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历史小说 - 重生于康熙末年在线阅读 - 第1513章

第1513章

    魏信应声进来,手里捧了个梨花木匣子。

    曹颙指了指炕边,叫他坐了,道:“怎么没陪着艾达?要是不愿在城里住,就带着她去海淀园子住去。昌平那边也有庄子,不过大夏天的,泡温泉也不合时宜,还不若海淀那边景致好。”

    魏信摇摇头,道:“之前已经转了一遭,不转了,她也不耐烦见人。好生歇几日,就要启程南下,到时候这数千里路,还有得奔波。”说到这里,他将匣子搁在炕桌上,打开来,推到曹颙眼前。

    “这都是什么?”曹颙看着匣子,里面都是文书,仔细看了,道:“地契?你还在广州置地了?”

    魏信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里面,道:“不只是地契,还有三处房契。这些年,除了给家里头的,我手头也攒了些银钱。广州的地价便宜,就买了这三处,拢共一百五十顷地,还专门置办了两处房产,将剩下的几万两银子分两处搁了。爷晓得的,这些年小的身边没断过女人,也添了几个孩子。三男二女,大的都十来岁了。如今都在江宁老家养着,我身边的大丫环桂兰,被我抬举着做了二房,成为这些孩子的养母。离开广州时,就将这些料理了,想着到江宁后托付给大哥大嫂,谁晓得……”说到最后,已经是低不可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毕竟是魏家家事,曹颙也不好多说什么,道:“是要我帮忙保管是吧?知道了。看你平素吊儿郎当的,原还以为你将那几个小的忘到脑后了。这两日还寻思怎么找你说道说道,没想到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有个做父亲的样儿了。”

    魏信站起身后,郑重给曹颙作了一揖,道:“既是如此,那五郎就谢过公子了。”

    曹颙被他弄得不自在,跟着站起身来,道:“闹这些做什么,显得怪生分的。你若是真心想谢,从欧罗巴回来时,好好瞧瞧那边的火器,要是有小些的手铳,就带几柄给我。”

    “公子还没找到合适的手铳?”魏信听到这个,不禁生奇,道:“不是说京城里有火器营么?以公子的身份的位,还淘换不来一个?”

    曹颙摇摇头,道:“能看到的都跟烧火棍似的,好大一根。我去那边瞧过,有那功夫装药,还不若直接拿枪杆子砸人脑门来得快。射程又短,实是没什么用处。”

    魏信那边,已经使劲点点头,道:“小的记下了。这趟折腾,本就没什么目的,要是想着给公子寻火枪与手铳,听着倒让人生出几分干劲来。”

    曹颙笑着说道:“那就劳烦五郎了,还不晓得洋人的火器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儿。要是能淘换到精巧些的火器,你自己也留心些。到底出门在外,不比寻常,身上要有防身的。”

    魏信想起一事儿,道:“公子,别的还好说,广州的买卖怎么办?要说知根知底的,还是郑姑娘接手最合适,只是如今她嫁了人家,用起来倒是有些不便宜……”

    曹颙沉吟片刻,道:“广州的生意……五郎这次回去,就收了吧……”

    魏信听了,已是愣了,半晌方道:“公子说什么,收了广州买卖?莫不是小的听错了?那边的买卖不说别的,单说珍珠这一项,每年的收益也蔚为可观。这几年,随着各处珠场出珠子,也有不少人家在广州做珍珠出洋贸易,但是论起口碑来,哪个比得过咱们?”

    曹颙已经重新落座,道:“五郎没听错,就是说将这块的买卖收了。五郎都能不贪恋银钱,说漂洋过海就漂洋过海,我还巴巴的收着这银钱做什么?在京城这些日子,五郎也当瞧见了。就算不做其他买卖,只靠庄子与爵位俸禄银子,也能维持生计。”

    “这些年下来,每年公子只叫往京里送几成利,其他的都归在本钱里,就算收拢本钱,也有四十多万两银子。公子就要停了生意,那就寻妥当的人往广州运银钱回来吧。广州那边不比京里,金价与银价的比是一两兑十两,那边因洋人贸易多,银子贱、金子贵,十五两银子才能兑一两金子。所以还得往回运银子,这么大一笔数目字儿,也不容易。”魏信虽觉得可惜,但是毕竟曹颙是东主,见他拿定主意,便没有啰嗦,稍加思索后,回道。

    曹颙摆摆手,道:“不往京里运,直接使人送到澳门去吧。你岳父家不是船队么?入了他们家的股份,将船队的经营权拿到手。这样不管是你出海,还是往后回来做其他营生,都方便些。”

    “公子,这怎么能行?”魏信闻言大惊,猛的站起身来,道:“这些年因公子的缘故,小的已经分了太多利,若是再敢生出其他贪心,那简直是天理难容了!”

    “五郎,你切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儿,为了艾达也好,为了你那五个儿女也好,为了我曹颙也好,你要答应我,平平安安的去,再平平安安的回来。虽然洋鬼子占了澳门,令人着恼,但是有钱有势,你也能在澳门好好立足,不用受别人的鸟气,何乐而不为?我还寻思着,得空了,也寻你去出海溜达呢。”曹颙正色说道。

    魏信听了,不禁动容,涨红了脸,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从今以后五郎就将自己个儿的身子当成是金子做的,定囫囵个儿去,囫囵个儿回来。至于入股艾达父亲船队之事,小的回去就办。只是往后几年小的不在,公子也要使个人才好。洋人眼中,可没有什么‘信’、‘义’可言,只讲究法与制度。使个人盯着,也省得他们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