堆车流中,梁岁淮不疾不徐地踩下刹车,补充道:“不知道你今天也回来。”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顺路去燕南载她了。 沉昭宁并不在意:“我也没什么事,还个户口本就回燕南了。” 他看了眼后视镜,堵车队伍排成了长龙:“几点回去?” 沉昭宁答:“坐六点半的末班车。” “我正好也那个时间回,一起吧。” 沉昭宁下意识要拒绝,但想起早上那通电话,又把话吞了回去,点头:“好。” 梁岁淮扬起嘴角,“六点我在你们家楼下等你。”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两人分别。 沉昭宁捏紧了肩上的帆布包带,走上楼梯。她将背挺得很直,虽然呼吸频率不断加快,手指也止不住颤抖,但心底却隐隐地生出一丝兴奋。 以后再也不用被人拿着户口要挟,连那点微弱的自主选择权也被剥夺去。 - 沉自清还没有下班。 靠阳台的房间传出击杀胜利的提示音,沉博诚在打游戏。 沉昭宁合上门。 刘彦姝正在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人,表情有些诧异。 沉昭宁把换下的鞋放进鞋柜,喊了一声,“妈。” 刘彦姝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略过她往阳台方向走,在沉博诚的房间门口,停下。咚咚两声,里面没应。 她把洗好的果盘放到门边,喊了一句,“别老是盯着手机看,水果我给你放门口了,一会儿记得吃。” 再次经过客厅时,才去看沉昭宁,“茶几上有苹果,自己拿。” 沉昭宁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随谁了?” 刘彦姝边说边往厨房走,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剁肉的咚咚声。 沉昭宁搁下遥控器,借着这个空隙把偷偷拿出来的户口本放了回去。 十分钟后沉自清也下班到家。 这是年后一家四口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话题始终围绕着沉自清升职和沉博诚转学的事情上,刘彦姝给沉博诚碗里夹了块排骨,“学得进就学,学不进去也别勉强自己,身体最要紧。” 听到这句话,沉昭宁咀嚼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高三那年,因为发烧导致某场考试下降了十个名次,刘彦姝给她开完家长会回来就断了她一周的晚饭。 “你好好反思一下,长长记性。” 她端起面前的水杯,艰难地咽下那口饭。 吃到一半,刘彦姝似乎才想起家里还有第四个人。她看了一眼对面的沉昭宁,“我上次推给你微信的那个男孩子,你们聊得怎么样?” “没加。” 刘彦姝当即沉了脸,眉头紧锁,“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沉昭宁我告诉你,你如果还想着跟那个谁和好,门都没有!” 沉昭宁把筷子放到桌子上,啪嗒一声,突兀的响动让桌子上另外两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掌心有细微的痛感传来,“没有。” 刘彦姝听到这两个字脸色才缓和了些,“不是不赞成你自由恋爱,你自己想想一个能指着你妈鼻子骂的男人,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沉昭宁咬了下嘴唇,开口,“我已经领证了。” “领证?和谁领证?你哪来的户……”说到这里,刘彦姝猛地顿住,扔下筷子,从餐桌上离开,疾步走回房间。须臾,房间里传出抽屉被狠狠撞上的声音,然后来势汹汹的脚步声逼近,她手里拿着那本户口本,用力地拍在了桌上。 翻开的一页中央有一个显眼的红色线格,框着两个字——“迁出”。 上面的姓名栏里是沉昭宁的名字。 沉昭宁抬眼,与刘彦姝视线相接,清晰地看到她睁大眼睛,五官慢慢狰狞,起身,一条胳膊慢慢在她眼前放大,最后耳边响起了清脆的一声。 脸上先是一麻,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 刘彦姝戟指怒目:“我托人给你介绍那么多男人,你一个不愿意,现在你给我随便找个不清不楚的人领证了,你就是非要跟我作对?” 沉昭宁不吭声,算默认。 刘彦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手指对着她,颤颤巍巍点个不停:“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父母的?随随便便找个男人结婚,沉昭宁你要不要脸?” “我早该知道的,天天遮遮掩掩说自己不想结婚,其实就是傍上了哪个离婚的大款吧?” 一句接一句难听的话砸过来,沉昭宁觉得大脑一阵轰鸣。心里最后那点顾及也荡然无存。 她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沿桌面推过去,“这里有五十万。二十万是彩礼,三十万是这些年你在我身上花的钱,刚好够你在市区看的房子首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