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玄幻小说 -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在线阅读 - 番外父母初见1

番外父母初见1

    喻浩在喻家排名老五,是家中最小的儿子。

    是以喻浩受的宠爱比家里的哥哥姐姐多些,再加上他从小身体不太好,更是掌上明珠一般捧着。

    喻浩成年没多久,喻老爷子就让喻浩开始上手家族企业事务,希望他能有一天继承他部分家业。大概是其他孩子太健康,喻老爷子老来得这个小儿子,总觉得对这个孩子有愧疚。

    喻浩生来便是尊贵的小少爷,那时喻老爷子身体还强健,带着喻浩满世界跑,喻浩小小年纪就有很多成年人没见过的见闻。

    和同龄人聊天时总带着莫名的眼高于顶的傲气,认为他们实在是合不上他,所以喻浩稍微有些孤僻。

    他可以说体面话,也可以保持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礼貌和别人相处,但内心瞧不起一切他瞧不起的人或事物。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像民国时期坐在豪华车里吃三明治未被世事沾染的高傲清贵的小少爷。

    他喜欢一个人独处,一个人旅游。但是家里从没给过他这种机会。唯一能让自己真正独处的时刻,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安静看书。

    二十五岁那年,喻浩简单收拾行李去了江南古城看烟雨水景,坚决没让任何管家和保镖跟着。

    他这么大人了,出门还有人看着,像什么话。他有听到外人说闲话,说他是喻家巨婴,这么大个人起居还要人照料。

    这话不实。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证明,喻浩这次行程没和任何人报备。

    一意孤行的掌上明珠少爷二十五岁,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远离繁华都市,小镇的城市节奏慢而美。

    喻浩自己做好行程,每日去哪里吃饭,每日去哪里参观,井井有条。带着一台小相机,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味道。

    博物馆逛了个遍,喻浩按照行程,中午去往一家面馆吃面。

    小面馆是店主自营,不是连锁的品牌店,装修古老陈旧。喻浩跟着导航终于找到地方,进门,被踩烂的门槛绊了下。一瞬,手中的相机飞出。

    而预想中相机落地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一双纤细的手稳稳接住相机,那人身法很快,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没事吧?”

    声音清冽,如三月从石壁倾泻的泉水。

    他抬头,扶住他的是一个女生。高马尾秀气利落,只是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潭,没有任何波澜。

    喻浩脸红了。

    实在是太意外太丢人了。走路还能平地摔,被人家女孩子扶。

    “没事……”

    他慌乱道谢,接过相机。

    女生点头,松开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或许是怕尴尬,喻浩特地找了个离女生位置很远的地方坐下,但又处于莫名的私心,面朝她的位置,一抬头就能望见她的脸。

    他低头看菜单,女孩子点餐跟服务员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他的耳朵。他看看菜单里她点的那份面,是整个菜单里最便宜的。

    喻浩想请她吃饭。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其实刚才就应该说的,现在再说有点晚。

    他有些挫败,怎么出来不会张嘴说话了。

    悻悻然点完餐,装作低头看相机的样子。余光不时瞥着不远处对面的人。

    面和小菜端上来,喻浩吃的没什么味,不是店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女孩吃完了,该结账时动作顿了下,她很自然地看向服务员,声音一字不落地落进所有人的耳朵,“不好意思,我没钱了。”

    全场震惊。

    没钱就没钱了,还当着整个大堂所有客人的面说出来,所有人都听到了。

    服务员也头回见到这种场面,局促着,看向店里的老板。

    老板换上一副笑脸从后台出来准备和女生交涉。喻浩出声,“我来付。”

    所有人目光转向喻浩,老板也停住了脚步。

    喻浩重复,“我付。”

    付完她的账和自己的,隔着距离,她向他点头,“多谢。”

    喻浩刚想上前和她说几句话,她已经转身离开。

    好干脆的女人。

    喻浩有一点点失落。但是也还好,萍水相逢,虽然以后不会再见面,但相逢就是缘。旅行中的美丽意外。

    他看看手里的相机,拍下了她洒脱的背影。

    景色衬人,矮小古墙,紫藤花蔓延,延展出来的几支刚好落到她的马尾上。

    喻浩看着相机屏幕画面,想,多年以后再看这张照片,还会记得画中人的脸吗?

    下雨了。

    方才还是晴天,转眼间雨淅淅沥沥落下,太阳还悬在天头,没有被乌云遮挡。

    晴天雨。

    他在中心城市从来没有见过。

    好浪漫。

    在街边便利店买了把透明伞,本来计划饭后去比较红的宠物读书馆摸摸猫狗,现在下雨,曲水亭的荷花应该会更漂亮,雨落花朝。他不能错过。

    一路随心漫步到曲水亭,出乎他的意料,这里竟然没有游客。

    想来也是,这个时节不是旅游旺季,没人才正常。难得只身独享美景,此刻画面全被相机留存。

    他踩着宽木桥往前走,走到桥的尽头处蹲下,想摸摸新鲜荷叶的质感,环视一圈,却在桥下看到熟悉人影。

    面馆见到的那个女孩蹲在桥下避雨,耳边插了支不知名小野花。

    她淋过雨,额发被打湿了,高马尾还是支棱着。身上衣服也湿了些,但没全湿,是在湿透前找了这个地方避雨。

    她看着湖面的荷花和水面涟漪发呆,手指还捏着几支半枯萎的荷花,应该是在桥边捡的。

    恍然间,喻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很像路边的小猫。

    路边的小猫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人的悉心照料,流浪天下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哪怕被风吹雨淋,也不会像小狗一样脏兮兮,依然昂着头翘着尾巴行走。

    路边的小猫不需要怜悯。可他对她,产生怜悯了。

    或者说,是怜爱。

    喻浩心抖了一下。

    他张张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生似乎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轻轻转过来眼睛,看了他一眼。

    喻浩有隐隐的欣喜,期待她认出他,主动和他打招呼。

    可她的眼睛只是轻轻地落在他脸上,很快就移开了,看向湖,看向花,看向天,就是不在他身上,波澜不惊。

    喻浩又挫败了。

    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忘记他的。可她也没有躲避他的意思。

    喻浩鼓足勇气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她听到声音,望住他的眼睛,指指头顶桥的木板块,“躲雨。”

    他有些好奇,她是本地人还是游客?本地人出门不带钱?游客出门不带钱?

    都说不通。

    “出来吧,桥底下很危险,和我一起打伞吧。”他把伞往前移一下,挡住她面前被浇湿的土地。

    她看看他的伞,“多谢。”

    喻浩眼花了。他没有见到她从桥洞底下钻出来,只是眨眼一瞬,她人已经在他身边了。

    喻浩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走神了吗?

    可是他没有过多在意这个插曲。女孩子把耳边的花拿下来和手里半枯萎的荷花一起塞到他手里。

    “你帮我付钱,这个是谢礼。”

    很隆重的谢礼。喻浩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她很纯粹。好似不沾染人世间一样。

    两人并肩往桥另一边走,没什么目的地,大概只是散步。雨声仍在耳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个曲水亭,只有他们两个人。很难得的静谧时光。

    喻浩接受了她的花,给她打伞,边走边问,“你叫什么?”

    女孩闻言脚步一停,他也随之停下来。

    这个问题好像是什么难题,她盯着湿漉漉的地面思考,片刻后,说:“七。”

    “我叫七。”

    她这一代时空裂缝守护人已经第七代,她已经忘了自己作为人时的名字和所有牵绊,那就以七为名吧。

    单字名肯定不是本名。

    喻浩追问,“姓戚吗?”

    她搞不懂他说的qi是哪个qi,反正就是qi嘛,都一样。

    七晃着马尾胡乱点头,“嗯。”

    两人往桥头处走,喻浩心中难得的温柔静谧。

    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啊。

    远山环绕,蒙着湿湿的雾,翠绿山林被雨吹打,仍有清脆悠远的鸟叫。

    人将来隐居到这里,是个好去处。

    喻浩和她闲聊,“你是本地人还是游客?我来这边旅游,你呢?”

    她回答,“都不是,我来这边,嗯……”她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

    喻浩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哦,没事,不用有负担,就是闲聊。”毕竟都是陌生人,她有疑虑也正常。

    七看向他的眼睛,忽而一笑,露出她的小虎牙,“告诉你也没事,反正你也会忘记。”

    喻浩见过很多人的笑。

    温柔的笑,开心大笑,腼腆轻笑,虚伪假笑。

    可她纯粹而灿然,她一笑,他呆住了。

    七拉拉他的肩膀,示意他弯腰凑近些,喻浩已经被她控住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来这里抓妖怪,修补时空裂缝。”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好似热血动漫里的主角少女。

    喻浩没有任何被欺骗愚弄的感觉,只觉得她可爱。他笑了,顺着她的话说,“好厉害,拯救世界。”

    可是她并没有被他附和后的喜悦,反而失落些。

    喻浩不明其意,有些慌,“抱歉,我说错话了吗?”

    七摇摇头,“没有,你说的很对。嗯……其实我不太想干这个……”但她似乎并不想和他继续聊这个话题,很快收住话头,眼睛又恢复成深潭,看什么都没有情绪的样子。

    桥走到头了。

    到头就是湖,不再有路。

    喻浩有些懊恼,为什么桥这样短。

    雨也快停了,湖面上被雨激起的涟漪渐淡。

    七看着湖面,“雨停了。”

    喻浩“哦”了一声。

    “你怎么不收伞?”

    他反应过来,恋恋不舍的把伞收起来。

    雨停了,他俩的相遇也该结束了。

    短暂的相遇,短暂的美好。

    尽管没有相机记录,但是会在他脑中铭记一生。

    她抬头看看天空,突然道,“我想,你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