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也不必奢求那么多,手里东西少了,心安就成。 阮氏深深吸一口气,冲着朝阳升起的地方仰首眺望几息。 “吃饱肚子好做事,家里还有些米粮,昨日你拎回来的细虾还在,嫂子先去灶上弄饭。” 秦巧瞧她欢快的背影离去,静默片刻,将哥哥喊醒。 破旧不安的秦家,三个人各有各的分责。 她今日不能去罪奴村上工,早已托人说明,房舍不能住人,自然要去寻另一个安顿的地方。 哥哥要跟着胡老上山,寻一个风水地,好安葬秦禾生。 正安抚着因为被吵醒而不满的秦丰收,却闻一阵敲门声传来,下一刻熟悉的老汉声音传进院子里。 秦巧无奈,只好恶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厉声吓唬住人,才急匆匆去应门。 门一开,笑容刚上脸,人还没看清,眼前一个黑乎乎的物事直冲冲砸了过来。 秦巧急忙伸手去接,手指头一痛,入手沉甸甸的。 “傻站着干嘛?还不快些开门,让你哥哥出来,跟老汉我上山选地方去。” 秦巧:“胡老?这银子......” 胡老背手在后,道:“拿去给了姓蔡的混账。这往后,让他再别来我老汉门前添堵。” 退拒的话,她不想违心地说。 秦巧捏紧袋子,郑重保证道:“胡老,这银子,我一定还您。” 胡老没应承,瘪瘪嘴,只催促让秦丰收快些出来。 一口热水都没喝上,秦丰收自然不愿意,扭着身子扎在地上不动。 最后还是胡老一拳头挥过去,将他强硬地拽出了门。 当天定了风水坟地。 三日后,秦禾生下葬,秦家三个披麻戴孝地冷清送一场,这一家的纷争是非转眼淡去。 满井村的日子一如往常。 第18章 一连串轰隆的闷雷过后,攒乌云连片的天际终于落下一场浩荡的大雨。 阮氏捏着针线,凑在灶膛前,将衣衫上破开的小口子并在一处,方走了两针,又心不在焉地扭头看向外边。 日短夜长,没到上灯的时辰,外边已经浓黑。 二娘还没回来,方才瞧着胡老那院子也没个光亮,但愿两人是一并归家的,彼此也好照料着些。 “花花,我饿了。” 挨靠着灶取暖的秦丰收委屈地瘪瘪嘴,眼巴巴地看着阮氏。 阮氏看他这可怜样子,无奈起身,揭开木盖子,夹了一小角面饼子递给他,“二娘还没回来,你先吃点垫垫,别闹。等她回来,保不准还有虾圆子做汤吃。” 并非是哄他,秦巧上工前总是在山里野溪处扎个篓子。 运气好,能撞进去些肥鱼。没有鲜鱼,些许细虾也是有的。 秦丰收果然老实,接过饼子两三口吃光,还颇为不舍地舔干净手指头上的味道。 两人守在灶屋,也不知过得快慢,到秦巧进门,阮氏探出院子,往四邻看看,早都暗了火光。 “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晚?” 秦巧解下身上的蓑衣,吊在灶屋角落的绳子上。 滴滴雨水垂落,土泥地上很快湮出一团暗色水渍。 “三日不曾去,管事娘子心里不爽快,刻意留了我一个时辰训话。” 阮氏之前对罪奴村了解并不多,只知道那是个恶人扎堆的烂摊子,最顶上管着的是个姓屠的凶悍汉子。 还是秦巧跟她说过,才知道那村子还有个老妇做二管事。 “三日未去,也是有缘故的。再说,你又不是领了她空饷。”阮氏不满地嘀咕道,“先不说了,锅里热着饭呢,就你们进门一块吃呢。” 秦巧淋洗过手掌,那厢阮氏已将她带回来的篓子扫理过,几把野菜下锅烫软,野菌子得等天亮后再看,先放过。 再往底下一翻,摸到光溜溜的一片,好像还会动,阮氏赫了一跳,连忙撤手,“二娘,你这篓子装了什么东西呀?” 竟忘了这遭! 秦巧忙上前接过篓子,从最底下扯出一条有孩童小臂粗壮的花纹蛇,“嫂子别怕,就是条蛇。早已经死了。” 就是.....条蛇?!! 阮氏往后退到门边,捂着狂跳的胸口,一想到自己方才摸到过,心里直发毛,“你...你把这玩意弄回来作甚?快丢出去!” 丢了? 秦巧看一眼已经好奇地凑过来看的哥哥,解释道:“蛇肉很好吃,口感就跟鸡肉似的。” 我的灶王爷呀! 一听要吃,阮氏欲哭无泪,“这东西,我是不吃,我也不会做。要吃,你自己上手吧。” 距离上一次开荤气,还是三天前的鱼肉粥。 秦丰收一听有肉吃,嗷嗷叫着,连连催促妹妹快些。 半个时辰后... 阮氏嗅着浓郁的肉香,喝着碗里寡淡的清粥,嚼一口拌过盐巴的菜团子,再看一侧的丈夫嗦着嘴,挨着烫啃竹条上的蛇串,下意识咽口水:“蛇肉这么好吃?” 肉,甭管是炖还是烤,若是没有作料,吃起来总有股腥气。 不过穷苦人家能吃上荤是多难得的事情,怎会讲究这些。 秦巧只吃了一小节,剩余的本是留着要明日给哥哥再吃,闻阮氏好奇,于是分些过去,“光吃粥米和野菜,身上没劲。虽是灶火烤的,只抹了一层盐,吃起来还不错。”